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1 / 2)
管库的前几日才换了个新人,恭谨地向阿弦行礼,又问她需要什么卷册。
阿弦笑道:“不必劳烦,我自己找就是了。”
那小吏才惴惴地退下。
阿弦原先在这里当差过,对里头的档册安排当然了若指掌,这其中自然也多亏了“黄书吏”的指点。
阿弦四处打量,一时却找不到自己所需要的那份,原来这阵子档册的安排被人动过了。阿弦正皱眉想要问问那小吏,就听见有个略熟悉的声音道:“女官终于又回来了?”
阿弦歪头看去,果然看见个熟悉的鬼影子站在架子旁边,正是当初跟黄书吏一起厮混过的那只。
“是你?”阿弦失笑,几乎有种跟朋友久别重逢的感觉,“好久不见了。”
“是呀,”那鬼也笑道:“先前都知道您要嫁给崔天官,大家都哭的不成呢。”
阿弦笑道:“这有什么可哭的?”
鬼道:“那就不能像是以前一样,随时随地都可以靠近女官了呀。”
阿弦想起在周兴家里那两只鬼也是如此说,不由又笑道:“所以你才这么久没有出现吗?”
鬼道:“也不是,之前我不知在哪里睡着了,方才才醒。”
“睡着?”阿弦无法想象。
那鬼仰头,看着屋顶道:“大概就是在灯芯里,对我们而言,那可是个休息的好去处。”
阿弦抬头,仰望着屋顶的两盏挂灯,大概是从建造这库房的时候就设置了的,造型倒是别致的很,可是此后却从不曾点燃过那灯,因为库房里存放的都是重要的档册,灯燃的那样高始终是有些风险。
因为太高,打扫也不方便,所以那灯罩之上落满了灰尘,还吊着若干蛛丝尘网,怪不得这鬼说那是个歇脚的好去处。
阿弦笑道:“果然是不错。睡在那里,一百年也不会有人打扰。”
正说了一句,忽然愣怔,她又仔细看了看那吊着的灯:“你睡的是这个?那灯罩上的……是什么?”
鬼道:“是一幅图。”
“什么图?”年积月累,灰尘把灯上的图案挡了大半,何况这么多年过去,颜色也早褪了。
鬼也说不上来,阿弦皱眉,忽然纵身一跃,跳上架子,她身形灵动,往上飞攀,终于停住,扭身向着梁上又跳过去。
鬼吓了一跳:“小心呀!”
阿弦因许久不曾登高,落脚不稳,差点儿跌滑下来,暗暗地也惊出一身冷汗。
等她站住脚后,俯身过去,往那灯上用力吹了口气,灰尘散落,蛛网飘动,露出一副《寒江独钓图》来。
一个披着蓑衣斗笠的渔翁手持一根吊杆,坐在一叶孤舟上,正在寒江独钓。
阿弦呆呆地看着这幅图,忽然伸手过去,将那灯笼摘了下来。
灯笼中并没什么东西,只是正中原本放置蜡烛的地方却是空的。
阿弦皱眉看了会儿,复又探臂过去,从那空着的蜡座往下探去,就在原本烛心该在的地方,好像有一样东西。
阿弦手指一夹,将那东西取了出来,还来不及细看,就听到脚步声响,有人道:“女官,女官?”
阿弦忙把灯罩放了回去,咬牙屏息,自梁上跃到书架上,再飞快地顺着下地,双足才落地的瞬间,那小吏便现身:“女官,外头有人找。”
阿弦松了口气,先答应了声,等那小吏去后,阿弦方低头看看手中之物,这东西并不大,像是一节竹哨,有阿弦的食指长短,略粗一寸,看着没什么稀奇。
但阿弦可是牢记的。
当初黄书吏说“物在心中,善者自寻”,此后阿弦在两人相识的库房里翻来覆去找了多少次,毫无头绪,没想到今日无意中歪打正着。
饶是如此,阿弦仍是吃不准是不是,且表面又看不出这是什么,只得先把此物收在怀中,迈步出外。
外间来找阿弦的,竟是高建。
阿弦一见他就要笑:“咦,来找我做什么?”
高建道:“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陈大哥必然也不记得。”
阿弦一愣:“嗯?”
高建道:“后日是我生日,你们一个个都忘了。不过我却忘不了,特来请你去吃饭,如何,可赏不赏脸?”
阿弦果然是忘了此事,忙作揖赔罪,又道:“这当然是要去的,只要有吃的地方一定有我。”
高建笑道:“这还像话。我心想自从我来了长安,你们两人多加照料我,且我也随着吃了不少酒席,如今正好儿也当作还席了,不过……我还没跟陈大哥说呢。”
阿弦问他为何不说,高建道:“我担心你不喜欢我请陈大哥,毕竟,这跟在桐县的时候不一样了。”
阿弦见他这样体贴,不忍让他扫兴,便笑道:“什么话,我们不还是跟在桐县一样的么?你只管随你的心意做事,不必有所顾忌。”
“你是说……”
阿弦道:“若真如你担心的一样,当初周兴家里请客我也不会去了。”
高建这才松了口气,喜上眉梢:“我也想着咱们三个能热闹点儿,再者说,陈大哥家里,当初全是武懿宗那个人不好,如今他总算走了,陈大哥的好日子也才开始,他应该不会像是之前一样了……”
阿弦却没有兴趣知道陈基的事情,便流露出兴趣缺缺。
高建又问道:“我请你的话,天官可会答应?”
阿弦噗地笑道:“他为什么不答应?”
高建道:“我只是随口问问。原本按理说我也该请天官,只不过天官、威重,我怕请了他后,咱们一桌子都要大眼瞪小眼,酒也不敢吃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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