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灯会(2 / 2)
“三十三盏灯也不是不能一次性射下,不过需要一些可能少人知道的技巧而已。”阮弗轻笑了一声道。
几人齐刷刷地看向阮弗,眼中几乎升光,阮弗微微愣住,而后才噗嗤一笑,“你们看我是能射箭的人么?”
射箭她不行,不过用弓弩倒是可以,可惜她的弓弩一次一发,也不可能射下那三十三盏花灯。
几人眼中升起的火热很快消淡下去,却听得背后响起一个声音,“阮大小姐说得没错,并非不可能,确然是需要技巧罢了。”
逸王妃带着轻笑的声音从几人的背后传过来,众人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逸王携带逸王妃以及舞阳郡主正往这边而来,舞阳郡主今日打扮得娇俏可爱,见到阮弗与晋安郡主,甜甜地叫了一声“晋安姑姑、阿弗姑姑。”这一声让原本因为一盏花灯也得不到的晋安的阴霾都扫了一半了。
逸王携带逸王妃和舞阳郡主出门观赏花灯,几人正要上前见礼,逸王妃只摆了摆手,看着那一盏花灯道,“可惜我箭术还没有达到精妙,不然倒是想试一试呢。”
逸王倒是不在意,“王妃若想玩儿,去试一试便是了,不过是一两银子,试上十几次就当玩玩。”
逸王妃嘴角抽了抽,睨了一眼逸王,“王爷是来赏花灯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有什么关系,王妃尽兴就好。”
逸王妃当即无语了,却是听得周边几人掩唇而笑,逸王妃也有了一些不好意思,晋安郡主笑道,“大皇兄与大皇嫂感情真好。”
逸王妃伸手点了点晋安的额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感情好不好啊?”舞阳才不管大人之间的事情只看着这许多花灯,只觉得每一个都想要,指向这个又指向那个,“父王,母妃……花灯……”
逸王也是兴致勃勃,“好,父王带舞阳去赢花灯!”
几人长转身往别的灯谜处而去,却见背后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我来试一试。”
这声音有些耳熟,原本转身而去的几人皆是回过头来,却看到一身寻常布衣的神武大将军靳云从人群之中走出来,逸王与逸王妃挑了挑眉,“靳云?”
靳云显然也发现了几人,正要过来与逸王行礼却被挡住了,晋安郡主与靳云匆匆对视了一眼,两人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晋安郡主似乎一瞬间也变得安静了下来,站在阮弗身边微微低头,倒是有些娇羞的模样。
逸王妃笑道,“原来是靳云啊,靳云的箭术已经出神入化,想来这点是难不倒你的了,只是今夜,商家怕是要破费了。”
靳云似乎也有一些不好意思,不过逸王与逸王妃是他的直属上司,是天玄军的统帅,平日里也算是熟悉了,只道,“末将不敢当,只当是试一试了。”
逸王饶有兴致的道,“想不到靳云竟然也有这样的兴致观赏花灯?”
靳云摸摸鼻子,又忍不住朝着晋安郡主看了一眼,阮弗抬头,看着这位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了的神武大将军在看看自己身边的晋安郡主,也大方地笑道,“看来我们是有幸能够见到神武大将军出神入化的箭术了。”
被多人打趣,靳云笑了一声,告了声与那边的负责人说了一两句什么,在那负责人有些担忧的眼神之中接过了那人手中的一把弓箭,不过,弓箭上便却是搭上了五根箭羽,在那负责人担忧的眼神之中,退到了五十步之外,搭好箭羽,在众人因为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人而围观的视线之中,放开了弓弦。
只见那原本应该是直直射出去的箭羽,在半路的时候却是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一一分开,前后顺序也产生了变化,直直往挂在树下毫无顺序可言的小花灯射过去,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之中,一箭六个花灯,全部穿笼而过,剩下三个,在箭羽相撞之中一一熄灭掉落。
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而后却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喝彩之声,靳云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便是晋安郡主眼中都不由得升起一抹崇拜之意。
那负责人虽是心有不忍,但还是将树上那只最漂亮的花灯拿下来给了靳云,临了还不忘问一句靳云可还有参加别的什么项目,靳云本就是武将,其余的多是文题,何况看那负责人快哭了的眼神,自然就摇了摇头,提着那一站花灯来到了场外的人跟前,逸王含笑挑了挑眉,“本王可真是极少见到靳将军如此出神入化的箭术啊。”
舞阳郡主也摆了摆手,“靳叔叔……花灯……”
舞阳是认识靳云的,毕竟作为玄甲军的统领靳云自然是时常出入逸王府。
靳云看了看手中的花灯,似乎有些不舍,语气微微犹豫地道,“既然郡主喜欢,这花灯……就……就送给郡主好了。”
晋安郡主嘴唇动了动,可到底不好意思与舞阳抢一个花灯,逸王妃倒是掩唇一笑,“好了,喜欢这花灯的还不知道是那个郡主呢,舞阳就不要与晋安姑姑抢了,待会让你父王给你赢一个漂亮的。”
晋安郡主有些不好意思了,“大皇嫂!”
