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魏侧妃无辜的笑道：“我娘家小妹如月啊，那天她在街上遇到歹人不是多亏了沈大人麾下的徐典仪搭救吗？小妹为了感激徐典仪的恩情，愿意以身相许。我前天晚上不是和王爷说过的嘛！王爷还说到时候会给小妹添两抬嫁妆呢。”

是吗？周王摇摇头，前天晚上他喝了些酒，自己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闻言也只能苦笑着点点头。真是可惜了，那么活色生香的一个大美人！不过太子过世，按例，民间一年内是不许婚嫁的，这美人到底花落谁家许是还说不准呢？周王摩挲着下巴笑了一下。

周王还在这里想着没人如何如何的，有人的目光已经盯向了朝中重臣。

梁王自太子走后，就一直在寻思怎样才能尽快的网罗太子留下的一部分能臣。少詹事林安然，寒门出身，不过他的姐姐嫁给了王妃的娘家，太子在的时候就罢了。如今太子一死，他的天平应该会多少倾向自己一些，倒不必太过着急。前太子府詹士兼户部左侍郎顾景科一下子就进入到了他的视线。户部尚书今年已经六十开外，怕是没几年做头了，倒是这顾大人以往深受太子信重，自身也有能为。该怎么和他搭上关系呢？联姻向来是最好的办法，听说顾大人家里还有一个女儿没有出阁。只是他府里四个侧妃额位子已满，这该如何是好呢？

第二百八十一章 齿冷

梁王思索了片刻，拍案而起，成大事者必要有所取舍，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定要舍弃一些。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以后等他登上那个位子，要多少没有？

这日，悠然正在家里查账，忽见一个丫鬟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奶奶，不好了，梁王府的人报丧来了！”

什么？

一听梁王府，悠然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报丧？是谁去了？”那个丫鬟摇摇头，奴婢只看到是王府的管事来送丧贴，没来得及问呢。听了这话悠然还未说什么，柳叶大踏步的从里间出来，斥道：“你这丫头，毛毛躁躁的，倒是打听清楚了再来回话啊！”

正好这个时候杨妈妈过来了，她对悠然笑道：“奶奶不必担心，王妃和王爷都没事，是梁王府上的冯侧妃没了？”

悠然这才觉得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瞬间落到了肚子里，然后才缓缓坐下。柳叶低声问道：“奶奶没有被惊到吧？”悠然摇摇头：“还好，我没有心疾之类的。”

柳叶这才指着那个小丫鬟道：“这个的规矩是谁教的？也太冒失了，是谁让她到内院来的，这样的也敢放到主子跟前来？就是真有什么大事，也该缓缓地慢点回才好。这还没什么事呢，就这样冒冒失失大呼小叫的，万一惊到了主子谁担责任？”

这个时候，艾香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说：“这个丫头叫红芍，是外院沈管事的外甥女，一向只在外书房做些洒扫之类的粗活。那些守院子的婆子小厮定是不敢得罪沈管事，才任她进来的。”

若是旁人就罢了，这个沈管事是沈家的家生子，从他爹那辈起就被赐了沈姓。沈管事也是自小就在沈泽的父亲身边伺候的，后来沈老爷不幸早逝，沈管事也一直对沈泽忠心耿耿并无二心。

发落一个红芍倒没什么，她是奶奶的陪嫁丫头，沈管事也管不到她头上来，就怕他会迁怒到奶奶身上。柳叶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定，正在这时，悠然清冷的声音从屋里响起：“凭她是谁，也不能坏了府里的规矩。若是当主子的还要看奴才的脸色，那我这主子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个沈管事的心思也大了，上个月外院的一些账目就有些出入，悠然还以为是管事的一时算差了，并没有吱声。谁知这个月的账本送来后，她直接被气乐了，上个月差了六百了，这个月竟差了八百多两。他们家现在就算是日子好过了，可是银钱也不能任由这些下人贪墨。

