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1 / 2)
四爷坐在软榻上, 摸了摸她的肚子,眼神中带上了些担忧。
宫里头都知道四爷府有个怀了龙凤胎的格格,按理说应该是不知道,毕竟宋琉璃只是个格格。
可康熙在永和宫听德妃说起来时, 龙颜大悦, 今年算是灾年, 有吉兆也是好的, 索性早早就派专精妇幼脉象的陈太医过来四爷府驻守着。
这些时日知道的兄弟们可都没少酸四爷。
眼看着到九个月了, 夜里四爷曾看过,宋琉璃那肚子大到青筋都很明显, 看着像是要被撑破一样,可到现在却一点要生的迹象都没有。
“爷怎么这会子就过来了?”现在才刚过辰时,宋琉璃用完早膳也没多大会儿呢, 四爷鲜少过来这么早。
“爷过些日子怕是要忙,今日无事就早些过来看看你。”四爷也没说她这问得不规矩, 反正她现在都你啊我的没规矩惯了,这点小问题四爷懒得说她,省得她娇气起来还难哄。
宋琉璃一笑, 唇角那胖出来的小酒窝便浮现在唇侧:“看来小格格和小阿哥是心疼我,知道别在太热的时候出来。”
虽然过了中秋,可秋老虎也很厉害, 前几日她还总出汗呢,也就这几天才稍微凉快些了。
那其嬷嬷怕她着凉,早早就让人给她换了厚被褥,坐月子更是见不得风, 要不是揣着肚子太辛苦, 她是恨不得快下雪那会儿再生的。
可孩子肯定等不到那时候,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功夫,木莲端着一盏燕窝羹进门来,还不等她走近,突然就平地摔了一跤。
这一跤摔得特别有意思,更像是在雪地里滑倒一样,脚下一出溜,摔下去屁股着地好大的声音,随即那碗燕窝羹一点没浪费全洒在了她身上。
因为动静太大,宋琉璃吓得手中的茶盏都摔了,四爷也惊了一瞬,只有杜若眼神犀利,赶紧走到木莲刚才摔倒的地方去看。
她们盯得这样紧,都有人敢做手脚,这幸亏摔得是木莲,要是格格……杜若想都不敢想。
仰躺在地上的木莲显然也是这么想的,虽然疼得她脸色都白了,反应过来后,那痛楚中还多了丝庆幸。
可杜若看了半天,哪怕木莲绣鞋都看过了,完全没发现有丝毫不对。
从木莲摔倒,到宋琉璃吓丢了茶盏,再到杜若过去查看,几乎就是瞬间的事儿。
杜若没查出什么来,宋琉璃却感觉自己身下突然湿了,她还以为自己是尿了,大惊失色之下感觉到下面依然在流淌,这才反应过来——
“爷,我羊水破了!”她很有几分镇定地握住四爷的胳膊。
谢天谢地不是尿榻了!!
四爷也才刚惊着,又被她的话惊了一下,坐在宋琉璃身边,他马上发现自己袍子都湿了。
“苏培盛!叫那其嬷嬷和接生嬷嬷!”
扬声说完他看着杜若对他不动声色摇摇头,冷冷看了木莲一眼,若不是有人动手脚,就是木莲……
“爷……唔!”宋琉璃本来还比较淡定,瞧着四爷看木莲的脸色不对,刚叫了一个字,肚子突然就疼了起来。
“你先别说话。”四爷赶紧安慰她,见那其嬷嬷进来,扶着宋琉璃往外走,这才松了口气。
宋琉璃被扶着走到门口,还是坚持回头看着四爷:“爷,别罚木莲,不是她的错!”
