第158章 强取豪夺的晋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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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谁?”文昌侯突然站起来,眸中的颓败渐渐消失,眸色渐渐清明。

“你如此知晓我徐家之事,孟家之事也知根知底,你未曾问过我便如此确定我今日所做的事情是为了孟家,未曾怀疑过我一分,甚至如此笃定,即便是在孟家没有出事之前,徐家与孟家也全无往来,世人所见的皆是一个一事无成消极避世的文昌侯,你今日又如何笃定徐家与孟家之间的交情以及老夫对孟家的情义?”

文昌侯直视着阮弗的眼睛,一连几问,气势逼人,完全不亚于前一刻阮弗出言逼迫于他时候的那股气势。

阮弗面上有一瞬间的僵硬,文昌侯的视线太过骇人,可她动了动唇,笑道,“我是谁,文昌侯不是很明白么?”

“即便世人都传孟长清智多近妖,经过今日一见,老夫的确相信你的的能力,但是,这世上,有些事情,不是单靠谋虑、推理、手段查供便能查出来的,阮同知是局外之人,无论如何扮演得十二分相似,总是无法将自己变成局内之人,感同身受,可你今日之言,让老夫不得不怀疑你的身份。”

阮弗直视文昌侯,“那么,侯爷觉得,我是谁?”

“你是孟长清,还是阮弗?”文昌侯沉声道。

一旁的徐子昌在文昌侯问出阮弗是谁的时候,已经恢复了过来,听着文昌侯的话,还有这一连串的发问,他也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阮弗。

今日阮弗一番石室的激辩,看起来是对他与父亲今日行为的不满和阻止,但是,倘若是细思的话,其中不乏还有肺腑之言的震撼……

可是为何会如此?

阮弗突然笑了,“侯爷果然还是洞察力惊人,即便是这么多年不问世事,但是,对于世人之的观察,却依旧如同当年一般让人心折,也依旧继承了徐家的风骨与精髓,刚才我说徐家风骨有折,这句话,确然是错了,百年徐家未变,文昌侯依旧文昌。”

文昌侯盯着阮弗看,阮弗也不在意,“我是孟长清,也是阮弗,孟长清是何人,想必以侯爷对世事的关注已经不用言明了,孟长清要做什么,时至今日,目的已经昭然若揭,阮弗,不过是孟长清归入辰国之后的一个身份罢了。”

文昌侯听着阮弗一番话,终于皱眉。

得到阮弗的这个答案,他心中还是怀疑的,“老夫知道孟家,并没有孟长清这号人物,即便这个名字只是一个化名,但也并无像你这等人物,只除了……”

说到这里,文昌侯顿了顿,眸中的那一抹思虑很快化开。

阮弗笑了笑,“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做什么,今日来见文昌侯,文昌侯可知道我要做什么?”

文昌侯没有任何一丝怀疑,“你要助孟家翻案?”

阮弗声音沉静,“是。”

文昌侯显然不信,阮弗只注视着前方的幽幽灯火,语气带了眸中复杂的情绪,道,“当然,这世上没有无偿的事情,文昌侯既然知道我,必定也该知道我不会做与自己无益之事,替孟家翻案,自有我的私心之所在。”

文昌侯抿唇不语,看向阮弗。

阮弗粲然一笑,“文昌侯不妨猜猜,我的私心如何?”

文昌侯沉声道,“孟家翻案,许家必乱,陛下名誉受损,必要下罪己诏以安抚天下人心,但是此事过后,孟家案子的倘若水落石出,即便陛下拿许家来做替罪羔羊,但是,天下人的眼睛是清明的,岂会猜不透背后的原因,陛下必失人心,南华学子必定心寒,如此一来,南华必定日渐衰微。孟氏之后,南华已经不如当年,以辰国如今的能力,又有晋王这等人物和阮同知这等人物辅佐,此番诸国会盟之后,老夫已经预见了辰国将会取代南华成为中原强国之首,甚至北燕也将会居于南华之上,孟氏翻案的后果,将是不可估量的,但是,辰国将会是获利最大的一个,当年受到孟氏收复中原一统的愿景的影响,不知多少文人学子心中还有一个中原一统之梦,以辰国如今的开明和对待诸国学子之厚重,只怕,辰国便要网罗尽天下学子了!”

青衣在一旁闻言,有些着急地看阮弗,阮弗为孟家翻案,根本不是出于什么目的,可是今日……

她想为阮弗辩解,但之间阮弗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看过来一眼,青衣又恢复了沉静。

阮弗唇边一笑,“侯爷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那么,阮弗还请问,侯爷今日,可还要对猎场高台动手?可还有刺杀皇甫彧为孟氏复仇?或者侯爷可愿意与我合作?”

