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宋琬抿了抿嘴唇,静静的道,“父亲来这里,是要质问琬儿陷害陈姨娘的事么?”
“不是。”宋渊微愣,又很快的摇了摇头。他看着宋琬面无表情的脸庞,紧紧地攥了攥手心,脸色灰白。他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琬儿,是父亲对不住你。”
宋琬没想到宋渊会这么说,她疑惑的看了宋渊一眼,皱紧了眉头,试探着问,“父亲,说这做什么?”
宋渊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父亲刚刚在院子里碰到了紫鸢,我问了她,她招认了。陷害你哥哥的事,确实是陈姨娘做的。”他沉默了一会,又道,“陈姨娘的事,是父亲错怪了你。父亲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就骂你。”
怪不得呢?!
宋琬敛了敛眸子,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她微微挑眉,问道,“父亲难道不认为紫鸢说的话是我教的吗?”
宋琬看到宋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笑道,“父亲,您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些为难了。其实您一直都不相信琬儿,在您的心目中,琬儿还是那个克双亲的‘丧门星’。”
宋渊张口要说什么。宋琬没有理会他,说道,“父亲若是真的相信女儿,心中便不会疑惑紫鸢说的话到底是不是我教的。”
“我没有——”宋渊矢口否认,却掩饰不住眼底的心虚。
宋琬轻笑一声,起身从炕上下来,“父亲根本不必和琬儿说‘对不住’之类的话,您要是觉着亏欠女儿,就尽量弥补。我总会察觉到的。”宋琬说完便越过屏风进了里间。
宋渊听宋琬说完,身形微微一僵。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怎能因为一句话就期望宋琬能够原谅他。
孙嬷嬷看宋渊愣在原地,忙上前道,“老爷,小姐这几日操劳底下铺子的事,可能累坏了。您若是还有什么话要嘱咐她,不如明日再过来吧。”
宋渊这才回神。他将手中的茶钟放下,脚步虚浮的回了后院。
宋渊在家待不了几日,所以准备明日就去崔府提亲。宋老夫人又让下面的人收拾了十六大捧盒上等的吃食和稀奇些的果品,都系上了红绸布带。
宋琬是不能跟着去的,她将大队人马送到门口就回来了。
崔锦峰头一天便回来了。他看到宋珩从马车里出来看到他,显然一愣,接着便朝他拱手一笑。
崔锦峰不免心虚,他怎么觉着宋珩似乎看穿了他似的。他又仔细看了宋珩一番,却觉着他与那日不同了。至于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宋珩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锦服,看上去很是儒雅,根本没有半点痴傻的样子。崔浩纳罕,心道果然外面的传言不可靠。若是说他傻,那也只能是大智若愚。
崔浩和徐氏在花厅里招呼宋渊一众人等,崔锦峰就让小厮带了宋珩出来。两人在后花园走了许久,虽一文一武,却也能聊得上来。
崔家的后花园很大,有一个湖泊,上面驾着木桥,尽头有一个小榭。两人走到亭榭里才驻足,微风吹过湖面,有一圈圈的波纹荡漾。
崔锦峰先开口道,“宋兄,明年的春闱可有把握?”
宋珩看着湖面,淡淡的道,“崔兄对武举可有信心?”
两人相视,都笑了起来。崔锦峰拍了拍宋珩的肩膀,说道,“我家小妹表面看起来温温婉婉,骨子里却是个执拗的。她心肠热,待人也真诚。你好好待她。”
宋珩敛去了笑容,面上有几分严肃,“我会的。”这不止是一个承诺,他会做到底。
用心做到底。崔锦书能在他痴傻的时候不离不弃,他自然不会辜负了这一片深情。
小丫鬟过来喊,说徐氏请两人过去。宋珩和崔锦峰才又回了花厅。用过午膳,宋渊便和宋珩回了宋家。崔锦峰将人送到门外,宋珩又和他拱手一揖,浅笑道,“崔兄的功夫不错,来日还得向你讨教。”
崔锦峰一愣,他看着宋珩上了马车,才渐渐品味出宋珩话中的意思。
宋珩定是认出他来了。
聘礼是后日送到崔府的,婚期也定在了冬至这一日。宋琬听说后,心里头又多了几分欢喜。
宋渊没有再打听陈月娥的事,他似乎真的有几分愧疚。临走前还特意来东跨院瞧了宋琬一回。
宋渊这才发觉他对宋琬的了解是少之又少,他竟然连自己的女儿最喜欢吃什么都不知晓。两人面对面坐了许久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宋渊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从兜里拿出一支雕刻精致的羊脂茉莉小簪。
他哑着嗓子道,“这是你母亲最喜欢的簪子,父亲带在身边许多年,现在把它送给你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茉莉小簪递过去,见宋琬迟迟不接,他又轻轻放在了小炕几上。
小厮进来喊,“老爷,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启程了。”
宋渊点了点头,又看向宋琬,“琬儿,我走了,过些日子便回来。你好好照顾你祖母,还有——你自己。”
宋琬鼻头有些酸涩,她咬了咬嘴唇,又将泪水咽了回去。直到宋渊出了月亮门,宋琬才小心翼翼的拿起了茉莉小簪。
上等的羊脂玉种,看上去色泽很润,极是通透。刻成茉莉花的形状,花蕊里有一颗红宝石。宋琬拿着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这些日子里,宋琬便老实的待在厢房里绣她的嫁衣。霞帔、锦袍、还有缎子鞋上,她都细致的绣上了金线。
孟阶每日还是会来一趟,却也只是和宋琬说几句话。用明月的话来说,两人如同成婚许多年的老夫老妻。
明日就是冬至了,宋琬寅正便被孙嬷嬷叫醒了。她昨晚睡得极晚,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四处都是一片红,就连明月和喜儿、双雨都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褙子。宋琬有些眼花,她强打了精神去了净室,热水蒸的她小脸微红,疲惫却是轻了许多。
第七十二章
孙嬷嬷捧了红娟衫过来, 服侍宋琬穿上了。昨日里去罗家安床, 厢房里许多东西都搬了过去, 偌大的屋子有些空荡荡的。
宋琬坐在妆镜前,看到镜中的自己小脸绯红。她这几日吃的很滋润, 脸颊肉嘟嘟的, 稍不注意就会露出双下巴来。宋琬咧着嘴笑了笑,才将双下巴收了回去。
宋老夫人也赶了过来,看到宋琬俏皮的模样, 不由笑出了声。梳头婆子是从外面找来的,手法很是娴熟。她将宋琬一头青丝都梳开了, 又细致的盘在了发顶。还剩下最后一缕头发,全福人夏阳候夫人王氏朝宋老夫人道, “老夫人您带了大小姐这么多年, 不如您给她梳上去吧。”
宁朝女子嫁人梳髻是有规矩的,女儿的最后一缕头发由母亲盘上。沈雨柔早逝,须得有人代替。王氏看了一圈人,目光定在了宋老夫人身上。
陆清叶因着身孕的缘故,并没有来。大老夫人和孙氏前几日就赶了过来。毕竟是一家人两门婚事, 许多事情宋老夫人一人忙不过来, 便交给了孙氏。
大老夫人倒是很清闲, 跟着宋老夫人来了宋琬这里。她也笑道,“弟妹,你就给琬儿梳上去吧。”
宋老夫人这才接过梳头婆子手中的抿子。她有些激动,眼眶里含着一些泪水, 就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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