悠然算完最后一笔账，将账册交给柳叶收起来。然后吩咐道：“去了的怎么也是有品级的侧妃，现下娘娘还不知是怎样的境况，让人备车备些祭品，我换了素服过去看一下。至于这个红芍，一切按规矩处置就是。若有什么疑义，就等我回来再说。”

到了梁王府上，灵堂已经布置好了，只是侧妃的后事自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悠然奉上奠仪，上了柱香后就去了沈湉的院子。

冯氏说起来不过是个侧妃，沈湉自然不必为她守灵，横竖自太子去后她身上一直着素服，这回倒是省事了。见到悠然，沈湉说道：“你来了，快坐吧。”

悠然见她脸色不大好，不由劝慰道：“娘娘可是操办冯侧妃的后事累着了，脸色看上去不大好，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

沈湉挥退了身边的众人，走到窗户边上，冷笑一下：“保重身体？哼，若不是我有个战功赫赫的娘家和一个位列内阁的尚书舅舅，只怕此时躺在棺材里的就是我了。”

闻言，悠然愣了半刻，惊疑的道：“不会吧，王爷真有这么狠心？”沈湉沉声回道：“难不成我无缘无故的会怀疑他？只是冯侧妃的身子骨一向康健，她素日里也常常带着二小姐过来请安，总是有几分香火情的。我还以为是后院那几个女人干的，没想到查到最后竟然查到了王爷身边的小厮身上。”

悠然皱皱眉：“会不会是下人自作主张，王爷这样做也没什么道理啊？毕竟冯侧妃还是王爷亲自带回来了，不是说颇有一些情分吗？”

沈湉勾勾嘴角：“哼，情分？这怕是我们家王爷最不稀罕的东西了。什么情分也比不上权势的吸引力大！林大人曾经是东宫少詹事，那么东宫詹士你该知道吧？”

悠然点头：“我听小弟说起过，东宫詹士不就是户部左侍郎顾景科顾大人吗？这与冯侧妃的死有什么牵扯？”

沈湉伸手拂过窗台边的那盆栀子花：“想要拉拢朝中重臣，联姻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可惜我家王爷没有亲生姐妹扶持，外家又上不了台面，只能是拿自己当诱饵了。顾大人是从二品高官，他的女儿做亲王侧妃还能凑合。品级再低了怕是顾家也不会答应，这位可是嫡女呢。”

刚知道这事的时候，即使是对梁王的人品不报什么希望的沈湉也是吃了一惊。这人心思的狠辣程度比她想象的还要高，冯侧妃家世再不好也是曾经拿命救过他的人啊，还给他生养了一个女儿。结果，就为了笼络一个户部侍郎，梁王就下此狠手，当真是让人齿冷。

明明才七月底，悠然却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凉。片刻后才低声道：“太子尸骨未寒，皇子们就一个个的坐不住了。”说着就把周王近日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然后接着道：“幸亏相公是个把持得住的，未曾在这上头给人留下过把柄。那个魏如月不但是周王侧妃的妹妹，说起来还是楚国公的表妹。真要是有什么闲话出来，就怕娘娘在王爷跟前不好交代。”

沈湉嗤笑一声：“没什么不好交代的，只要他还用的着我们沈家，就不会流露出什么不满来。”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有些怨气，只是这话悠然却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是装作没听到罢了。两人又说了些别的，恰好有几位县主来了，便起身去了前头。

不断地有诰命前来吊唁冯侧妃，有些身份贵重的自然是要沈湉亲自出去接待一番。而品级低些的，就由悠然帮着招呼。

刚在垂花门前送走两位诰命，就见几顶软轿停了下来，几个陌生的带着银凤钗的丽人走了下来。因都穿着素服，悠然一时也没认出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芙蓉虾丸汤

还是在王府管事妈妈的提醒下，悠然才知道对方分别是周王府和吴王府的几个侧妃，连忙上前迎了过去。

吴王已死，虽然隆德帝没有明着问罪，但是吴王府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因此他府里的几个侧妃都很低调，见是三品诰命相迎，都客客气气的过去了。只有最后一个女子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悠然问道：“这位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御林军统领的夫人沈夫人？”

