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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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寄此心予明月,随风可至故园西?

……

谢无衣那一晚睡得很不好。

他身体已经破败,晚上经常睡不好觉,但是这一夜辗转反侧终不成眠,耳闻窗外风声凄凄,眼见屋内烛火摇曳。

一阵风吹开半掩窗扉,桌上的烛火顿时灭了。

都说人死如灯灭……他没来由地心里一跳。

谢无衣从床上翻身坐起,倒了一盏凉茶慢吞吞地喝,手不知怎么有些发抖。直到房门突然被敲响,他抽开门闩,看到小少年抱着木刀,仰着头看他。

他对这个孩子向来有种不知所措的尴尬,既不打算迁怒苛责,也做不了什么慈父,基本上除了指导武艺再没多少交集,眼看着三年来日渐疏远,却没想到今夜会突然到来。

谢无衣还没想明白,谢离就松开木刀,抱着他的腿埋头蹭了蹭,几滴温热的液体浸透中衣,让他更加迷茫了。

“你……怎么了?”

“爹,我做了一个梦。”谢离抬起头,眼眶红红,“我梦见你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还让我自己好好的,别跟去。”

谢无衣的手僵了下。

良久,他道:“男子汉休作儿女态,梦而已,回去睡吧。”

谢离喏喏点头,又忍不住问他:“爹,世上有什么地方是最远的?”

远?

南辕北辙,天涯海角,算不算远?

但只要有心,总会有相见那天。

真正遥不可及的,大概也就只有生死殊途了吧。

谢无衣道:“有一个地方,去了就回不来,别人也找不到……”

谢离疑惑地看着他:“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找不到?”

“因为你得活着。”谢无衣犹豫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居高临下,目光沉沉,“你早晚会知道那是哪里,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许早早就去,否则我不允。”

谢离还太小,他是个死心眼儿的孩子,多少机变都用在了钻牛角尖上,故作自矜,实际上比谁都懵懂可怜。

谢无衣一生败于算计,自然知道生死难测,可他从来不信命,那么这个被他亲自抚养三年的孩子,当然也不能信。

他回头看着那盏灭掉的灯火,忽然便有了大限将至的预感。

将谢离驱回房间,谢无衣提了一盏白灯笼,慢慢踱步到断水山庄门前。

那块玄武石碑上的刻字映入眼帘——天下风云出我辈。

怎奈何……一入江湖,岁月催。

谢无衣方过而立,却在这一刻觉得自己老了。

也许死到临头的人,都会变得多愁善感吧。

风越来越大,刮得手下灯笼不断晃动,夜幕沉沉,明月渐被乌云所掩,似乎大雨将至。

谢无衣恍然想起,那个为期三年的约定,也该是时候兑现了。

然而那个人还没回来。

他在风雨欲来时提灯而立,眼中不见山河倥偬,亦无夜归人。

第22章 冰魄

孙悯风一辈子见过疑难杂症无数,觉得世上三种人最是有病,无药可医。

无病呻吟,要死不活,以及没事找事。

当他看到自家门主对着个半死不活的人失魂落魄的时候,就觉得楚惜微是最后一种人,有病,治不了。

“他中的是‘幽梦’,这毒我可没招。”孙悯风把了把脉,摊手,“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真不是我故意推托,而是他被困在自己的梦里出不来,外力虽然能把他强行叫醒,但是只要他一日不肯释怀,这毒就日渐浸入奇经八脉,神仙难救。”

楚惜微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人,眼里血丝密布,几乎要撕开黑白,流泻出不祥的红。

“……叫醒他。”

“何必呢?”孙悯风慢条斯理地端详金针,针尖凝聚着一点火光,刺得人眼睛生疼,“这种毒能让人沉迷于过去,他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摆明了不愿意醒过来,你让他安安静静地睡死,不好吗?”

“我说,叫醒他。”楚惜微转过头,面色淡淡,“是我说话不好使,还是你耳朵聋了?”

孙悯风看他这样,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意倒是敛了。

半晌,他道:“主子,你可真想好了?把他现在叫醒,遭的罪比死一回还难受,这得是有多大仇,你才这么狠心呢?”

楚惜微慢慢勾起嘴角:“他的命,是我的。我要他死,他才能死……我要他活,那么他想都不能想这个‘死’字。”

孙悯风看着叶浮生,道:“配置‘幽梦’的解药不难,难的是缺少药引。”

楚惜微眉峰一挑:“何物?”

“极寒之血。”孙悯风摊开手,“可以是先天生长在极寒之地的灵物鲜血,也可以是修炼上乘极寒武学的高手心头血,但是这两样东西……我们都没有。”

“步雪遥也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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