“阮同知果然是好谋算!这等计策,只怕这世上没有几人敢想敢做吧?以南华一个已经过去了六年的案子来扳倒一个国家,世人都说孟长清行事如诡,如今一见,放知传言无误。”

阮弗不以为意,她要替孟家翻案,原本并未将文昌侯列入其中,她也不愿既然已经隐退想要保全后代了的文昌侯再次出来,但是……如今可见,徐家精神与热血绝非是靠文昌侯隐退就可以磨灭浇冷的。

她看向文昌侯,“文昌侯只告诉我,您是否愿意。”

文昌侯眉间郁色消失了几分,朗然一笑道,“为孟氏,本侯连皇帝都敢刺杀,又岂会害怕与你一个女娃做算计。”

“父亲!”徐子昌闻言,看向文昌侯,显然是意外于文昌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父亲,与辰国合作,岂非党同卖国?”

文昌侯闻言,看着徐子昌,第一次沉声呵斥自己的儿子,“跪下!”

徐子昌不解,单见文昌侯眸中的厉色,这是他未曾见过的父亲,轩昂眉宇中竟然多了几分大家骇人的气势。

徐子昌见此,只想要开口劝说的话就压在了口中,直直跪在文昌侯的面前。

文昌侯厉声问道,“你可知当年孟氏叛国,所定下何罪?”

“暗联安夏!”徐子昌咬牙道。

“安夏与南华千里之外,间隔北燕、西越乃至西胡,你已经知道孟氏之案乃是冤案,所谓叛国不过是许家一手策划,可为何许家策划孟氏叛国,不选临近的北燕,不选南梁不选辰国,却偏偏选择了安夏?”

“安夏乃异族,中原诸国,任何一家,皆是大魏分裂而来,原为大魏军侯、门阀之家……”

说到这里,徐子昌猛地抬头看向文昌侯。

却见文昌侯眸中似有光芒闪烁,“今日,在这石室之中,为父要你记住,咱们徐家,乃是前朝大魏延续而来,前朝纷乱,徐家出世,中原分裂,徐家为中原而来,南华也好,辰国也罢,他日归一,便是我中原,当年徐家为大魏而来,大魏亡而主南华,如今,南华已弃徐家,可徐家却未曾弃过中原!”

徐子昌猛然清醒,心中激动澎湃,眸中清亮,朝着文昌侯伏拜,“父亲警醒之言,孩儿铭记在心。”

文昌侯看他的样子,神色才缓解了一些,而后道,“你明白了什么?”

“儿子明白,南华也好,辰国也罢,无论是两百年前的孟家还是咱们徐家,所做的任何选择,都是为了中原,为了天下之民,孟家与徐家,心中装的是天下,为的是大家而非小国小家,父亲说,民为国,家乃天下,儿子已经明白此理。”

文昌侯听此,才满意地点点头,“你起来吧。”

徐子昌这才站起来,只阮弗在一旁看着这番,却升起一股恍惚之意,当年,祖父也是这般教育她的,往事隔世,如今再看,方觉心中泛起了一阵酸意。

文昌侯已经站起来,阮弗这才笑道,“侯爷大义,此乃阮弗不及。”

文昌侯自然不相信阮弗这句话,“阮同知这些年游走在中原诸国,所做的一桩一件,何曾不是为了中原?”

阮弗一愣,而后才笑道,“世人多眼拙之辈,不识文昌侯心如明月。”

文昌侯摇了摇头,“老夫不管阮同知要如何,老夫也只为孟家翻案,即便老夫今日说了这样的话,但是,并非意味着老夫已经站在辰国这一边,只要老夫还在南华一日,便绝不共事二主。”

阮弗淡淡一笑,“侯爷多虑了,若是今日阮弗真的来劝侯爷站在我辰国这一边,才是对侯爷最大的折辱。”

文昌侯闻言,这才点头,神色也放松了几分。

“不知阮同知想要如何?”

阮弗眯眼道,“侯爷可继续在南华做闲散侯爷,只是,阮弗怕是要借小侯爷一用。”

“昌儿?”文昌侯转头看向同样不知自己到底要做什么的徐子昌。

阮弗点头道,“此事,还真需要小侯爷不可。”

文昌侯皱眉,“还请阮同知详说。”

“当年因为孟氏之事,诸多学子失意离去,阮弗想要请徐公子代为跑腿,以徐家之名,请求一分万人请命书。”

“万人请命书?”文昌侯皱眉。

“万人请命书,乃为翻案所用,所以这万人,究竟为何人,想必侯爷心中已经有数。”

文昌侯眯眼,“仅仅是一份万人请命书,只怕还不够。”

“自然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个特别的时机,万人请命书,万人,不可逆转的声势,声名狼藉的许家,和孤立无援的皇甫彧!”

文昌侯眼眸微缩,“诸国会盟结束之日!”