悠然看着对方似乎有些眼熟的样子，但是一时半会儿的实在想不起来。不过眼下瞧着对方有些针对自己的样子，悠然思索片刻后便想到了对方的身份。要说各家王爷的侧妃里头，和自己有点瓜葛的，也就只有一个人。这是怎么了？没算计成自己的相公还要来找自己麻烦不成？当下淡淡的回应道：“魏侧妃过奖了，臣妇不敢当此夸奖！”一副真心实意道谢的样子，似乎根本没觉察出魏如霞口气里的嘲讽来。

魏侧妃没想到对方的脸皮竟然这么厚，又想到沈泽为了眼前这人竟然拒绝了自己那个千娇百媚的妹妹，甚至还曾经讽刺过自己娘家的家风。当下恼羞成怒的冷笑道：“哼，怪不得能从一个小丫鬟爬到三品诰命的位子呢！沈夫人不但嘴皮子利索，这张脸皮也实在不薄。”

悠然毫不示弱的回道：“比起侧妃娘娘在周王府直逼正妃的风头来，臣妇这点子道行算的了什么？”

这话直接点燃了魏如霞的怒火，她怒声道：“我好歹也是天家的儿媳妇，岂是你一个大臣之妻可以随意编排的？”

话音未落，就听到从人群后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天家的儿媳妇？本王妃怎么不记得皇室的正妃里有你这么个人物？”说话间，一个头戴八尾银凤钗的年轻贵妇已经走了过来，正是刚到这里的方心素。按例，对方不过是个侧妃，原本是不用她亲自到场的。偏偏齐王府没有侧妃，几个通房等级太低，方心素也想顺便过来看看表姐，就亲自吊唁冯侧妃来了。没成想，刚下轿呢，就见一个长得妖妖娆娆的女人在为难悠然，忍不住就开口了。

她走到魏如霞跟前站定，冷笑道：“不过是个侧妃罢了，还是从庶妃升上来的，也敢自称是天家媳妇？谁给你这么大的脸？你们府里头，王爷是个混不吝的，王妃又好性，才由着你在周王府做张做致的。可是，你现在睁大眼睛看看，这里可是梁王府，岂能容你如此张扬放肆？”

魏如霞一向在周王府横行惯了，今日好不容易能来到这样抛头露面的场合，可是在家里拾掇了好久才出门，没想到出师不利，竟然被方心素如此奚落了一顿。她自进到周王府以后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当下就有些挂不住面子，但还是强忍着预备到里头吊唁完了再走。

只是还没等她走几步，就见沈湉身边的大丫鬟青禾过来了。青禾先是给在场的诸人行了礼，方转身对着魏如霞说道：“魏侧妃请留步，我们家王妃说了，梁王府与周王府不同，不是可以任由一个侧室在此撒野的地方。王妃娘娘怕魏侧妃如此气盛会把我们府上的侧妃娘娘们给带坏了，因此就不请侧妃娘娘到后院了。我们家冯侧妃在世的时候，是对正妃最恭敬谦和的一个人，想来也是不喜欢见到魏侧妃这样的风范。实在是对不住了，魏侧妃娘娘请回吧。”说完，就做了一个往外请的手势。

这对于魏如霞来说当真是奇耻大辱，她仿佛觉得周围的诰命夫人们都在嘲笑她，当下转身就往外走，连王府的软轿都不坐了。跟着来的丫鬟婆子们连忙急匆匆的跟着走了。

待她走了以后，悠然整整衣襟，淡笑着说：“不过是些小风波罢了，大家不必放在心上，荣王妃和诸位夫人里面请。”

众人这才纷纷进到灵堂里轮番吊唁起来。不管面上如何，心里却都对悠然高看了几眼。尤其是那有成算的，震惊于对方淡淡的几句话可就坐实了周王宠妾灭妻的名声。什么？没有？哼，沈夫人说对方在王府里直逼正妃的风头，魏侧妃可没有否认啊，还扬言自己是“天家儿媳”。真是蠢的无可救药！周王能宠爱这么一个人物，其自身素养也不必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