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4果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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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得广心中一沉,尽管泙湖城如今是南疆的属地,他们千骑营人更是个个都有以一敌十之能,但是整座泙湖城全城上下足足有十万人,若是整个城市的百姓都因着阿力曼之死被煽动起来,那就要起变故了!

再者,这泙湖城居于四通八达的交通要道,乃是南凉东北部的中心,泙湖城一乱,必会引起四方诸城群起动乱,弄不好,南凉东北部的诸城可能就会借此脱离南疆军的控制……

这里是南凉,对于南凉人而言,他们南疆人是其心必异的外族人,一旦发生民乱,好不容易有所安定的南凉百姓可能也会被这里的暴民所挑动,到时候,局势就更乱了……

也正是因此,安逸侯才让他们不可用镇压的手段来应对此事。

世子爷这一剑的确很痛快,但安逸侯事先定下的计策却难以继续进行了。

李得广和陆平遥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事到如今,还是当以世子爷和世子妃的安危最为重要。

“世子爷,”李得广谨慎地请示道,“由末将先护送您和世子妃离开吧。”

萧奕扬眉笑了,带着一贯的张狂,仿佛在说,我为何要走?

他朝四周的那些南凉人俯视了半圈,拔高嗓门以南凉语不屑地说道:“不过是一个招摇撞骗的家伙就把你们一个个都哄得好像傻子一样,呵,本世子瞧着,南凉也不过如此!”

他的声音清亮,极具穿透力,他在台上这么随意地说着,就连后方最外围的幽骑营士兵也听得一清二楚,而那些南凉人当然也都听懂了,在短暂的寂静与惊讶后,情绪更愤慨了。

这个镇南王世子简直就是狂妄无礼,竟然说阿力曼穆禅招摇撞骗!

穆禅可是功德无量的转世尊者!

一个山羊胡的老者从信徒中走出,指着台上的萧奕,义愤填膺道:“无耻!萧奕,你身为堂堂镇南王世子,光天化日之下,出手行凶,虐杀了阿力曼穆禅还不够,如今无凭无据竟然敢出口狂言地污蔑穆禅的清名,实在狂妄之极!”

“没错,穆禅说他倒行逆施,残暴不仁,果真如此。”

“就是因为有他这个妖孽在,上天才会对南凉降下灾祸!”

“为了穆禅,为了我南凉,我们都必须铲除这个妖孽!”

“妖孽,一定要杀死妖孽!杀死妖孽才能平息上天的怒火!”

“……”

整个广场在句句声讨中再一次沸腾了起来,那些信徒和南凉百姓们一个个全都义愤填膺地盯着木台上的萧奕,表情和眼神中透出了浓浓的杀意与恨意。

“萧奕,领死吧!”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那些民众好像被蛊惑一样如潮水般再次冲向木台,气势汹汹。

萧奕似笑非笑,随意地一扬右臂做了一个手势,便听“咻咻”的破空声再次响起,数不清的箭矢如暴雨般袭来,不过是弹指的功夫,就在萧奕跟前的木台边缘射下一排排羽箭,密密麻麻,看得人不寒而栗,这若是刺在人身上,怕是要刺成一个刺猬了。

那些原本气势如虹的百姓又驻足,退了半步,仿佛被瞬间冻结似的。

而那些躲在最后方随大流的南凉人已经胆怯得心生退意,有人想要趁乱逃跑,却被幽骑营的将士拦住了去路。

那冒着寒光的刀锋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威吓——

既然来了,哪有想走就走的道‘理!

萧奕轻哼一声,气定神闲地环视四周,继续用南凉话说道,“本世子倒要看看灾难会不会来!”

四周静若寒蝉。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哪怕在场的南凉人远比幽骑营要多上十数倍,在萧奕嚣张的镇压下,此刻也是锐气顿减,他们有些不知所措的左顾右盼,面面相觑。

萧奕立在木台上,目光缓缓地扫了一圈后,落在了陆平遥的身上。

陆平遥立刻反应了过来,上前双手递上了官语白所给的锦囊。

锦囊中是一张薄薄的绢纸,萧奕眉梢微挑,看过后随手给了南宫玥。倒是后者微微蹙眉的看了好一会儿,在与萧奕附耳说了几句后,萧奕取出炭笔,在绢纸背上刷刷写了几笔。

南宫玥微微一笑,说道:“还请陆将军顺路再替我添一壶茶水来。”

陆平遥正接过绢纸,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萧奕漫不经心地说道:“世子妃让你去,你就去啊。”

