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我知道了。”成靖宁点头,有多年的仇怨在,和睦相处是做不到了,井水不犯河水倒可以。说起闺学的事,三辈人都有些心堵,成靖宁少不得要说些开心事来逗两位长辈开心,“听说西疆大捷,四月中旬大哥就要跟随舅公一起回来了,祖母,我们到时候要去城门接大哥吗?”
在琼华院这边,迎接成永皓回来是最大的事,沈老夫人从三月初就开始收拾院子了,“不了,我们就在府里等。永皓跟随大军回来之后,会和你舅公他们一起入宫,接受皇上的召见。”西疆的大战,是新帝登基之后的第一仗,对手是强悍的鹄奴,此战大捷对大祁来说意义非凡。到时朱雀大街势必人山人海,她们就不必去挤了。
第22章 闺学
顾子衿十年未见长子,原本打算去迎接长子回家,听了沈老夫人的安排后,只得打消这个念头。成靖宁如何不知顾子衿的心思?抱着可可在沈老夫人身边坐了下来,说:“祖母,这是大哥的首次大捷,他一定希望我们看到他跨马游街的神气样子。我知道街上人多,不如在沿街的酒楼定雅间,可以一睹凯旋大军的风采,也可以看到大哥。”
见着成靖宁这幅撒娇讨好的样子,沈老夫人只好笑着点头: “也好,明早就派人到天香楼包一间雅间,想去看的都可以去。”
“谢祖母!”成靖宁放下猫,双手抱着沈老夫人的手臂,头搁在沈老夫人的肩膀上开心地道,“娘,到时候一起去!”
顾子衿笑逐颜开,不住的点头:“好。”
三月二十八是成靖宁的生日,依照沈老夫人所说的,并未大肆操办,只吃了长寿面,中午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顿便饭就过了。四月十二是到闺学报道的日子,因此她过完生日之后,就开始收拾上学用的书本和笔墨纸砚。闺学上午教诗书礼仪,下午教女红、医理、棋和古琴。上下午各两节课,上午从辰时两刻开始,到午时结束,下午则从未时二刻上到申时未,中间休息一刻钟。课业不多,十分轻松。四位女师傅是曾经福乐郡主请来的,都曾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
四月十二一大早,成靖宁离开琼华院,到荀太夫人的景斓堂请安。荀太夫人见到成靖宁很是亲热,让她坐在自己跟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道:“可是比刚回来的时候好多了,人也精神了,脸颊也有肉了,现在可习惯了府上的日子?”
成靖宁礼貌客气的回道:“回太奶奶,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就好,从今儿起,你就开始上闺学了,要跟着四位师傅认真学,争取早日赶上她们。你的堂姐妹们都是极好的人,一定要和她们好生相处。”荀太夫人语重心长的叮嘱着。
荀太夫人叮嘱了许久,才放成靖宁去景斓堂前的闺学。闺学中的位置按照年龄大小安排,小的坐前面,大的坐后面,成靖宁在府上排行第六,很荣幸的坐在第一排。二房三房的姑娘陆续来了,每人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丫鬟作陪。除了最小的成湘宁之外,到辰时二刻,所有姑娘都到齐了。
上午教《论语》中的学而篇和书法,师傅是有着小班昭之称的班氏。对于新到的学生,班氏没有过多关注,走过场般的说了几句好好学习和睦相处的话之后开始上课。班氏照着书本将整篇念了一遍,挑出其中的生僻字,教熟了之后逐字逐句的让学生们跟读。等到她们能读了之后,再详细讲解每一句之后的含义和道理。
照本宣科的学,本就没甚新意,年纪大一些的还好,小的听不懂就开始走神。兴许府上的姑娘都不是读书的料,就囫囵听着,知晓其大意就好。有了对比之后,成靖宁才发现她上一世的老师简直太好了。碍于才来,不好表现得懈怠,只好坐直了身体认真听着。
班氏讲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结束。并表明让她们下学之后好生复习,下次上课会抽查。
课余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八个姑娘分为四波,二房的庶女们并不和睦,各有各的冷傲矜贵,成馨宁姐妹二人有意和成靖宁交好,一下课就围到她身边问她习不习惯,能否听懂班师傅讲的内容。三房的庶女成芸宁和成雪宁则小心翼翼的守在嫡女成康宁身边,不敢高声说话。
成康宁对成馨宁和成安宁十分不屑,明知和大房是死对头,还恬不知耻的去巴结一个乡下回来的野丫头。看到成玉宁几个庶女对二房两个嫡女的孤立,突然发现这个平日里高傲没脑子的大姐有那么几分顺眼。
“我还好,师傅讲的都记下了。下堂书法课能应付,在崖州时母亲有教我描红,写字不成问题,只是写得不好看。”面对热心的姐妹两个,成靖宁笑脸相迎。
成馨宁的字写得最好,软声说道:“书法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六妹妹日后好生练习,一定会写好的。”
成靖宁点头:“嗯。”
成安宁想起四月十三是成靖宁的生日,说:“明天是六妹妹的生辰,恰逢休息,不如届时到你那里去,正好一起温习功课?”
