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神医临渊(1 / 2)
文府,文良哲已经从当初在大殿上受到的刺激中恢复过来了,不过恢复过来之后,这个老人,便也安闲在府中,极少出现在人前了。
对于一个读书人而言,同样有一股不屈服于人的傲骨,这份傲骨,在文良哲看来,是卫道士最坚硬的铠甲,一点也不能输于武将手中的刀枪长矛,若真的与一个女子同朝,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到,更何况,比之更为严重的是,文良哲知道,阮弗入朝将会意味着什么,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场景。
辰国可以变强,辰国也必须要问鼎天下,但是,却不能触碰一些人的利益。
“父亲,江太尉来看望您。”文良哲的儿子从外边进来,对着文良哲道。
文良哲似乎有些意外,他是文臣,江太尉是武将,历来很少有交集的。
不过仅仅在他沉吟思考的这么一会儿,外边便传来了这个年龄与自己差不多的老太尉的声音,“文兄莫非是不想见到我不成?”
说罢,江太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厅堂的前面。
文良哲微微沉思,“江太尉突然光临,岂有不欢迎的道理。”
江太尉朗声一笑,“自文兄赋闲在家之后,我也许久没有见到文兄了,不知现下情况如何?”
“江太尉今日怎么有空来走这一遭?”没有回答江太尉的话,文良哲开口道。
江太尉似乎也并不介意,径自坐了下来,“如今我与文兄一道赋闲,不比从前忙碌,自当来拜访。”
文良哲听此,眸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江太尉,江太尉也只是朗然一笑一般,端起茶杯来饮了茶水,而后才道,“我倒是随遇而安,只是,文兄心中的委屈……”
话到这儿,点到为止,江太尉没有再继续,不过这语气与话里的意思,都不难理解。
文良哲冷哼了一声,“江太尉不必如此与我说话,大家各自心中清楚。”
江太尉笑一声,“没想到,如今最是懂得我的,竟只剩下文兄了。”
两人说到这儿,皆是沉默,文良哲又怎么会不明白江太尉的意思。
自从阮弗出现在永嘉之后,上一年招贤馆中轰然而出的官制变革之事,或许随着这一年大大小小的事情,许多人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可是,他们是已经被脱离出来隔岸的人,又怎么会不明白,二十年前失败过一次的元昌帝,并没有就此打算了,如今,阮弗归来,不正是一个契机么?
何况,她还是白莫如的后人呢。
可是……
这不是他们乐意见到的。
两人心知肚明,并没有就此事而多有交谈,反倒是说起了如今刑部正在处理的嘉州假币的案子。
文良哲冷哼一声,“嘉州假币之后,牵连不知有多少,阮嵩想要借此事来替楚王巩固己方,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江太尉笑一声,“届时,争抢的还不是宣王么?”
“但是受利的,可就是别的人了,何况,如今还有一个阮弗。”文良哲道。
江太尉摇了摇头,“文兄耐力十足啊。”
“老夫倒是想要看看,这女娃,究竟能成就多少大事。”文良哲声音一沉,放下手中的茶杯。
这一日,江太尉造访文府的事情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但是,在早朝之上,刑部对本次嘉州假币案的一次初次陈述和提出来的针对于再次整理之后的账册的疑问,却是掀起了另一轮风波。
那便是,嘉州的矿料,究竟去了何处?
矿料产生的银钱,收入了谁的囊中?
这件事,还要继续查。
早朝结束之后,因为这件事,已经将近午时。
回到右相府中,阮嵩便即刻让阮弗来书房见自己。
阮弗已经料到,今日早朝结束之后,阮嵩或许会找上自己了,所以,她并不意外,直接去了阮嵩的书房,“父亲。”
阮嵩也不含糊,直接开口问她,“今日早朝上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还请父亲详说。”
“哼,你不用跟我打哑谜,若说今日的事情没有你在背后推波助澜,我半分也不相信。”
见到阮嵩这么说,阮弗神色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所以,父亲如今找我来,是想要说什么?”
阮嵩沉声道,“嘉州假币的案子,只是一桩假币案,此事是为父亲自负责的,岂会不知道其中的关键,可你看看你如今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一旦这件事牵扯到别的事情,朝堂就会有一番动荡,这是你愿意看到的?”
阮弗定定看了阮嵩好一会儿,“父亲,是你不愿看到,还是我不愿看到?”顿了顿,阮弗继续道,“还是父亲为了维护楚王的势力,不惜要以身涉嫌,也要将嘉州假币的暗自压下去,让他们暗中涌动,在表层掀不起风浪?”