刚刚那疼的瞬间,她突然有种直觉,这是反转符的反噬来了。
虽然木莲是反噬的主体,可到底是由她吹气才成符。
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之所以放心告诉许福他们符篆的事情,并非是为了收买人心,告诉他们自个儿有多信任他们,而是因为她发现那符篆是否有用,皆在于她的一念之间,也就是她认同,那符才是有效的。
所以这反噬应在木莲身上,也捎带了她,这会子才会突然要生了。
好在时间也正合适,要是早几个月,那孩子岂不是……想想她就有些后怕,脸色也跟着白起来。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反噬,可保住木莲是宋琉璃保证过的,她不能食言。
“爷知道了,你快些进产房!”四爷见她小脸儿煞白,脸都黑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就算木莲有问题,他也不可能现在就动手。
宋琉璃这才放心扶着茯苓和半夏的手进了产房,没多大一会儿陈太医就带着医女过来了。
接生嬷嬷都是许福一个个反复试探过的,她们刚才进门前茯苓也专门带着解食符搜了她们的身,还有半夏盯着,不会出问题。
产房内除了宋琉璃间歇性疼得厉害,其他人都还算沉得住气,倒是陈太医脸色有些微妙。
他是给这位宋格格把过脉,那脉象也像是一男一女,可当时他有些犹豫才跟这位格格说出龙凤胎的诊断就是因为……当时他有些不确认,那脉象确实有一个更有力些,只是他也不是特别确认,毕竟龙凤胎太少了。
这到了生产之时,他才记起来,另外一个脉象也不弱,万一是双生……估计到时候他那诊断胎儿性别的能力可就要被质疑了。
所幸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总有些贵人让他诊断胎儿性别,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牵扯进去隐私的事儿,若是他这能力不准,说不得以后还少些麻烦。
外头人如何想,宋琉璃没时间考虑,她羊水破了以后,阵痛隔一阵儿就来一次,可也不算太过密集。
接生嬷嬷问过后,禀报了那其嬷嬷。
那其嬷嬷从外头叫许福赶紧去膳房提一碗鸡汤面过来,顺便叫杜若准备好了参片。
至于木莲……且不说她有没有问题,摔得那一下不轻,她怕是尾巴根儿摔狠了,这会子正在屋里趴着呢。
等宋琉璃将一碗面条连带着汤都喝下去以后,阵痛才开始慢慢密集起来。等她真的要生的时候,福晋带着后院所有的女人都过来了。
“给爷请安。”福晋带着人给已经换好了衣服守在产房外的四爷请安。
“起来,坐吧。”四爷扫了福晋一眼,见她脸色不太好,也没多说什么,不去正院归不去,守着人他不会不给福晋面子。
乌拉那拉氏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带着浅笑在椅子上坐下来,其他人都心思各异地坐在摆好的椅子上。
宋琉璃的喊声隔着帘子听得还算是清楚。
李氏和钮祜禄氏很稳得住,伊氏也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低着头,耿氏像是被吓到了似的脸色发白,只有苏氏和武氏眼神有些遮不住情绪。
听着产房里的闷哼声儿,不管是谁,心里估计都希望她生不下来才好。
那其嬷嬷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宋琉璃确实是吃得不少,接生嬷嬷很快就发现,胎儿并不小,估摸着是要受些罪。
“叫杜若把参片送进来吧。”那其嬷嬷摸着额头的汗,因为怕宋琉璃着凉,这才八月底,就在屋角摆了个小伙盆儿。
宋琉璃握住子孙绳儿,跟着接生嬷嬷的动作使劲儿,折腾得她现在都不觉得前世被撞飞疼了,奶奶个腿儿的,生孩子也不比撞飞好多少,呜呜……好痛!
“啊!!!”她到底没忍住大叫了出来。
接生嬷嬷并不算着急,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这肚子没三五个时辰别想了就。
“格格,听奴婢的,吸气……呼气,使劲儿!”
“啊——痛死了!呜呜……爷!!!我不生了好不好?”宋琉璃都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了。
其他人听见这动静,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笑,可看着四爷有些发黑的脸,大伙儿都低着头,谁也没敢露出什么表情来。
就在这时,茯苓突然揪住了芍药的胳膊:“你等等!”
芍药端着热水愣了一下:“茯苓姐姐怎么了?”
“这水不对!”茯苓狠狠瞪了她一眼,赶紧去看那其嬷嬷,“嬷嬷,这水不对劲,水里有东西,我闻见了!”
