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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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笙笙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不过她仍是领了贺青云的这番好意,水光潋滟的眸子中满是感激:“谢公子吉言。”

然后极其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贺公子的几位朋友都很不放心你,在这儿守了你许久,但后来他们的家里人找来,便先走了,他们留了两个小厮在这里等公子的消息。小女子这就让人去知会他们,也好让他们回去给几位公子报个信。”

“有劳姑娘了。”贺青云抬头望向窗口,这才发现,屋子里点着雪白的蜡烛,他按住额头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秦笙笙将帘子打起,露出漆黑的夜空和湖面上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浅笑道:“刚到戌时,画舫外已经准备了马车,公子能起来吗?”

贺青云扶着床头,站了起来,笑道:“我只是喝醉了酒而已,秦姑娘不必担心。”

秦笙笙见了,忙取来他的大氅替他披上,然后盈盈笑道:“那小女子送公子出去。”

两人推门而出,沿着木质的楼梯而下,刚到一楼就看到一个满脸横肉,擦脂抹粉的中年女子横眉怒眼地瞪着秦笙笙:“你呀你,怎么就不开窍呢,祁大公子是什么出身?他看得上你,是你的福分,你竟不知好歹,得罪了他,以后怎么办?”

说罢,又嫌恶地瞥了一眼衣着不显的贺青云:“我的傻姑娘,这男人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能给你赎身,能给你白花花的银子吗?你别被那些空有皮囊,油腔滑调的小白脸给骗了,到时候后悔也就晚了。”

“齐妈妈,你别说了。”秦笙笙难堪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几乎都不敢看贺青云的眼,她叫住婢女小绿,匆匆吩咐道,“你替我送贺公子上车。”

那叫齐妈妈的女子冷哼一声,伸出戴着指环的食指,狠狠戳了一下秦笙笙的额头:“跟你说话呢,你这丫头,别那么死心眼。你已经十六了,总这么拖能拖几时?迟早要迈出这一步的,你又何必一拖再拖。”

贺青云看秦笙笙双手用力攥紧,头都快低到尘埃了,清楚自己留在这里只会让她更难堪,只得强忍着怒火踏出了画舫。

岸边果然有一辆灰色的马车停在那儿,贺青云走近却没上车,而是叫住了小绿:“你家姑娘……那齐妈妈是不是要为难你家姑娘?”

小绿听了,普通一声跪下,就着凹凸不平又满是石子的地面给贺青云连磕了三个响头,哀求道:“贺公子,你救救我家姑娘吧,我家姑娘原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她人美心善,性子又好,再没比她更好的主子了,她不应该落到这个下场啊!”

教坊司的姑娘想要脱籍哪那么容易。贺青云虽然心生不忍,怜惜秦笙笙的遭遇,但也清楚,除非搬出他父亲,否则只凭他一个小小的举人,根本没法给秦笙笙赎身。

“你容我想想。”

小绿见他没有回绝,含泪的眸子中迸发出夺目的光彩:“多谢贺公子,求求公子快些,我家姑娘过完年就十七了,她还是个清倌人,齐妈妈一直想将姑娘卖个好价钱,今日这位祁大公子便是齐妈妈刻意引来的。”

贺青云点头:“我明白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跳上了马车。

目睹全程的符其偷偷瞥了贺青云一眼,小声说:“公子,你真要给秦姑娘赎身啊?”

他虽然也同情秦姑娘的遭遇,不过一想到严肃的老爷,他便什么念头都不敢有了,同时也恨不得自家公子也什么念头都不要有。

贺青云撑着额头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是那么傻的人?”

他过完年就要参加会试,实不宜与一个教坊司的姑娘牵扯太深。而且若是搬出父亲,这事迟早会传入父亲的耳朵里。

只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秦姑娘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他的心里又过不去。

思忖良久,贺青云终于下了决定,对车夫说:“去钱府!”

***

“青云,什么风把你刮来了?”钱文安看着天都黑了竟还上门拜访的贺青云,惊讶得瞪大了眼。

贺青云张了张,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钱文安拍着胸口,很是爽快地道:“什么忙,你说。”

贺青云蹙紧眉头,踌躇片刻,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你替我给一个姑娘赎身。”

“卧槽,你看上谁了?”钱文安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他以前可是一直都想将贺青云往那脂粉堆里带,无奈他跟还没开窍的谢宁琛就像两根木头,从不参与。这样一个洁身自好的家伙,今天竟让他去给一个姑娘赎身,这如何能让钱文安不惊讶。

贺青云斜了他一眼,无奈地说:“教坊司,秦笙笙。”

“是她?”钱文安鼓了一下掌,哈哈哈大笑道,“青云眼光不错,一上来就挑了个花魁,这秦笙笙那一口嗓子可是惊艳全京城,你以后有福了。”

说完还坏笑地用手肘顶了顶贺青云。

贺青云叹了口气,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她没多少关系,只是觉得她很可怜。你想办法替她赎了身,再给她买一处安静的小院,好好安顿她吧,别告诉她是我做的。银子记着,事后我算给你。”

钱文安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可怜,这天底下可怜的女子多了去,教坊司的姑娘哪个背后没有一部血泪史,怎么不见贺青云去可怜别人。他这分明是动了凡心又不自知的征兆。

不过钱文安聪明的没有点穿,只是一口应承道:“好,不就是替你金屋藏娇吗?这事我熟练得很,放心,兄弟妻不可欺,我会请几个信得过,身手好的做护院,保护好她的。”

钱文安虽然嘴巴口花花,做事倒还是实在。贺青云懒得跟他理论,他爱误会,便随他去吧。

***

韩月影最近难得出来一趟,没了贺青云管制她,她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冲谢宁琛道:“反正也离得不远,咱们走回去吧。”正好可以逛逛街,说起来,她都快到京城半年了,还没有好好逛过京城。

一看她神采奕奕的眼珠子,谢宁琛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他皮笑肉不笑地指着自己,倨傲地说:“行啊,叫一声谢哥哥来听听,我就带你慢悠悠地逛回贺府。”

韩月影偷偷冲他做了个鬼脸:“谁要你带,我自己有手有脚,自己不会逛吗?”

她怕贺青云,但可不怕谢宁琛。

谢宁琛睨了她一眼:“是吗?那你去逛,我先骑马去贺府,拜访一下贺伯母,同时向她请罪,我有负青云所托,没把人送回去。”

韩月影脸上的笑消了下去,瘪瘪嘴,控诉道:“小人,竟然要挟我!”

“就是要挟怎么啦!”谢宁琛嘚瑟地瞥了她一眼,洋洋得意地说,“我说你这小丫头,叫青云哥哥叫得那么起劲儿,我是他兄弟,你叫我一声谢哥哥怎么啦?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韩月影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真要这么算,我还是他的未婚妻,你该叫我一声嫂子才对。”

谢宁琛被她这么一堵,顿时心塞不已,哼道:“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都还没嫁人呢,就自封嫂子,你也不害臊!”

“有什么好害臊的,我说的都是事实。”韩月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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