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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露的危险已经像网一样将他神经捆紧。

他们的爱存在于危险的玻璃桥上。

每一次想要触碰它,都可能会摇晃下坠。

桥一旦轰然破碎,两个人同样会一起被卷入激流,窒息着被尽数淹没。

我们不要再纵容对方犯错了。他笑的样子特别狼狈:玙哥,到此为止,行吗?

你是我少年时的放肆幻想。

你是我宁可被烧灼都想要紧握不放的火光。

可是我不该带你走上这架玻璃桥。

玙哥,桥下是深渊激流,是无数人的眼睛,是手电筒雪亮的光。

这一刻卧室被骤然照亮,光线刺眼到两个人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声音冷了下来。

你说什么?

温郁还想开口,骤然被打横扔到床上。

他在这一刻失去平衡,抬手想抓住什么,却被摁的更深。

直至彻底沉沦。

作者有话要说:三章合一,阅读愉快。

第27章

他从未表露过如此绝望又失态的一面。

极乐裹挟着混乱破碎的情感, 让痛觉都变得模糊。

一直做到了凌晨四点。

温郁记不清自己是在哪一步时昏然睡着。

也许是被抱进浴缸里时已经困极,也可能在落地窗户前也还清醒着。

他在凌晨五点十分醒来,看了一眼床头的电子时钟, 然后看向把自己锁在怀里的男人。

温郁只是轻轻地动了一下, 闻玙立刻醒了过来, 眼睛犹如狼犬般盯着他。

可是温郁摇一摇头,从他的双臂里坐起来, 在男人的注视下穿衣系扣, 关门离开。

后者不再阻拦, 只平静地看着。

真是比上一次还要糟糕的分手方式。

温郁走出单元楼时被寒风灌得鼻腔都发痛, 脑子像是被冬天的鬼天气强心拎进了清醒区。

这么冷的时候, 也许该叫一辆车回家,可他还是坚持着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强风总是逆着方向把人往回推,羽绒服都被压出扁平痕迹。

这个时间, 天还是暗蓝色。

说不清是天际算清澈还是昏霾,浑浊的颜色透着压抑。

温郁还能感觉到嘴唇被咬破的地方在突突地跳, 他舔了一下,腥甜的血味像一种提醒。

我真的是在逃离同性恋这个标签吗?

我在抗拒闻玙, 还是始终在抗拒我自己?

街道边沿有小贩推着早餐车踽踽独行,不时传来煎饼果子残留的香气。

温郁搓了搓手, 从兜里摸出五块钱过去买东西吃。

不要放葱花,不要放香菜, 也不放薄脆。

小贩操着一口地道的天津腔,闻声狐疑看他。

薄脆都不要, 你就纯吃饼呗?

温郁扛住压力点点头:纯吃饼,饼上打个蛋。

小贩摇摇头,伸手接了他的钱:行吧。

他在外面晃荡到中午十二点, 在网吧里沾了一身烟气才回家。

颜晚馨昨天回广州看老人去了,微信里留了好几条四十多秒的语音,叮嘱他这几天关好门窗天然气,以及替她喂下经常来小石磨上晒太阳的麻雀。

温郁回家时推门一看,三只麻雀刚好在石磨上抬头看他,有两只还很嚣张地当着他的面亲了个嘴。

操。

温郁揉着眉头去厨房里找小米,顺便给它们接了点新鲜的水。

三只麻雀在离他不近不远的地方畅快自助,那两只吃着吃着又亲起来,也不知道在黏糊什么。

温郁坐回客厅里的藤椅上掏出手机,把他和闻玙的聊天窗口删掉。

名字索性也一块删掉,换成一个账号注销般的句号。

干脆连头像都不要更好。

他意识到自己是想要动手删掉自己存在的所有痕迹,偏偏头像没法归零,索性屏幕一锁扔到一边,自己蜷在藤椅里蒙头睡觉。

不恋爱不亏欠不存在,也许这便是完整的自由。

寒假转眼结束。

统共也没放两天,小孩儿们还一堆作业,像是赶场子般吃了顿连夜饭和好些天剩菜,再一眨眼时间就到了。

积冰未融,树杈子上都挂着霜。

但一帮初高中哗啦一下涌回校园里,像是能把大夏天的太阳都给招过来。

温郁在那天以后再也没有联系过闻玙。后者也不再给任何消息,至此疏远遗忘。

他再一次走进礼堂参加开学典礼时,习惯性想去七班的位置,走到一半反应过来,自觉去副课老师们常驻的偏僻角落。

他们已经断了,他得自觉。

校长和一派核心骨干慷慨陈词之后,学生代表陆续上台发言,刻板的模范腔调在操场上空回旋。

在崭新的朝阳下,我们奋斗,我们欢歌,我们

温郁站得腿酸,左脚重心换到右脚,然后看了眼表。

已经过去三十分钟了,能奖励自己看一眼某人吗?

能,瞧一眼同事而已,凭什么不能。

他心里鄙夷着自己的口是心非,侧过头遥遥望另一个方向的某人。

闻玙后背挺得笔直,与其他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教师显得格格不入。

他看不见他的侧脸,只能找到一个勉强的角度,瞧见四分之一的背,三分之一的腿,和一个轮廓模糊的后脑勺。

即便如此,也觉得心里怦怦直跳,慌乱来得很迟。

男人面对着主席台,对身后目光毫无反应。

可无独有偶,旁边挡住视线的学生悄悄蹲了下来,让他能够清晰地看见他的全部背影。

温郁心里松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把目光别开。

就这样,时间到了,见好就收。

目光一移开,心里反而起伏更甚,有种贪婪的焦虑。

会有其他老师主动凑过去和闻玙一起站吗?

漂亮女老师站过去会很刺眼,年轻男老师会更刺眼。

温郁努力去听新一学年的宏伟展望,直到典礼结束即将散场之际才允许自己再看那人一次。

闻玙身边始终没有任何人。

那个男人独自守候在所有学生身后,不言不语,许久才偏头看一眼天际飞翔的鸽群。

温郁心里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们不再有任何交际。

如同两个成熟自重的成年人看透了青春期的昏头脑胀,默契选择就此抽离,不多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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