那其嬷嬷也不管她怎么发现的,这功夫宁可错了也不能放过,她看了杜若一眼,杜若就端着热水盆,拉着腿都软了的芍药出了门。
“怎么回事?”四爷站起身,看着被扭送出来后摊在地上发抖的芍药问。
杜若冷静跪下来:“这盆热水有问题。”
“爷饶命!爷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就是从粗使嬷嬷那里端过来的热水!”
四爷眼神冷了下来,也没急着发作,转头看向陈太医。
陈太医用银针试过以后,又用手指沾了一点热水尝了尝,这才脸色难看地拱手道:“回郡王的话,这水里加了红花,用之恐有大出血的危险。”
“苏培盛,你带人将这丫头和那粗使嬷嬷绑了,让苏宝生安排人去煮热水。”
苏培盛赶紧冲着林达升挥挥手,躬身道:“喳!”
芍药很快就被带了下去,木莲白着脸扶住墙走过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赶紧去歇着。”杜若赶紧扶着她平时话不多,跟木莲平日里处的不错,她也不想看主子爷因为木莲捣乱罚她。
木莲额头都疼出了细汗,过去跪在四爷面前眼神确很坚定:“求爷让奴婢进去,奴婢原以性命担保自己的忠心。”
四爷想了想宋琉璃去产房之前的话,沉默了会儿点头:“进去吧。”
“你盯着那几个。”那其嬷嬷见木莲进来,也听见了外头的声音,冲着越发小心翼翼的接生嬷嬷努努下巴。
木莲点点头捏着解食符和平安符站在床头,哪怕跟宋琉璃一样满头是汗,依然站得笔直眼睛眨都不眨看着四个接生嬷嬷。
这一生就是两个时辰,宋琉璃觉得自个儿眼前都开始发黑,倒不只是累得,更多还是热的。
“啊啊啊!我热死了!把火盆子拿走!拿走!呜呜……热啊!”
那其嬷嬷嘴角抽了抽,叫杜若把火盆子搬出去,自个儿拿着温凉的帕子给她擦汗。
这里头生的热火朝天,外头福晋扫了眼脸上都或多或少挂着担忧的女人们,心里止不住的冷笑。
热水不是正院动的手脚,她这阵子身体不适,怕出漏子,已经叫刘嬷嬷约束好了正院的人,下手的必定是这群看似关切的女人中的一个。
她冷冷扫了李氏一眼,若说谁最可疑,也就是李氏了。毕竟这龙凤胎一出生,弘昀的地位都要退一步。
李氏感觉到了福晋的眼神,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她才不会这么笨叫人当场逮到。其实就连她也在疑惑,这到底是谁的手笔,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外院的拷问……她不动声色看了四爷一眼,继续低头等着。
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疑惑,更多的却是不安。在后院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就没事儿的,栽赃陷害的勾当并不新鲜。
可她们也都不敢说什么,只沉默的等着,午膳的时间都过了,大伙儿都有些饿,谁也不敢说走。
大家都知道第一胎不好生,何况还是双胎。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她们也愿意多等会儿。
要知道若是宋琉璃生下双胞胎,只怕以后侧福晋之位她定是其中一个了。
即便爷成了铁帽子亲王也只能有四个侧福晋,更何况年年选秀府里年年都要进人,争斗本就激烈。谁也不愿意叫宋琉璃就这般如愿,最好是生不下来一尸三命,那就算饿两天也值当的。
苏培盛看了眼四爷,见他没有用膳的打算,也有些着急,那宋格格可千万别生太久啊,不然饿坏了主子爷可怎么是好。
也不知宋琉璃是不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刚过了未时,产房中就传出了响亮的哭声,真是特别的响亮,叫人耳朵都有些震撼。
一定是小阿哥先出来了,苏培盛不自觉摸了摸耳垂,恍惚着想到。
过了没多一会儿,另外一道哭声也响起来,丝毫不比前头的小多少。
可过了好一会儿,那哭声都落下去了,还没人出来。
在场的人都想起李氏生产时的情况来,除了李氏和新进府的三个人外,其他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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