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及笄（1 / 2）

次日晌午，郑夫人提及蓝璎的婚事，直愁得没心思吃饭。

纤云却是信心满满，拍着~胸~脯放出豪言。

她言道只要她透出消息，说蓝家小姐已经随母离家别居，如今婚事不再由蓝家老先生做主，而全凭其母郑夫人一言裁定。

消息一出，上门说亲的媒人必定同前阵子一样，踏破门槛，络绎不绝。

蓝璎自然没有这么达观，可郑夫人听了这话却是心情大好。

她把蓝璎按在妆台前，对着铜镜细细拾掇一番，将女儿打扮地面色红润，光彩照人。

事实证明，纤云的话只说对一半。

自那日下晌起，媒婆们果然一个接着一个喜笑颜颜登门说亲，可她们说的话全变了。

那名矮矮胖胖的媒婆前几日本是为城西赵员外家独子提亲，今日却说是为五十岁的赵员外本人纳娶蓝璎为小老婆，还说可以不收陪嫁。

那名高高瘦瘦的媒婆倒仍是为一名科考二十多年也没考中进士的举人提亲，可她却直说要女方成亲后拿出陪嫁的田庄铺面为举人谋一个正七品的实差。

而在这之前，他是任何条件都没有的。

那名七十古稀的老媒婆也来了，且一进屋就大喇喇径直坐到郑夫人身边的椅子上。

她斜靠在椅上，表示自己先前是为江州卫指挥佥事杨将军说亲，今日来也是为杨将军说亲。

但这位杨将军却是之前那位的叔父，军阶也更高，乃从二品登州副总兵。不过他年逾不惑，原配于前些年病逝，娶蓝家女只为填房。

一连数日，登门说亲的媒婆所提都是这些能让人气吐血的“烂桃花”。

不是填房小妾就是明晃晃图谋蓝氏陪嫁，竟没有一桩让郑夫人感到满意。

正月二十六是蓝璎十五岁生辰，也就是她正式年满及笄的日子。

郑夫人很是后悔那日离开蓝家大宅太过匆忙，只来得及收拾几套日常穿戴的衣裳和饰物。她翻遍两个大包裹，也没有找到一支像样的发簪作为蓝璎十五岁及笄礼。

反倒是纤云，神神秘秘送出一支漂亮的蝶恋花银步摇给蓝璎，既作为及笄礼又是生辰礼。蓝璎很是喜欢蝶恋花的寓意，当即就将那支长长的银步摇戴在头上。

用过早膳，纤云陪着郑夫人和蓝璎去梅城县最大的珠宝铺“星月斋”挑选首饰。郑夫人挑了半晌，终于为蓝璎选定一支翡翠琉璃多宝钗和一对白玉银杏耳坠。

本来今日一切都很顺利，不料最后却在结账走人的时候出了岔子。

那掌柜的赔着热情的笑脸伸手拦着她们三人不让走，非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郑夫人压根就没带银钱出门。

以往“星月斋”每新到漂亮首饰总是由掌柜的亲自带到蓝家大宅，以供郑夫人仔细挑选。然后留下东西，由掌柜的自行回店记账，待到腊月年底，蓝家根据账单一次结清账款。

来年依旧如此，这桩生意周而复始，从未变过。

郑夫人很是气恼，蓝璎不想小事闹大，便柔声劝她作罢。可郑夫人哪里甘心，一气之下拔出自己头上的金丝八宝攒珠髻，说是留在这里作为抵当。

蓝璎曾听她娘说过，这支贵重无比的攒珠髻是爹爹当年赠她的定情信物，也是她一生中得到的第一支金钗。

因此听了她娘的话，蓝璎大为惊慌，伸手就要去抢回那支攒珠髻。

没成想掌柜的看也不看，便拒绝。

“郑夫人，您是我们的老主顾，应当晓得鄙人这里开的是珠宝铺，不是当铺。您身份尊贵，只需要派人回府里打声招呼，那区区三十两银子不就立刻送来了嘛？小事一件，您何必苦苦为难我们……”

纤云听了他的话，立即质问道：“掌柜的，你做什么要让人特特回蓝府传话？莫非是蓝老先生亲口说了不给蓝家夫人和小姐在你这破店记账拿东西？”

掌柜的连即摆手，打着哈哈笑道：“说笑了，说笑了，蓝老先生怎么会亲口跟鄙人打招呼呢。鄙人如此行事，也是因为听闻郑夫人和大小姐前几日已经搬出蓝府，怕年底蓝府那边不认账嘛。嘿、嘿、嘿……”

郑夫人听到外人笑哈哈谈论自己家事，是又气又耻，一张脸涨红得发紫。

蓝璎大步走到掌柜的面前，将挑好的翡翠琉璃多宝钗和白玉银杏耳坠轻轻放置于柜面。

她淡然望着眼前这名用势利眼看人的掌柜，漠然道：“你这支钗子翡翠水色不够绿，这对耳坠白玉质地不够纯，我都不喜欢，不要了。”

蓝璎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挽了郑夫人的手臂直接往大门外走。

那掌柜的心中满是不悦，一直追到门边，指着刚走出铺子的三个女人，高声讥讽。

“我们‘星月斋’的东西可是整个梅城县最上乘的，你还嫌弃这嫌弃那，不就是买不起吗？都要卖给人做小老婆了，还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你说什么？”郑夫人猛地回头，满脸怒气望着那掌柜的。

纤云闻言也极为愤慨，她是个急性子，一时忍不住直接冲到店里，对着那掌柜的就是“啪”的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