舞阳郡主被吸引去了注意力,“父王赢的?”
显然父王赢的比靳叔叔的更有吸引力,舞阳很大方的摆手不要了,靳云却是有些为难的样子,不过那为难也是因为不好意思升起的,只得将花灯提到晋安面前,“郡主?”
晋安虽是有些羞意,但还是接过了靳云手中的花灯,“谢谢。”
靳云见此,眼底也升起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神武大将军的箭术如此绝妙,改日,我可要去府上请教请教。”
这清爽豪迈的声音,自然是来自玉无凡的,阮弗回头的时候也忍不住皱眉了,难道皇家不用准备夜宴的事儿么,怎么的这些皇子皇孙都出来了,出来赏花灯?
便是后边跟着盼夏回来了的阮明轩也站在了阮弗的身后,小心地拉着阮弗的衣袖,毕竟就算他不知道,可看他们的称呼也知道今日出来遇见的这些人都不是寻常的人。
“六皇子说笑了,旁门技艺,不足挂齿。”
玉无凡显然并不这么认为,直接搭上了靳云的肩膀,“什么旁门左道,说好了,过几****去你府上,这技艺倒是好玩得紧,本王的那些江湖朋友里边,可也没人会这样的本事,也让我学了学出去炫耀炫耀。”
众人心中默然,严肃公正的六皇子,您的皇子之尊呢,竟然拿了这些东西去与江湖朋友炫耀?
“三叔……四叔……”被逸王抱在怀中的舞阳郡主朝着玉无凡身后的两人甜甜叫道。
钱素素与唐秋雅实在是想不到,原本只是与阮弗和晋安郡主等人出来逛一逛,最后却成为了这样的阵仗,不过……想想那可是晋王殿下和淸王殿下啊,瞬间又觉得心中圆满了许多。
显然逸王不知还记着什么仇似的,看着一身清朗的玉无玦,挑眉,“原来四弟还有兴致来赏花灯啊。”
玉无玦显然并不在意,“连皇兄都有兴致,何况他人?”
这是什么道理?逸王轻哼了一声道,“舞阳,父王带你去赢花灯!”
说罢不再理会众人,带着抿唇而笑的逸王妃往花灯之中去了,或许因为靳云在场,晋安郡主也显得有些局促,也不像先前一样笑闹了一般,直接拉过了钱素素,“素素,我们也去猜灯谜。”
说罢,好像是逃开了一般,阮弗与唐秋雅对视一眼,皆是一笑,不过阮弗更多意外的还是一向性子爽快的晋安郡主也有这样的时候,玉无痕显然也不觉得有什么,愣了一下也追着晋安郡主的脚步过去了。
阮弗对着靳云笑道,“人流众多,既然靳将军已经来了,在旁护着晋安郡主一些,应该没有问题吧?”
这话当然是明知故问,靳云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朝着晋安郡主之前的方向过去了,晋安郡主与靳云之间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彼此有意,自然也就不含糊了。
“阮大小姐不打算参与么?”玉无凡瞟了一眼那些花灯,对着阮弗道。
阮弗一笑,“既然来了,哪里有不参与的道理。六公子可要一道?”
玉无凡摸了摸鼻子,感觉阮弗似乎对自己还蛮客气的,当即笑道,“人生有乐需尽欢,自然不可错过。”
玉无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当即引来玉无凡的某种警觉但却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这是他的信条,四个也从来没有反对过啊!
