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告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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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同关清来的,是个年轻的女子,瘦瘦小小面黄肌瘦,营养状况甚至当初的胡大姐还糟糕。 听她自己陈述今年已经十七岁,早到了该成亲的年龄,可是在范进看来,她到头也十三、四左右。营养不良严重影响了她的身体成长,导致人看去小。她是宗室一位长辈的女儿,论辈分和朱鼐铉同辈,但是远支小宗,在宗室里没有发言力,禄米更是得不到如今到了出嫁的年龄却因为没有钱打点得不到名字,也拿不到嫁妆和陪嫁田。

没有这些财产,即便是天潢贵胄也无法出阁嫁人,强行出嫁也没办法维持生活。女子身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有些地方甚至掩不住肌肤,只能临时找了一件张舜卿的衣服给她披,才不至于太丢人。

女子的精神倒是不错,尤其看着范进的眼神里仿佛有两团火在燃烧。虽然她买不起书,也不认识字,但是总听过人讲故事,知道白面包公之名。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翻身的希望。

“爹胆子小,认为告了官也不会有用。你们是流水,代王府是石头,即使处置了朱鼐铉,代王府其他人来,也不会放过告密的人。所以大老爷你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敢出首!”

“你敢?”

“没错,我敢!”女子点头道:“我们已经穷得连饭都吃不,生死又有什么区别。我两个哥哥跑了,因为留在家里要饿死,又不能自己养活自己,只好跑到外面去隐姓埋名给人当佃户小工,没跑的几个大多饿死了。女人更惨,要想活下去,得……卖自己!”女子红着脸,说出了这个秘密。

范进想了想,将少女搀扶起来,由夏荷陪着送到张舜卿房间里,由女人负责问女人,有一些话方便说出来。自己坐在椅,回想着女子方才的控诉,有些感觉非常熟悉,像极了前世看过的记载,这算是控诉揭发?可惜自己不是宗正,没资格直接发落朱鼐铉,老百姓如果想看到巡按老爷请出尚方宝剑杀人,只怕要失望了。

房门被人推开一道缝,郑蝉从外面蹑手蹑脚的进来,范进朝她一笑,“你没练过功夫,算踮起脚尖走路我也听得见。再说用不着这样,想要找我光明正大的过来。”

郑蝉脸一红,随后低声在范进耳边道:“薛五姨娘背着老爷把梅氏放了。”

“放了?放去哪了?”

“放去和她哥哥见面了,这女人吃里扒外,明知道相公要收用的女人,还敢往她哥的房里送,分明是想让他哥先喝了头口汤。我看相公教训她还不够,不能用绸子绑,得用绳子,还得用皮鞭来抽……”

话音未落,她已经被范进抱在怀里,微笑道:“你这出主意出的挺顺遂,那自己先吃鞭子吧。”

郑蝉呜咽几声,随后配合着范进的动作,只是嘴里还是说着:“赏罚分明!薛五背着相公做这种事,是得吃鞭子受罚……不是这种鞭子啊,相公不能赏罚不分啊。”

等到张舜卿进来时,看着瘫软在范进怀里动弹不得的郑蝉,闻闻空气的味道,面无表情地说道:“郑厨娘这个月的规费扣光,滚回厨房去。以后没我的话,白天不许你随便到房来!”

看着郑蝉走路的样子和她脸羞涩带着得意的神情,张舜卿又摇摇头,在范进额头一戳。“一身烟火气得粗使婆子,也值得你如此?我在那边辛苦的问话,你在这边偷香,看我今晚怎么罚你!”

两夫妻说笑一阵,张舜卿将一份录好的口供拿给范进,范进问道:“那姑娘呢?”

“夏荷陪着她吃东西呢。几样不台面的小点心,吃得喜笑颜开,一看是没见过世面。我让夏荷做了些粳米粥,免得她撑坏自己。等她吃完了带她去沐浴更衣,天家苗裔凤子龙孙,不能过得像农妇一样。何况这个人,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她说的情况很严重,我们要对付张家,却也不能忽略了王府。”

范进低头看着口供,“原本卿卿也想放过王府的,现在改主意了?”

“是啊,改主意了。和自己的同族姐妹甚至长辈做出逆伦之事,又杀害人命,以巫蛊之术谋害嫡世子。这些罪行不管哪一条坐实,都应该把他关进高墙圈禁,或是直接斩首!”

这位宗室女子的口供里介绍的事,确实有些骇人听闻。朱鼐铉表面看去是个知书达理的温润君子,背地里却是胆大妄为的狂徒。代藩繁衍到现在宗族子弟众多,很多人虽然名义是同族至亲,但实际只在领禄米时见过,所谓亲情根本谈不到。

朱鼐铉喜好渔色,这在大同来说本来不是问题。毕竟大同婆姨天下闻名,如果一个待袭藩王只是花钱找乐户,也算不什么大错,反倒可以用人畜无害来形容。问题在于朱鼐铉的破坏力实在太强,在初期的兴趣过去之后,他不再满足于那些给了银子可以得到的乐户,而是去追求那些略有难度的女人。

先是府军户的妻女,后来渐渐开始对同族下手。几个稍有姿色的远支宗女,为了得到陪嫁或是给家里争取到禄米,只能任其为所欲为,事后甚至受其控制。陷害萧长策、薛龙的那个宗女,是这么个可怜人。

那女子与这个告状的女子是同辈,感情也极为亲厚,对于其内幕她知道最多。早在萧长策两人刚一进城,朱鼐铉把这名曾经被他占有的女子叫到府,以断禄米供应,把她家人饿死为要挟,逼迫她冒充流莺,把薛、萧两人骗到朱鼐铉指定之处。

等到薛、萧两人被拿,这女子又含羞悬梁,导致两人进一步被动。可是按这个女子的说法,自己那姐姐绝对不会悬梁。

“她最大的牵挂是家里的老父,老父卧床不起,需要人照顾,家里除了她没有别人,不管遇到多少挫折苦难,她都会活下去。若非如此,早在被朱鼐铉侮辱之时,她一死了之不会等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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