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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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已落,天色仍有微光,远方旌旗招展可见,沙尘中马蹄声震天动地。

凤州城上,火把已燃起,更将周边照得亮如白昼,城下军营中肃然无声,中军大营前的瞭望台上,王子纯面容无波。身边的传令兵、旗兵、副将、亲卫、锣鼓手数十人手持长牌,团团将他护卫住。帅旗在空中飘扬。各军都已谨遵将令,各就各位。

大营前的壕沟宽三丈,深一丈,底下铺满干枯树枝草屑,随时燃成一道烈火屏障。壕沟后面几十座床弩呈犬牙交错形排开,四座巨大的三弓斗子弩在最后面,近三百名负责张发的军士严阵以待,斗子弩旁边堆满了斗子箭。二十人就可张发的手射弩散开成扇形,更多两人张发的大合蝉弩、小合蝉弩穿插贴在床弩之前,身旁堆积着大凿头箭。

大营营门两侧空地上,一百五十七位拽手方能拉动八十根拽索的五梢砲,黑夜里已准备就绪,一旁堆积着七八十斤的石弹。

穿插在床弩间的双梢砲旁,是一箩筐一箩筐的蒺藜火球、毒-药烟球、雷震子、震天雷。挂搭们正在最后检查各色火药,飞山雄武军的几位砲手面色凝重。近三百神臂□□-弩手们列阵于床弩和砲车之中,身后堆放着一批批三停箭。

最靠近壕沟的,是两千弓箭手。弦已上,箭袋满,只等敌来。

大营营门吊桥未落。飘扬着的五色旄旗上,分别绣着“赵”字和“种”字,还有一面大旗上,一个“陈”字如惊雷出云。铁甲森森的三千种家军重骑兵,作为先锋,静静等待着鼓声响起的那一刻跟着陈太初冲出去杀敌。他们手持长戟,腰系流星锤,全副重甲的马匹左挂加厚斩-马刀,右挂种家军专用的金线乌梢弓和出尖四愣箭。有些马儿不安地刨着前蹄,被主人轻轻拉了拉缰绳后,静止下来,竖起了耳朵。

先锋重骑兵的后头,是身穿步人甲的千人破阵开山斧步军,每人都和持步兵旁牌的步军相互依靠。开山斧一击可碎盾牌,可截杀骑兵。这些从军中选出的最年轻力盛的步军,大多都在十八岁左右。火光下一张张年轻的甚至略带稚气的面孔,有紧张,有兴奋,有期盼,有人看着前面的种家军,热血沸腾,也有人抻长了脖子,想看一看传说中的陈太初。他们后面才是前军主力:近万名步军,个个手握鸦项枪,腰系劈阵刀。

风越发大了,陈太初不动如山,任由朱红发带风中猎猎声响,静静听着越来越近的西夏大军,胸口有气吞山河之势。他垂目看着横在马背上的银枪。

大哥!你在哪里?生还是死?

飞扬的尘土卷卷而来,轰隆隆的马蹄踏地之声。来了!

不出王之纯所料,西夏大军急行而来,不等扎营,直接冲击凤州城八万守军。瞭望台上看出去,远处黑压压尽是敌军,成尖刀形状逼近,当先几千人的速度极快,宛如利剑,直冲向营门而去。

“铁鹞子!”两位副将倒吸一口凉气。西夏出兵,全然无赖,偷袭、奸细破城,此时又不待对阵喊话直接杀来。

王之纯沉声道:“放吊桥!让西夏铁鹞子也试试我大赵西军种家军的厉害!”

旗兵打出旗号。天色终于昏沉暗黑下来,被火光映红的半边天幕上,不见一颗星子。

营门吊桥缓缓落下,陈太初抬腕又轻轻落下,那张如玉容颜被藏于陈青往日所用过的青铜面具之下,只露出他如电双目。

陈太初回转身,看向身后万千大军,高举银枪,舌绽春雷,厉声喝道:“众将士!可愿随陈某同赴生死!”

“誓随将军共生死!共生死!”万军高呼,震天动地。战鼓声随之密集响起!

陈太初策马飞奔而出,银白色绣衫,黑漆铠甲,朱红发带和领巾,暗夜中如一道闪电划过,三千重骑蹄声如雷,紧随他如潮水般而出。

剑尖对剑尖!

和对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陈太初手中缰绳越捏越紧。

黑云一般的西夏铁鹞子,竟也有一面大旗,上头也有一个“陈”字!这面大旗旁边一片白色长幡飘扬。

最当先的一匹重甲战马上,一人身披银色战甲,未戴头盔,朱红发带风中飞舞,红色领巾在火光中如一片红云,手握银枪。远看正是陈元初!

作者有话要说:注:

1、本章设涉及军中知识,出自北宋曾公亮和丁度负责编修的《武经总要》,另有参考《宋史》、《虎铃经》,周纬所著《中国兵器史》,知网周荣先生的《北宋冷兵器论述》。是的,我宋已经有火箭了。不是箭头上包易燃物的那种,而是箭头后面有推进器作用的火箭,是兵部的冯继升在970年前后发明的《宋史-兵记》。我宋在军备上的科技水平当时是全球最高,这个基本没有什么异议,否则也不能抵抗成吉思汗的子孙那么长时间。死穴是由于体制问题。文官领导武官,皇帝和宰相们对武将的猜忌和防备,缺钱、缺马。其实缺马最大的问题倒不是缺乏攻击力强的骑兵,而是是辎重跟不上,你前头打仗,粮、武器后勤都跟不上,耗的钱更厉害。宋朝是靠重甲步军对抗游牧民族的,我宋小卒所穿步人甲,在皇帝干涉下,才控制在了25公斤以内,每天这么负重前行和打仗,累得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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