他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对着阮弗与唐秋雅道,“两位请。”
随即做出的动作却多了一些滑稽。
阮弗与唐秋雅对视一笑,便带着青衣盼夏和阮明轩汇入了花灯之中。
玉无玦跟在几人后边,微微摇了摇头,唇角不觉生起了些笑意。
不多时原本还分散的人便又都汇集到了一处,逸王妃手中也提了一盏花灯,但是其余的人手中却是没有再多出来了。
“这些说是灯谜,其实也并不尽是,那些刁钻的题目我与王爷全部都看过了,说是考验人的学识,不若说尽是钻一些空子,考验人的取巧与反应的能力呢。”逸王妃有些无奈地道,显然舞阳对于自己的父王不能赢得最喜欢的花灯,觉得有些惋惜,面上也不如一开始那么开心了。
“可不是,还有一个题目,鸡兔同笼,上有三百五十头,下有九百四十足,问鸡兔各有几只?你说这怎么解得出来?”晋安郡主也接话道。
“我与郡主算了许久也算不出一个数,倒是越算月乱了,周边倒也有不少人也在计算,但是显然都算不出来。”钱素素也朝着原来的方向看了看,道。
“从这些灯谜的设计来看,我倒是觉得那位商家,可不是咱们辰国的人。”玉无凡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逸王挑眉,“不是咱们辰国人?”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这种局面之下,各国之间都有诸多国家的商人往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说罢,还是看向了玉无玦,毕竟在场的人当众,可能就玉无玦对天下各国地人都有过接触了,玉无玦也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视线似乎在阮弗身上停留了一瞬,“应当是南华的人。”
“呵!”逸王无趣地笑了一声。
阮弗低头不语,似乎不为这几句话有所情绪一般,倒是晋安郡主有些奇怪地道,“阿弗你怎么了?”
阮弗抬头一笑,“我只是在想那个鸡兔同笼的问题。”
晋安郡主眼前一亮,“你计算出来了?”
众人也是看向阮弗,阮弗只微微一笑,“上置头,下置足,半其足,以足除头,以头除足,即得鸡兔数。”
玉无痕一懵,“那到底是鸡兔各有多少?”
阮弗一笑,“鸡二百三十,兔一百二十。”玉无痕一愣,似乎也不求证赶紧对着这道题的负责人说了一通,那人先是一愣,而后很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玉无痕一喜,晋安郡主还在愣愣的,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对阮弗便只有满眼崇拜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如何算的,可是……我与素素想了许久的问题,怎地到了你这儿便如此简单了。”
阮弗抿唇一笑,原本还想皆是一番,却听得一个清润的声音响起,“其实这题目,也不过是取巧,倒也不算是难。”
“哦,难不成四弟还有更好的办法?”逸王妃挑眉道。
玉无玦摇摇头,看了一眼阮弗,“一兔有四足,一鸡却只有两足,可一鸡有两翅,让鸡的两翅也变成两足,那一鸡不也有四足吗?这样三百五十头就该有一千四百足了,可这比实际的九百四十足多出四百六十足,这多出的足其实就是鸡翅而来的,从而鸡即二百三十,兔便是一百二十了。”
这,这个解释显然就比阮弗先前的那个简单易懂多了,玉无寒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妙啊!”
阮弗微微一愣,显然觉得玉无玦这个办法比自己的简单易懂多了,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是升起一抹不服气,再次道,“若是鸡单独而立,兔两足而起,如此地上便有一半足,即四百七十足,一鸡一足着地,一兔两足着地,每多一足便有一只兔,四百七十足比三百五十头多出了一百二十,如此一来,便得出兔有一百二,鸡有两百三。”
“妙啊!”抱着舞阳郡主的逸王愣了一下显然很快跟上了阮弗的思路赞叹道。
玉无寒也点了点头,倒是旁边的人皆是听得一愣一愣地,但是显然阮弗与玉无玦都得出了结果,如此一来,几双刷刷崇拜的眼睛都看向了阮弗。
毕竟晋王殿下可是被公认的辰国最聪明的人啊。
就连因为阮弗的答案而得到了喜欢的花灯的舞阳郡主虽然听不懂两人的话不过却是看懂了各人的表情,也连连拍手道,“四叔阿弗姑姑好厉害!”
玉无玦挑了挑眉,“阮大小姐果然聪慧至极。”
玉无痕倒是自动充当了那传话的人又将阮弗与玉无玦的办法说给了那负责的人听,一时之间倒是引来了不少原本还在计算的人,如此一来可就热闹了。
晋安郡主却是不管那么多了,阮弗与玉无玦如此轻易解决了这些问题,还不待说别的什么,便道,“还有一副对联,极为精妙,烟锁湖堤柳,那人说要对出俱含金木水火土的下联,阿弗能不能对出来?”
如此有趣的题目一时之间倒是激起了阮弗的兴趣,低头想了一会。
再抬头,笑道,“茶煮凿壁泉如何?”
“桃燃锦江堤如何?”玉无玦似乎也来了兴趣一般,接着阮弗的话道。
阮弗眼神一闪,继续道,“灯深村寺钟。”
玉无玦淡淡一笑,接口道,“烽销漠塞榆。”
阮弗一咬牙,“榕城烟酒铺!”