陆平遥上前几步领命,很快,就匆匆而去。

李得广又命人把那个阿力曼的尸体拖到了木台下,只留下一个蒲团和一滩红得刺眼的血渍。

不过……

附近的不少南疆军士兵都是暗自打量着南宫玥,心里暗暗赞叹:世子爷刚才骤然出手,就夺了一条人命。他们这些战场上下来的人自然都是见怪不怪了,可是世子妃看着柔柔弱弱的,却从头到尾都是从容淡定,还真是让人颇有几分人不可貌相的感觉。

两个士兵很快就搬来了两把椅子,萧奕就拉着南宫玥悠闲地坐了下来。

跟着,小灰叼着萧奕的斗笠回来了,还亲自交到了萧奕的手中。

萧奕与它对视了片刻,似乎明白了它的意思,随手又把那斗笠往空中一丢,斗笠回旋着飞了出去。

小灰发出兴奋的啼叫声,双翅一振,就急速地往前冲去,一对鹰爪又一次准确地抓住了斗笠,它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后,又得意洋洋地回来了,再次把斗笠交到了萧奕手中,然后一霎不霎地看着他……

于是,斗笠再一次飞起……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渐渐地,仿佛连老天爷都感受到了城中凝重的气氛,空中的烈日被层层叠叠的云层所遮盖,天色阴沉了不少,仿佛预示着一场危机即将降临。

下方的不少信徒陆陆续续地又盘腿坐在了地上,神神道道地双手合十地祈福着。

而那些百姓也随着时间逝去越来越焦躁不安,一个个都心神不宁的,焦虑地打量着四周,天空,地面……似乎下一瞬,大片的黑死虫就会从某个角落忽然袭来一样。

午时到了,空气中的气氛越来越紧绷,明明太阳被那厚重的云层遮挡起来,可是那些民众却一个个都是满头大汗……

木台上的气氛却是迥然不同,萧奕还在饶有兴致地和小灰玩耍,这一人一鹰甚至还把小小的一个斗笠玩出了十几种花样来,到后来连南宫玥的斗笠都被借了去,两个斗笠在台上翻飞着。

南宫玥笑吟吟地望着他们,不知不觉就把手上的一包糖渍梅子吃完了,还意犹未尽,直可惜没有多买一点。

台上,台下,相距不过是几丈远,却仿佛是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

不知不觉中,已经午时过半了,那些南凉人中又开始窸窸窣窣地骚动了起来,越来越不安。

阿力曼穆禅预言说虫灾会在午时降临,现在时间不多了……

众人就像是笼中的困兽般躁动不安,忽然人群中一个人叫嚣道:“与其留下来等死,不如冲……”

话语间,一把飞刀猛然自木台上射出,化成一片银色的光影,下一瞬,人群中的一个中年男子额心上已经多了一把飞刀,刀刃没入头颅,中年男子的眼睛瞪得如死鱼一般,失去了曾经的光彩。

他四周的人群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就见那中年男子直愣愣地往后倒下了。

砰!

这一声响在众人耳边仿佛放大了无数倍,其他人都镇住了,面露惊恐地朝木台上的萧奕望去,只见他手里正把玩着一把一模一样的飞刀,仍旧笑得随性,鬓发在微风中肆意飞舞着。

整个广场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敢动弹,不敢出声,就怕自己的小命不明不白地葬送在这里……直到一个青年惊恐地举手指着天际颤声道:“你……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他这一喊,立刻有无数道目光循声看去,就见北边的天空中一片黑色的“雾气”正朝这边飘来,不过是弹指间,那“黑雾”似乎又扩大了一些,并急速地朝这边涌动过来。

不知道是谁嘶吼出声:“黑死虫!是黑死虫!”

紧接着,众人都此起彼伏地嘶吼了起来,惊恐不已,胆小的妇人甚至身子一晃,直接晕倒了。而外围又有南疆军士兵拦着不让逃走,所有人都像笼中鸟一样被困在了这个广场中。

完了!全完了!

黑死虫真的来了,他们就要被它们活生生地啃咬至死?!

在一片骚动中,漫天的黑色甲虫越来越逼近了,如同旋风一样卷过来,把北边的天空染成了一片浓重的黑色,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如同那死亡的阴影……

在死亡的面前,众人的反应不一,有的人叫嚣着,有的人跪拜着,有的人乞求着,有的人哭喊着……

而萧奕和南宫玥依旧坐在交椅上,不惊不躁,在四周的喧嚣衬托下,仿佛他们的时间在这一瞬停滞了下来。

萧奕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看了身旁淡定自若的南宫玥一眼,心道:瞧瞧自家的臭丫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些个大男人连个女子都不如,如此怕死,还想搞什么民乱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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