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你们在做什么?!”
此时,正是张问之薛宁直旧力未尽新力未生之时,也恰好是大汉狂笑着冲向贯日真君的时候。
若说贯日真君身旁匪镜真人的神色,是平静中带着森冷, 那么陆修泽的神色则可以说是恐怖了。他站在虚空之中,明明不过是个金丹期的修士, 却有着比张问之薛宁直身上更为恐怖的气息!他默不作声, 眼中漆黑一片,一缕几不可见的金色火焰在瞳孔最深处闪烁。陆修泽伸手向大汉一指,恐怖的氛围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风起!
大汉心中一个咯噔, 当机立断弃下贯日真君,手中大剑以与它外形截然不同的灵巧,如雷般迅疾一转,临空劈向陆修泽,带出一道山渊般厚重剑芒!那剑芒路径之处,万物齐喑,像是连时间都停滞下来!
呼啦!
不知到底是因谁而起的风刮了起来,声音凄厉。
观真殿深处的匪镜真人,便是与这二人离得远,却也被这样的疾风逼得眯了眯眼,可下一瞬,匪镜真人就明白,并非是风起而有凄声,而是陆修泽黑焰长龙飞向剑芒时带出的烈风与恶声!
原来,早在陆修泽登上观日峰时,他便将自己的黑火撒了下去,攀附上了地上流动着的地火。
地火之所以恐怖,是因为它能吞噬世上百分之九十的灵气与灵质。
但黑火偏偏就是地火无法吞噬的那百分之十。
不仅于此,那黑火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之心,便是面对世间三大恐怖火焰之一,也毫不退缩,扑了上去,竭尽全力地掠取着地火内蕴的灵力!
地火多年沉眠多年沉淀,其中内蕴的灵力何其恐怖?便是择日宗那些曾经的先辈大能都没有打过地火灵力的主意。
然而这黑火却毫不收敛自己的贪恶之心——它的主人也没有。
更为离奇的是,面对这古怪黑火的掠夺,地火竟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轻易就被黑火攫取了自己的灵力,最后只能化作一捧黑灰,落入熔岩之中。
连地火都在黑火面前这般不堪,地上翻腾的熔岩更是不值一提,是以早在黑火蔓延开去的那一瞬间,便黯淡下去,凝固干涸,如同黑泥。因此,陆修泽不过到达了观日峰上一瞬,他脚下的地火与熔岩就已经纷纷黯淡下去,唯有黑色火焰如同地狱恶鬼,在陆修泽脚下张狂狰狞地蔓延开来,然后随着陆修泽的一指,蓦然腾飞化龙,向大汉扑去,即使半路就被剑芒劈去大半,剩余的那一小半也依然如附骨之疽,攀附在大汉身上,如同吞噬地火般吞噬着大汉。
大汉心中骇然!
这黑火来得古怪至极,又恶心至极,不但大汉身上的避火珠防不了它,就连地火也它面前败下阵来。如今这黑火攀附上了他的身,他又怎么敢拿命赌这黑火的威力?
大汉当机立断,大吼一声,化作一头白色巨狼——原来这大汉,竟是妖族!若非如此,大汉也不会轻易便取得了魏谌的信任!
然而大汉却并不像他表现得那样粗狂和值得信任,相反,他心思敏锐,处事谨慎,就连为自己同胞复仇,也要先找到择日宗的克星避火珠再说。而后,大汉还不罢休,不但挑拨魏谌登上择日宗引走宗主和长老们的视线,自己更是潜入地火封印之处,引发地火狂涌,这才在贯日真君被地火反噬得最为虚弱的时候,前来复仇。
谁知他已计划得如此周全了,最后还是被半路杀出的陆修泽打破,甚至用那古怪的黑色火焰,逼他不得不化作原型,同陆修泽拼命——如果不想像地上那些化作黑灰的地火一样被吸干,那就要赶紧杀了陆修泽!