“正是!”阮弗道。

“天时地利之时,只是,阮同知如何确定许家的形势?”

“不能确定,便亲自促进,许家,已经在南华蹦跶太久了,皇甫彧容不得身边之人的权势太大,但是,许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侯爷难道还不明白自己的这位陛下是何样人物么,想要许家出事,何须大费周章?”

文昌侯听此,轻轻呼了一口气,“果然是算无遗策,辰国能得阮同知辅佐,实乃辰国之幸。”

阮弗摇了摇头,轻声道,“中原尚有一个不忘本心的徐家,孟氏能得如此挚友,才是大幸。”

文昌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老夫知道该如何做了。只是,如今中原会盟已经开始,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还需加紧了。”

阮弗点了点头,视线再在这石室中逡巡了一圈,“至于这个地方,想来侯爷布局已久,不知侯爷打算如何?”

文昌侯叹了一口气,“若非阮同知今日出现,这便是我徐家的末路了,只是,如今,既然已经有了更好的办法,这地方,自然是再也留不得了。”

这石室,乃是猎场高台的地下室,是当年修建这个猎场高台的时候,当时的皇帝例行留下来的暗室,历代帝王修筑皇室建筑,都会有在地下留下暗室的惯例,只是,这猎场之地的暗室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因此也几乎不会有人去注意,文昌侯看着满室的布局,不由得苦笑道,“老夫原本是打算,猎场比试结束,诸国使臣必定会因此而离开高台,届时,高台之上便只是南华君臣,只要老夫一启动机关,这石室便会崩塌,火药燃起便是陛下葬身之地。”

阮弗摇摇头,心中一阵唏嘘,可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但是文昌侯显然还是有疑问的,“老夫还有一事不明白,阮同知又是如何想到老夫的?”

阮弗一笑,“是文昌侯告诉我的。”

文昌侯皱眉不已。

阮弗继续道,“南华宴请诸国盛宴的时候,西胡武士出事了,所中的乃是单相子,那时候我便奇怪,为何有人会对西胡武士下这样的毒手,若是真的要西胡不能参加猎场比试,根本不必这般大费周章,甚至,好好的秘密行事会更好,显然,背后之人的目的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而他为什么选择了西胡武士,而不是别国的,又是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后来,驿馆之中,南梁的使臣出事,同样也是因为单相子,而为何这次是南梁,不是别国之人,而中毒的是南梁的使臣,并没有针对某一个人,如此一来,便印证了我的一个想法,这个人想要下手的人并无目的,他只是想要挑起矛盾而已,期初我以为是想要挑起中原的矛盾,后来自南梁与西胡出事之后,单相子便不再出现了,虽然时日还短,并不能完全确定,但是,已经足够怀疑了,这个人,并不是想要引起诸国纷乱,只是想要引起南梁、西胡与南华的纷乱,这个纷乱的缘由,乃是因为皇甫彧暗中有想要与两国联盟的意思。”

阮弗说了这么一大段,文昌侯抿唇不语,虽然他同意阮弗的这番话,并且也同意阮弗的这等推论,的确是对的,但是,这并不能就此指出,他便与这件事有关,从而让阮弗找上他。

阮弗继续道,“那是因为,侯爷用了单相子。”

文昌侯眉头皱起,“单相子乃是寻常药物。”

“的确,单相子是寻常药物,但是,一个如此筹谋的人,用单相子这等寻常的药物,却是有些不合常理的。因为,越是计划周密的人,越是关于在每一个细节都追求完善,而单相子,显然并不完善,除非,这个东西,是随手可得,轻易拿到的,若是我没有记错的我,侯爷在阳山上有一座别院,侯爷平日并不住在侯府,而是时常住在阳山上的别院,而阳山上,最多的便是相思树,世人皆称文昌侯乃是徐氏之没落,但是,我却知道,侯爷不是,既然不是,如何便成为了侍弄花草,执迷炼丹,游山玩水之人,显然侯爷不是,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文昌侯听此,轻叹了一口气,“老夫佩服。”

阮弗的所有猜想,皆是有理有据,能一点一点展开,细细想到这一点,文昌侯只能摇头苦笑。

但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阮同知,又如何知道,老夫并非真正隐退。”

阮弗轻叹了一口气,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面上升起一抹恍惚之意,“因为,世事风云变幻,唯风骨不折。”

文昌侯闻言,终于沉默了。

石室里便突然的安静了下来,阮弗垂头不语,文昌侯亦是沉默,只听得见石室里烛火燃烧的声音,良久之后,文昌侯方才凄然轻笑,“是啊,世事多变,唯风骨不折,阮同知这般女子,有生之年,除却故人,让老夫还能一窥其风姿,也不枉这么多年的隐忍与筹谋,不枉今日之当头一棒了。”

阮弗没有应声,这时,突然便听得石室的上方,传来惊呼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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