听到阮弗如此说,阮嵩似乎眸中划过一抹沉思,“你竟是如此想的。”
没有回答阮嵩的这句话,阮弗沉默不语。
可她看阮嵩的神色,却也多了一些复杂。
阮嵩的情绪不知还夹杂了些别的什么,对阮弗道,“不论如何,你以为陛下愿意看到因为嘉州假币的案子而引起轩然大波么,弗儿,就算你聪慧,可你还年轻,许多事情不是你懂的,账册一出来,挖出来的,必有朝中重臣,而这只是其一而已。”
阮弗眼眸低垂,可心中却清明无比,她自然是知道的,也早已将账册交给元昌帝看过,元昌帝看完之后,却是神色复杂无比,只直接叫她按照程序来将一些想法提供给了刑部那边。
可阮嵩如今的反应是什么呢?
她突然觉得,似乎在假币的案子发生之后就有一条线,似有似无地出现,有时候突然出现有时候突然消失,让人琢磨不透。
就像,她依然摸不准阮嵩如今的态度。
阮嵩,仅仅只是为了楚王的势力而已么?
与阮嵩这这一番书房谈话,两人自是不欢而散。
待到阮弗离开书房之后,阮嵩眸中的神色却也更加黑沉了。
阮奇站在阮嵩的身后,“相爷?大小姐这边……”
阮嵩闭了闭眼,在睁开,却又覆上了一层黑沉,“要怪,也只能怪这个女儿,并不站在我这边。”
阮奇心中一沉,“大小姐竟然能根据相爷提供的账册查出这些,那其余的,是否也会被发现?”
阮嵩轻嗤了一声,“以她的性子,大概也只能想到这一点了,任是谁都不会知道我们的最终目的,如此也好,由她来揭开这一层面纱,也能吸引掉一些应该防范的注意力,她既然想要动辰国的朝堂,我便让她动,只要维护好咱们的东西,其余的都不在话下。”
“只是,晋王与淸王?”
阮嵩眯了眯眼,“如今,弗儿多少已经能影响到晋王,她的关注所在,才能引起晋王变化。”说罢,阮嵩轻笑了一声,“借助弗儿来影响晋王,确然是从前我从未想到过的事情,这个女儿,聪明是聪明,可就是太聪明了,所以,咱们就得不聪明一些。”
阮奇听着阮嵩的话,虽是站在他的身后,可内心却是寒凉一片,跟在阮嵩身边多年,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阮奇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相爷这般做法,陛下如何交代。”阮奇有些担心。
如今的状态,是阮嵩想要的结果,但这分明是一个失职一个漏洞,嘉州的案子交给他,可他交给元昌帝的却是一个还有漏洞的结果,元昌帝如何满意。
阮嵩显然知道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属下的心思和担心,他不欲多做解释,只道,“陛下心有杆秤,你以为陛下完全相信我,不过也是试探罢了,我若是完全没有漏洞,才不是一个已经选择了楚王的臣子。”
阮奇一惊,但到底压下了心头的情绪,没有再多言。
“派人去见一见公羊先生,有些事情,也当提上日程了。”
“是。”阮奇恭谨道。
回到浅云居,阮弗眉头依旧难解。
同样作为一个对政治有敏感度的人,虽然隐隐觉得,阮嵩的行为有些奇怪,却无法给自己找到更多的支撑的理由。
——
宣王府,玉无临的书房里,玉无衍有些焦急,“五哥,咱们这边,多少有涉及到这次嘉州假币案的人。”
玉无临脸色阴沉,“咱们这边有,玉无惊那边就能少了人么?别说是咱们这边和老二那边的人了,这一次,谁也别想好过。”
“那可怎么办?”
“什么也不能做,一旦做了,父皇还能放过我们?别忘了,那可是假币啊,谁敢沾上。”
玉无衍咬唇,“这次,挖了这么大一个坑,父皇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玉无临眯了眯眼,“已经涉及到了假币这么大的事情,父皇也不得不这么做,只是……你以为父皇只是想要严惩而已么,父皇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五哥……”
玉无临沉了沉眸,“找个时间,去拜访拜访文良哲,还有太尉府吧。”
“那个老匹夫?”玉无衍皱眉道,“五哥不是很讨厌文良哲那酸儒。”
玉无临勾了勾唇,“文良哲的确是酸儒,不过,或许,他与我们还有一样的目的也未可知。”
“那阮弗?”
