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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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容说:“一点儿破绽都没有?比如,晚上会不会去跟什么人接触?”

秦嫣说:“没有,在路上我们都是一辆马车里睡觉的,到了敦煌我们睡一屋,没看到她去跟什么人接触过。”

“以你的能力,你说没有异常就一定没有异常了。”翟容道。

秦嫣点头:“如果有特别之处,我一定会留意到的。”

“说得也是,说起来,还是你的破绽比她多很多。”翟容语气似乎淡然。

秦嫣只觉得心中微微一跳,抬眼看向翟容,他眸光如电,正在专注端详她。秦嫣警觉起来,他究竟是要询问丝蕊,还是要套问她?

秦嫣想了想,旋即又无所谓起来。自从踏入了这个防备森严的敦煌,她已经几乎可以确认,此番刺杀石国使臣的任务,她必然有来无回。当时就打定注意,与其如履薄冰地隐匿自己的踪迹,还不如放开心胸,好好享受手中有限的时光。

是啊,只消有退路。在大泽边,她不会木秀于林地去学那什么《归海波》,规矩做个低等乐师伺机埋伏就是了,根本轮不到来翟府表演;在香积寺,哪怕丝蕊在她面前摔成血人,她也决不会动弹一根眉毛,让翟容有机会一窥她的真相。

冷酷和隐忍低调,这曾是她身为一名扎合谷“刀奴”,最重要的修为。

只是自从靠近唐国,生死早已没了悬念。

那高挂在头上的夺命刚刃,她也早已学会无视。人生短暂,她要好好真性情一把,率性地过完这个月。翟容观察她的神情,她似乎略微紧张了一下,可是很快就又释然了。

翟容继续紧逼一步。他从靴筒中抽出一根细长之物,打开包着的帕巾。

这一下把秦嫣吓到了。她的目光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这是一根长约五寸有余的金针,上面幽幽然泛着一层蓝紫色的光芒。翟容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变得顿促,缓了许久才慢慢恢复平静。

“是毒针吗?”秦嫣看了好一会儿,才能重新说话。她尽量做出不太确定的模样,但是也不能做出一窍不通的模样。她的身手都快被翟容看光了,再做出一副蒙昧无知的模样,反而显得不那么贴切。

翟容点头:“我从那小娘子身上搜出来的。”

秦嫣说:“她……她要杀谁?”

翟容说:“你觉得她从高台上跳下来,谁会去接住她?”

“不是你吗?”

“不是,是我哥。”翟容肯定地说。

“什么?”秦嫣脑海中闪过翟家主那张脸,“翟家主……”

翟容说:“那么高的台,整个人落下来冲撞力之大,不是普通练武之人可以承受。而当时在台下,能够有这个能力将那小娘子救起的,只有我大哥。我大哥去接她必然会失去警惕,然后她只消……”他做了个以针插入的手势。

“啊……”秦嫣浑身打个大寒颤,脸色雪白了。望着他,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翟容皱眉:“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秦嫣赶紧让自己回过神来,她仍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可是你也在啊,为什么不是你呢?”

“这正是可恶之处!”他用那块帕子将那金针小心裹好,说道:“如果我在场,去救人的可能是我,可是他们知道,若不是特殊情况,我是不会出现在那个宴席上的。”

“这怎么会知道啊?”秦嫣斜着看他,别人又不是你小爷肚子里蛔虫。

翟容说:“我这次回来,族老要让我从我哥手里接回翟家。今日主座也是让给我的,而我是不愿意担这个家主之位的。我只能避开席面,先前我不是带着你去香积寺看风景么?”

秦嫣点点头,若不是她恳求,他确实没有打算去看“蔡玉班”的演出。

心中将翟家主和翟容对比了一番,觉得翟家主分明比眼前这个少年人更稳重,更可靠,族老们的头脑中必然淋了雨不曾晒干。秦嫣此时意识到了他在跟她说起的,可能是翟家的隐秘。便闭口不语了。

翟容明白她的心思,道:“这并非什么秘密。只不过你刚到敦煌来并不清楚,我哥是庶长子,我是嫡长子。翟家都觉得他名不正言不顺。指使你那姐妹行刺之人,对于翟家是有一定了解的。”

秦嫣低下头,手上的茶杯依然还有残温,哪怕是看起来富甲一方的翟府,也并不是一个平静的地方。她想到戏台边,翟家主那长长的眼尾里微微含有的笑意,他看着轶儿的目光,暖得能令人融化。

这样亲和可敬的人,也会被人盯上。

秦嫣说:“可是,翟家主也没有去救人。只消他不过去,丝蕊无法刺杀他啊。”

翟容撇她一眼:“有你这么一个全力施救姐妹之人,他当然不会出手了。”

秦嫣低头一想,的确是,翟家主坐在舞台正对面,她从乐师座位去救丝蕊,翟家主那个位置是能够看到的。按照翟容的说法,翟家主也是武功高强之人,自然也能够分辨出,秦嫣的能力还是能保住丝蕊性命无忧的。

翟容一拍桌子,茶杯乱跳,也吓了秦嫣一跳,他怒道:“真是防不胜防!这河西之乱,哪里都有刺客!”指着秦嫣道:“你身手这么好,你是不是个刺客?”

“……”

翟容步步紧逼:“你在大泽就满身破绽了。你知不知道陈应鹤先生为何连乐班都不进了,不告而别?”

秦嫣听着他说话,手指不觉握紧了那厚润的案桌边沿。

翟容剑眉微敛:“其实傅老先生和冲云子道长当时就觉得你不对劲,是陈老先生帮你遮瞒过去。进了敦煌城,他一介布衣,没法为你挡了。你说说看,你到底来刺杀谁的?”

秦嫣被他吓得不轻。

不过,身为扎合谷“草字圈”公认最好的两大“刀奴”之一,她有着抵赖到底的顽强。

她睁大眼睛,并没有如弱女子般嘤嘤而哭的姿态,她自知自己本来就没那种小女儿身姿,做出来也是惺惺作态。

她昂头接住翟容如刀的目光,略带一些怒色:“身手好一些就是刺客了吗?我阿耶从小就跟我说,别以为这世上会有男子保护你,除了阿耶一个都不可相信。我从小练武,就是为了少受辖制!”

“可怜我阿耶……他、他……”

秦嫣沉默了一下,似乎心痛难以再言,低下头身子颤抖。

翟容静静坐着,等她不再发抖,问:“你阿耶是谁你怎么会流落此处”

秦嫣沉首半日,仿佛鼓足勇气一般,轻声道:“是……是图霍尔这个贼子。”

“图霍尔”翟容毕竟久不在河西,对这里的匪帮不够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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