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远大志向（2 / 2）

这声声淳朴的问候，于范进听来，却如同块又块的巨石压在他的肩头，背后，脚步都有些沉重。自己没有退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小范庄没有社学，要想读书，只能去十五里外的大范庄。大小范庄，从源头上，属于个祖宗，随着人口的繁衍，因为土地丁口以及其他问题，现在是分村别居状态。

大范庄是长房，人口也比小范庄为多，在相处中，也就更为强势些。同样是读书，范进交的束脩就比大范庄的自己的儒童多些。两个村子的范姓中人，虽然可以论上亲戚，但是彼此关系，却并不怎么亲厚。

因为赋税以及徭役，两下颇有些矛盾，大范庄靠着长房身份加上人多，直压在小范庄头上。范进这个由小范庄举村摊派粮款供应的读书人，于大范庄而言显然是个危险信号。旦范进真的有了功名，小范庄就可以借势翻身做主，大范庄再想像现在样欺负小宗就不容易。

在宗族利益面前，他们没有理由拒绝范进的读书，可是背后搞些小手段是常有的事。各种阻碍乃至些小伎俩，从范进进学开始，就没停止过，但是真说如何可怕，实际也谈不到。

像胡大姐儿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可能会把针鼻大的事，看的比天大，加上胡屠户酒后吹牛，就更可能把事情说的走了样。对于胡大姐儿的提醒，范进实际没往心里去，背着书箱走在路上时，脑子里便只剩那些时文上的文字。

在大明正直版图上，两广云贵属于烟瘴之地，是犯重罪者充军配的选。这种蛮荒之地的文教水平，不能和腹里地区相比。

但是这些被朝廷强制遣送到岭南吃荔枝的政斗败犬，在仕途没有希望之后，把精力转移到教育上，在岭南设办学校，传播文化。靠着自宋至明若干代败犬的努力，到了现在，广州及周边乡村文教其实并不算太差。

靠近省城，百姓日子相对好过些，有余钱供家中子弟读书改变命运，这也给了读书人诞生的土壤。广州十府整体的科举水平或许不能和东南相比，但是就广州府而言，却不乏有能文士。那几本小录上选录的时文水平在范进看来并不算差，如果跟他们同场竞争，范进也不敢说有十足把握。

范进继承了本体的全部记忆，包括其在股文上的造诣，也都继承下来。但是大范庄社学的塾师自己也只是个童生，于学问上的水平算不得出色，范进不管怎么用功，也是很难获取大成就。

原著里，范进五十四岁才能考上秀才随后中举，还是靠遇到个同病相怜的倒霉鬼周进督学才有机会，显然这世如果不想点办法，他也别想提前达。

如果非要等到五十四岁去找贵人周进……，那就意味着现在的家要卖掉，高堂和胡大姐儿要跟着自己受几十年的罪，乃至迹之后，母亲也因兴奋过度随之去世。这样的事，绝对不能生！

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必须在这科考出个名堂，这个秀才自己做定了。

“望省城，路几程，多少长亭和短亭。山又高，水又深，无钱寸步也难行。我手上全无有缚鸡力，腹中只有股文。倘若是流落在异乡无人问，岂不要死在了沟壑做孤魂？罢罢罢，且耐忍，待等今科登龙门。”

山野之间，四下无人，只有范进的唱腔在山林间回荡，若干年后，范进回忆起此时的情景，于自己所读过的文章内容已经记不清。悬梁刺股，凿壁偷光所学道德文章，圣贤文字，在脑海里只组成了句话：定要考取功名，离开这个村子，定要做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