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2 / 2)

加入书签

张妈用袖口抹了一把眼泪,连忙小跑过来,轻扶起沈清道:“……大夫交待,您身子虚弱得很,要好好休息……”

“……水。”沈清艰难的吐出这个字,顿时喉咙里都有如刀割一样刺痛。

“哦……好!二奶奶……老奴马上给您倒水……你先别讲话,王太医说了,您伤到了喉咙……”

张妈匆忙倒了温水过来,扶着沈清,缓缓的喂下了半杯水,沈清才微微摇了摇头。

服过药,让医女给勃颈处换了药后,由于头痛,浑身无力,她又靠下继续倒头睡着了,她竞然做了一个梦——

梦中又回到了青山镇那个十四岁的自己,自己手上握着湿哒哒滴水的油纸伞,雨还在下,不眠不休,像女人的哭声,唱所谓如花美眷,所谓似水流年,永远一个音调,永远一种怨恨,好似嗡嗡绕耳的苍蝇,听得人厌烦无比。

沈清走在雨里,漫漫一身晶莹水珠,剔透玲珑。冷风灌入衣襟,通体寒凉,心却是热的,她知道有人在等着她,走过那条开满玉兰的街道,跨那道门槛,隔着似有似无的重叠雨幕,看不清细枝末节,只识得依稀轮廓,然而心中急切又满足,她满心期盼,那个身着月牙长衫的少年,正在那处嘴角含笑,目光如水……

纵使跋山涉水,栉风沐雨,纵使尘满面鬓如霜,他似总不在乎那些悲喜过往,似是那世间杂事,也如那天上乌云一样,风一吹过便散了……

空气中散发着阵阵玉兰花香,一个美丽雨季,一个美丽的梦……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迎春之痛

沈清此到只愿停在那美梦中,从此不要再醒来……

她卯足了劲拉开那厚重门环,终究窥见另一处缠绵雨景,她跨出去,站在被红漆大门隔开的另一端天空下,眼见春意阑珊,雨滴璀璨,一切皆是大梦浮华,他站在巷口,仰头看头顶的晦暗天空……

裙角尽湿,冰凉凉湿漉漉的衣料冻着她的脚尖,其实不痛不痒,她朝他一步步走过去,却觉得每一步都耗尽心力,仿佛踟蹰又仿佛坚定无比,她缓缓走着,离他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看清那些圆滚滚的水珠在他脸上滑落的痕迹。

像流星,璀璨,又短暂。

一刹那,他看见她。

一刹那,她静静微笑。

一刹那,失去与得到都成虚空。

她伸手来,擦去落在他侧脸的一滴雨。

她瞧着他,一头一脸的绵薄水雾,苍白狼狈,却仍是她最爱的样貌,她满心欢喜,但收敛神色,免得莽撞,只抬头静静看着他……

雨点交杂,斜斜落入伞下,一样的快乐,一样的欢喜,仿佛一堆枯骨终于长出了血肉,又仿佛行尸走肉终于灌注了魂灵,该怎么形容,铺天盖地的甜蜜心酸……

甜蜜是她柔软唇上一捧幽香,心酸是怕时间走得太快,太匆匆,就这般将此刻美好带离去。

剩下无际的相思离别,遗忘不知躲去哪里,甘苦交杂,快乐的越发快乐,甜美的越发甜美,深刻的越发深刻……

沈清笑得灿烂,正在这时,突然间狂风大作,把一切美好画面,吹得七零八落。

雨水迷糊了她的双眼,当再次睁开眼睛时,哪里还有那满树的白玉兰,哪里还有那笑容和煦的白袍青年……

四周一片荒芜,正当她想张口呼喊时,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巴掌,她如擦脚布一般,飞得老远……

对,那个可恶的男人正是李凌寒!沈清倔强的爬起来,揪住男人的衣襟,想要还他一耳光……

……

李凌寒进入沈清的卧房时,刚好看见睡梦中的女人似是被梦魇了一般,额头冒着细汗,双手紧紧抓着丝被,似有深仇大恨一般……表情十分痛苦……

李凌寒走上前,拿起桌上的湿巾,轻轻的弯下旧疾复发的腰,替沈清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床上的女人终于呼吸平稳了 ,李凌寒叹了口气,正要离开,谁知 那睡梦中的女人却低喃道:“……李凌寒,你知不知道,我曾真心爱过你……”

李凌寒一顿,脑中炸出璀璨烟花……

她……她刚才说:“李凌寒,你知不知道,我曾真心爱过你。”

李凌寒一时怔住,一时间,仿佛隔着重重叠叠的白雾,远远瞧着她眼角一朵半开的鲜嫩桃花,蕊间一滴晶莹泪珠,柔柔映着他的影,囊括了一整个碧水清风的春天。

她环他的脖颈,笑,又妖娆又妩媚,其间仿佛有暖风轻抚,吹动媚眼如丝,撩拨潋滟水光……

谁知女人又低泣道:“可是你呢?你那么多女人!我想你的时候,你与小倩耳鬓厮磨……你……你还打我……”

低喃声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听不真切……

李凌寒又坐回床边,看着女人比昨天还红肿的脸颊,心头顿时闷闷的……

前天的事,他已经派人查清了,确实是有人在幕后安排,设下了圈套,想要破坏李家与金家刚刚确立的关系……

调查的结果直指左世荣!当然,与小倩也脱不了干系,李凌寒无声的冷笑起来,看来是时侯还那左老贼一些颜色了……

至于那小倩,现在先留着,她还有利用价值……

金府

金无缺静静的躺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总是不断闪现几个破碎的画面……

思绪又回到了事发那日三更天,金无缺从无边的黑暗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红,和满屋子的淫/靡之气。

而他的娘子李迎春则跪在床上,衣衫凌乱,杏眼微红,却含着一池粼粼波光,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青青紫紫一片尤为醒目……

金无缺瞬间明白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愣了半晌,他才抓过内衬,平静起身来,将外袍罩在柔弱的妻子身上,还细心的拢了拢,擦了她的泪,朝她安慰似的笑了笑……

便开门出了卧房……

呵呵……一切都是天意!人又怎么能斗得过老天呢!这贼老天,将世间的芸芸众生,皆当成了玩物!

它主宰一切,但它又见不得让这众生圆满!它喜欢看着众生错过,错过,永远错过……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