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日十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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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咳咳咳咳咳——!”

南桂城巫庙,少司命娘娘殿,或者说,九千九生生怨母殿内,李朝霜猛地喷出了一口血,身体一歪,跌坐在地。

“大人!”石青喊道,冲进殿中。

以她的视角,只看到李朝霜在神龛前站定,然后突然倒下。

那一刹,九千九生生怨母真身上破灭消失的灵光,一步步逼近的小鬼们停下的脚步,和杨婆突然一震,然后倒下的身体,她都不曾注意。

石青扶起李朝霜,只觉得这具失去了主人掌控的身体,反而比她背起他爬山的时候更轻,仿佛刚才一瞬间,有什么更深处的东西,从这具身体中泄露了出去。

她手上一顿,但不等她犹豫,大地开始震动,整个殿堂摇摇欲坠。

石青扶着李朝霜就向殿外跑去,两人刚跨出门槛,这座庄严大殿,竟在他们身后轰然倒塌!

“杨婆……”

石青回头,扫了一眼,念了一句,哪怕刚才杨婆一席话让她愤怒不已,但她还记得那个曾给她许多帮助的主祭。

然而这样的惆怅不曾维持多久,大殿倒塌后地震就停了,可她尚未站稳,又给异人老爷的变化吓到。

——他在咳血。

李朝霜那身衣物和金饰,在群鬼环绕下,本就显得流光溢彩。但此刻,他耳下吊坠、胸前金链、手镯到脚镯,等等等等,都陡然爆发出来刺目光亮和温度。

然后这刺目光亮和高温,通过嵌入他皮肤内的金丝,一点一点逼入他体内。

一时之间,李朝霜皮肤上的金纹光亮,甚至透过衣物,散发开来,于是这些光亮直接变成点点金光,离开他身上,向周围逸散。

石青还扶着他,大半金色光点都扑到了她身上,只是一个呼吸,她不仅像是之前进入了巫庙福地那样,寒气驱散,浑身一暖,还感到自己气血瞬间充盈,过去习武、流浪、斗殴、操劳留下的暗伤,像是给熨斗烫过的旧衣服,在吞吐间变得平整又干净。

这样一来,她如何不知这金色光点会给人带来莫大好处?却无暇关心自己情况,因为在金色光点的弥补之下,异人老爷脸色却开始透出青色。

直接虚不受补了吗?!

这样的大人物在身边只有她的时候出事,石青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下场会如何。

好在这时候,异人老爷虽然呼吸急促得叫人怀疑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但还是挣扎用后一分力气,伸手进怀中,摸索出一个药瓶。

药瓶刚拿出,他手一颤就摔了下去。石青眼明手快接住,另一只手抽不开,便直接用牙齿去咬瓶塞,拔了一下,竟然没有拔动。

直到李朝霜自己伸手去拔,才成功拔开。

“吃多少?”

石青问。

李朝霜不言,倒出半手掌满的药丸,直接往自己嘴里塞。

石青看着都噎得慌,偏偏这位娇弱无比的病美人,吃药比常人喝水还快,不经咬碎,直接将十几颗药丸吞咽下去。

石青期待这绝非凡品的药丸,发挥出立竿见影的效果,然而,就像那对她而言像十全大补丸,对异人老爷却毛用没有的金色光点一样,这些药丸,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

眼见李朝霜眼睛都要闭上,石青十分想哭。

……糟糕了,李朝霜浑噩中想,每次都是靠别人将我拉出鬼门关,自己一个人要怎么挣扎,他好像已经不会了啊。

小鸟儿双颊泛红的脸从开始混乱的思绪底下浮现,紧跟其后的,是今朝的日出。

坚持一下,坚持过这一轮。

……他真的可以吗?

石青正束手无策,突然见到异人老爷张开嘴,声音气若游丝,却很清晰地问:

“方才你说……你并不恨你母亲生下你?”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石青好怕这是异人老爷回光返照,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我只恨她想要杀我。”哪怕如今她完全理解她那时的想法就是了。

“活着是苦,”石青扫一眼周围碍于金色光点,不敢靠过来的、有着熟悉面孔的、还在朝她笑的小鬼们,“但有她们在,我总要做点什么。”

死掉就什么都做不了了,石青的想法很务实。

“那还真的不太一样……”李朝霜的眼神已完全涣散,“我要是死了,李氏谢家每年至少能节省下二十万两白银,投入到对大封的镇守里去……或者给战死的巫祝剑客发更多抚恤,好歹是有大泰一年税收二十分之一的钱呢,能做的事,比让我活着……”

“你一条命值那么多银子就不要死啊!”石青悲愤喊道。

她话音未落,就感到怀中一空。

同时周围的风从不带寒意的微凉,变得暖洋洋了起来。

石青莫名明白过来,转头一看,就见之前那金发赤瞳的俊朗少年,已将异人老爷接了过去。

鱼草没带过来,那丫头没事吧?松了一口气的她分神想到,又听金发少年喊:“朝霜,那剑客在哪里——他对你做什么了?!”

剑客?

石青不明所以。

然后她眼睁睁见到,已精神涣散的异人老爷,忽然一激灵。

李朝霜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陡然清醒了过来,这个时候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清醒了过来,只在心里大喊糟糕!

以小鸟儿讨厌剑客的程度,他的身份绝不可以暴露!

“我没见到什么剑客……”除了他自己,这是真话。

“方才我和怨母真身对峙……”确实在对峙,这也是真话。

“然后他突然死了,是心剑砍的……”没错,砍死怨母的正是他本人,但这个不用说。

“可朝霜你身上一股剑意环绕不去,”阿晕一边给李朝霜渡入东皇太一的温暖灵力,一边紧张问,“他真的没对你做什么吗?!”

李朝霜感到自己能控制的身体更多了,他甚至不曾注意自己什么时候平缓了呼吸,只绞尽脑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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