然而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在看到这头白色巨狼后,本最不该走神的陆修泽却是蓦然心中一颤,眼底金色火焰如线拉伸,隐约化作蛇类瞳孔,脸上神色更是凝滞起来,就连黑火都不知不觉地从大汉身上散落了大半。
白狼心念急转,眼看黑焰脱落,自己似是又能活命了,便立即歇了拼命的心思。再瞧陆修泽神色怔忪,竟是在关键时刻走了神,于是它怎会放过这大好时机,大嘴一张,灵气便喷吐成雾,而后化作狂风,卷挟着它向南方一路狂奔,眨眼间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这场变故来得快,去得也快。
陆修泽隐瞒了这么多年的黑色火焰,也在这场变故中彻底暴露在了择日宗众人面前。但这个时候的择日宗里,无论是宗主长老,还是普通弟子,都已经再没有时间注意到这个问题了。
“快!!”
张问之不顾自己被白狼打得血气翻涌痛入骨髓的身体,连滚带爬地冲到贯日真君面前,嘶声道:“快让地火停下!!”
是的,就算那白狼走了,地火却依然没停,就算陆修泽的黑火毫不停歇地将它吞噬殆尽,但更多的地火却源源不断地涌出,像是要将整个中部琨洲都吞噬下去!
陆修泽的黑火虽然奇特,但他又能放出多少?又能吞噬多少?
于是整个择日宗的命运、甚至万万里之内所有生灵的命运,依然把握在贯日真君的手中。
但面对这些地火,陆修泽的心中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向着白狼离去的方向投去一眼,便收回目光,若无旁人地落在贯日真君身旁。
到了这个时候,陆修泽不再在任何人面前做任何掩饰,不但不客气地伸手拂推张问之,甚至毫不掩饰自己擅闯密室偷走衍日珠的事,将手中的衍日珠明目张胆地放入贯日真君手中。
张问之目眦欲裂,气得嘴都哆嗦了起来,但陆修泽那黑色的火焰依然铺在地上,嘶嘶作响。张问之自认不是白狼的对手,而白狼则不是这黑火的对手,更何况陆修泽刚刚用黑火吸食了地火中的大量灵力,修为暴涨,早已不知不觉中到达了灵寂期,更张问之的修为平起平坐,再加上张问之现在有求于贯日真君,因此竟是半点不敢吭声。
但贯日真君却眉头一皱,喝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咳咳……你竟然擅闯密室……咳咳咳……还……还将衍日珠带出禁地?!”
陆修泽早就料到贯日真君会是这个反应,而此刻时间紧迫,于是陆修泽半点不动气,言简意赅道:“你拿着衍日珠,我带你走!”
陆修泽伸手,但贯日真君反手扣住。
陆修泽皱眉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顽固脾气?衍日珠可以吸收体内阳炎,只要有了它,你就不会死了!如果你觉得现在时间不够使用衍日珠,那么我带走你就是了!”
张问之厉声道:“你不能走!”
陆修泽全当没有听见。
但贯日真君的话,陆修泽却不能当作没有听到。
贯日真君道:“我不能走!”
陆修泽不解道:“为什么?”
陆修泽想不明白。
陆修泽是真的想不明白:十年前,贯日真君不正是因为自觉时日无多,这才用镇压地火一事,换来择日宗高层在火烧大殿之事上闭嘴吗?如今他带来了衍日珠,有了解决阳炎的办法,贯日真君也不必再死,那为何贯日真君此刻还是不走?
贯日真君还有什么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贯日真君像是叹息像是喝骂:“若我走了,择日宗怎么办?这万万里的生灵又怎么办?!”
陆修泽早就从匪镜真人口中得知观日峰下的地火,但他从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中,因此他毫不迟疑道:“若是能活,自然是他们的造化,若是要死,也是他们的命数。”
贯日真君心中早有预料,但听到陆修泽此时的回答,依然痛彻心扉,生出一种莫大的无力和悲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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