玉无玦淡淡,“灰堆镇海楼。”
众人只看得你来我往,但不论是晋安郡主等人还是玉无痕都对阮弗的印象有了一个大改观,毕竟敢这样直接对上晋王殿下的人,阮弗还是第一个啊。
当即,看上阮弗的视线也是多了不少狂热的崇拜,便是周边的人看着阮弗与玉无玦这般轻易对出他们想了一个晚上的题,更是直呼天绝人路,便是负责这游戏的人也想不到这一出。
晋安郡主显然也不想那么多,围观的几位皇子直接反应了过来,纷纷提出了自己先前看到过的灯谜,似乎因为受到了气氛的感染,阮弗与玉无玦对视了一眼,在彼此淡淡的目光之中似乎升起了一抹暗含的比试之意。
如此一来,原本热闹的众人参加的游戏瞬间似乎成了阮弗与玉无玦的主场,不论是逸王还是逸王妃,甚至是玉无痕与钱素素和唐秋雅等人也纷纷提出了各自记住的灯谜,可只要提出,似乎阮弗与玉无玦只是想了想,便能说出他们想要的答案,甚至,还有暗暗较劲提出不同的答案的意思,直直看得已经看惯了晋王殿下智绝天下的人对阮弗升起无尽的崇拜。
最后简直已经惊动了策划今晚的活动的商家,哭丧着连跟在阮弗等人的身后,看着这帮人手中拿着被他当做宝贝的那些花灯。
但其中最欢喜的便是舞阳郡主了,那些被拿下来的花灯都送给了她,而女儿的开心与对四叔和阿弗姑姑地欢喜直直看得逸王很不是滋味。
停在一只长联的面前,商家有些不安地看着阮弗与玉无玦,“公子,小姐,你们……”
阮弗看了一眼欲哭无泪的店家,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丝小小的恶趣味,“既然最好看的二十盏花灯剩下了最后一个,所幸就一起了吧。”
而后看看了一眼玉无玦,阮弗抬头看着高高挂起,垂下来的一个长联,声音清淡道,“几层楼,独撑东面峰,统近水遥山,供张画谱,聚葱岭雪,散白河烟,烘丹景霞,染青衣雾。时而诗人吊古,时而猛士筹边。最可怜花芯飘零,早埋了春闺宝镜,枇杷寂寞,空留著绿野香坟。对此茫茫,百感交集。笑憨蝴蝶,总贪送醉梦乡中。试从绝顶高呼:问问问,这半江月谁家之物?不知王爷可有想法?”
玉无玦就站在阮弗的身边,心中带着极少有的放松,因为隔得并不远,所以只轻声道,“只怕是无能为力了,不过我倒是想看看阮儿如何对着这副长联?”
玉无玦的声音很轻,阮弗在这轻柔的声音之中有一瞬间的恍惚,蓦然意识到自己今夜似乎被周边的气氛感染了,她曾经以为,这般玩闹的岁月早已消逝了,却不想……今夜,换成了另一个人给她无尽的包容了么?
微微一怔,很快被晋安郡主和玉无痕催促的声音给打断了,阮弗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唇角,“千年事,屡换西川局,尽鸿篇巨制,装演英雄,跃岗上龙,殉坡前凤,卧关下虎,鸣井底蛙。忽然铁马金戈,忽然银笙玉笛,倒不若长歌短赋,抛撒写绮恨闲愁;曲槛回廊,消受得好风好雨。嗟予蹙蹙,四海无归。跳死猢狲,终落在乾坤套里。且向危楼附首:看看看,那一块云是我的天?”
声音一出,商家哎哟一声,直接坐在了地上,痛感今夜连本都收不回来,众人却是一阵热烈的喝彩之声,过着这么久,自然已经有人认出了几位皇子和阮弗,如此一来,今夜的事情又成了一阵佳话。
在众人热闹的喝彩声中,玉无玦站在阮弗的身边,轻声道,“不知哪一块云,是阮儿的天?”
阮弗一愣,转过头,看了一眼玉无玦,只见男子神色温润清雅,在灯火辉映之中双眸流光闪闪。
不过很快,一阵惊慌嘶喊的声音将所有一切都打碎了。
“砰!”
空中炸裂的声音响起,原本他们头顶祥和美丽的花灯突然炸裂开,带着烈火降落在地,瞬间点燃了周围不少花灯,百姓惊慌呐喊的声音与炸裂的声音,瞬间穿透了整个永嘉城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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