“阮弗,早在东楚的时候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不管如今她是父皇的人,还是老四的人,咱们都动不了了,既然动不了,那就只能让她定死在一个地方。何况,不用咱们出手,想要让她不安宁的人,自有人在。”玉无临道。
玉无衍勾唇,“我知道了。”
——
永嘉城外一处两进的小别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的帘子一开,首先出来的,却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正是始终沉默的阮明轩,青衣将阮明轩抱下了马车之后,阮弗才从马车里出来。
看了一眼马车所停着的这处别院,阮弗笑了一声,“临渊倒是会找地方,在永嘉城外还能找到如此别致之处。”
青衣也笑道,“临渊公子历来如此,在衣食住行上尤为考究。”
青衣的话才刚刚落下,便见别院里传来一个男声,“知我者,果然莫过于青衣也。”
“临渊公子抬举了。”青衣莞尔一笑。
里边的声音继续传过来,“既然来了,长清便进来吧。”
说罢,便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童打开了院门,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门外的阮弗和青衣两人。
阮弗微微点了点头,便见小童道,“请两位进来。”
阮弗只拉过阮明轩,在他有些不安和陌生的神色中,轻轻安抚了一阵之后,便进入了临渊的这一处别院中。
仅仅是刚到永嘉这两日的时间,俨然医痴临渊已经将这一处别院开辟成了一间药房,阮弗一进去,刚刚走了几步便闻到了一股药材的味道。
果不其然,进了一门,再往后,便见临渊架上一个火炉在配药。
见到阮弗进来,他也没有抬眼看一眼,神思依旧放在药材上方,阮弗见此,也不上前打扰,知晓临渊在炼药的时候最不喜人打扰,否则,他一旦生气,指不定在你身上放一些什么东西,也只能暗暗吃亏,毕竟阮弗知道,这世上,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大夫。
因此,只带着阮明轩在一旁自己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
临渊终于还是抬头瞥了阮弗一眼,不过却也无声,复而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药材上,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忙完了手中的活儿,姿态悠闲,颇有玉无寒风姿地走过来,看了看阮明轩,“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哑巴?”
“临渊。”阮弗提醒道。
临渊撇了撇嘴,反倒是没有看向阮明轩,反而是直接抓过阮弗的手腕,手指已经掐住她的脉象。
阮弗根本就还没有反应过来,见此,只能无奈地任由临渊给自己把脉。
倒是阮明轩虽然不知道临渊在做什么,但是却也知道姐姐说的这个人是个大夫,而临渊此时的动作正是在给阮弗把脉,不由得有些担心地看阮弗,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
阮弗摇了摇头,温声道,“姐姐没事,小轩不用担心。”
临渊半闭的眼睛睁开看了一眼阮明轩,而后又闭上,良久之后才睁开,“这一年多的时间,你倒是能够折腾,小病不断,你便是用这样的身子来完成你的中原大志的。”
阮弗微囧,定了定神,淡淡道,“谁还没有个偶感风寒的时候,何况,我阮弗可有砸过你神医的招牌?”
“风寒?你以为毒信子真的对你没有影响么,五年前,稷歌把你交给我,我好不容易调好了这副身子,你倒好,一个毒信子,将我两年的心血毁了一半,毒信子虽是解了,你看你这半年风寒的次数可比过去两年加起来都多。”临渊虽然生得风姿翩翩,可说起话来,确然是不怎么让人喜欢。
可一提起牢峰谷的事情,阮弗也不禁冷笑,“既然如此,同情蛊的事情,我是不是也要与你和稷歌算算了?”
阮弗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不满的临渊,开口道。
结果她话一说出来,临渊当即闭口了,而后故作镇定地道,“此事,你找稷歌,与我何关?”
阮弗神色清淡,“若不是你无缘无故研究出这种东西,稷歌会放到我身上?”
临渊笑了,“若不是你不顾自己安危,稷歌会做这等蠢事?”他上下打量了阮弗一眼,“不过也还好,至少玉无玦没有如何。”
青衣见两人这般一见面便往来针对的模样,也不有的叹气,“小姐,临渊公子,你们能否先安静下来,给四少爷看看?”
临渊轻哼一声,转眼看阮明轩,在阮明轩因为他对阮弗说话语气不好而不满的神色中,道,“小子,张嘴!”
阮明轩自然是摇头不依。
“呵!果然有其姐便有其弟,不给我看,我还乐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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