成靖宁不明所以,不知为何成安宁认为她的生日是明天:“我的生日已经过了,多谢四姐姐。”明天教她工笔画的师傅要到琼华院来,那时也没空陪二房的两位姑娘。
成安宁一怔,她记得明明就是四月十三,怎么会变?成玉宁虽在和成康宁说话,但一直注意着成靖宁这边的动静,听到成安宁记错了成靖宁的生日,忍不住开口嘲讽:“四妹妹想讨好六妹妹,却连人家的生日都记错了。拍人马屁,难道不该事先打听清楚人家的喜好?犯这么低级的错,真是可笑!要是我,早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成安宁脸上一阵尴尬,站在成靖宁身边不知如何是好。成靖宁帮着解围道:“四姐姐惦记我的生日,我高兴还来不及。再说都是成家人,哪还说什么讨好不讨好,大姐姐言重了。”
成靖宁维护成安宁,引来成玉宁一声不屑的冷笑:“你以为她们姐妹两个靠近你安了好心?别到时被利用了都不知道!”讽刺完她们三个,成玉宁高傲的坐下,不再关注她们。
成安宁这会儿已经调整过来,不理会成玉宁的冷嘲热讽,换上得体的笑容对成靖宁说:“大姐姐说话向来如此,六妹妹别多心。今年错过了,明年再为六妹妹庆生。不知妹妹什么时候过生日?”
“三月二十八,明年一定请三姐姐和四姐姐。”成靖宁说道。原本顾子衿的产期在四月中,只是在三月二十七那晚,天上突然闪下一道惊雷,劈中房前的老槐树,她因此受到惊吓,所以成靖宁早生了半个月。对成安宁姐妹两个,她依照沈老夫人的吩咐,保持着几分疏离。
一场尴尬圆了过去,课余时间就这么过了,书法课依旧是班氏上。她精通四书五经和书法,但在讲课上有所欠缺,不过书法课倒比文化课上的好。在成家,姑娘们文化课可以不过关,但必须写得一手好字,因此所有姑娘都学得十分认真,一笔一划都写得像模像样,这时成靖宁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正午成靖宁原打算回琼华院用午膳,不想荀太夫人屋里已经摆好了饭,让学堂里的姑娘都去。能坐十人的大圆桌上摆满了佳肴,荀太夫人说不必客气,让八个后辈陪她坐一桌一起吃饭,不必拘束。
成安宁嘴甜,长得又美,很讨人喜欢,摆饭的少许时间,已把荀太夫人哄得笑声连连。成馨宁得了罗氏的叮嘱和妹妹的劝说,也时不时的说话凑趣。桌上坐的都是府上最尊贵的长辈和没成年的小辈,不遵循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是以饭间十分热闹。
成靖宁初来咋到,是荀太夫人重点关注的对象,问她能不能听懂班师傅讲的课,习不习惯学堂,以及和堂姐妹们相处的情况。成靖宁含笑一一答了,又有成安宁在一旁粉饰,荀太夫人心情更加愉悦,并且传达了以后上学期间都在景斓堂用午膳的意思。
下午是学女红和琴艺,女红成靖宁有基础,学起来毫不费力,不过琴艺就麻烦了。上一世她没接触过古琴,在音乐上勉强及格,学起来颇为吃力。成安宁古琴学得最好,很得从司教坊出身的白氏夸奖,见成靖宁学得吃力,自告奋勇的来辅导。对成安宁的热情,成靖宁只好接受。
一天的课量并不多,满打满算只有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学生们自行安排,只要完成女师傅们布置的作业就成。一天下来,成靖宁算摸清了其余六位姑娘各自的侧重点,成玉宁曾是府上最受宠的姑娘,前途和行情最好,因此对这些能加分的功课并不上心,勉强弄懂就成。
二姑娘成康宁是三房嫡女,陆氏要求严格,在诗书和琴艺上最下功夫,虽然有几分傲气,学习时却极为认真。三姑娘成馨宁长期被庶母庶姐压制,十分娴静柔弱,走的是贤惠路线,女红、厨艺和书法最为出色,其余功课能打七十分。四姑娘成安宁和五姑娘成芙宁都是全才,每一科都十分出色。与谈笑风生八面玲珑的成安宁相比,加上庶出的身份,成芙宁则安静许多。七姑娘成芸宁,每堂课都很认真,但资质平平,算不上出色,不过一张嘴和一颗心却是极厉害的。至于八姑娘成雪宁,年纪小,看不出潜质,只恍惚的跟着学。
回到琼华院,沈老夫人和顾子衿一起问了闺学里的情况。成靖宁把白日里发生的事都说了,隐去成玉宁和成安宁之间的龌龊。“我古琴学不好,四姐姐还说要课下辅导我呢。”
“四丫头的确热心,她愿意教,你就跟着学,别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二房的罗氏,沈老夫人心中还是同情居多。但成安宁让她捉摸不透,一年前还倔强偏执,有些愚蠢狠戾的小姑娘,怎么突然之间变得才高八斗八面玲珑了?她还记得成安宁九岁时,眼睛里的那股狠劲儿和恨意,那时候的她,不通文墨,才艺平平。
第23章 拜师
闺学上两日休息一日,今天休息,不过照旧得早起。病养好了,就意味这以后每天必须到荀太夫人那里请安。三房人来得整齐,除了福乐郡主李馥莹。看着风光满面的沈老夫人,荀太夫人心里暗暗叹气,这个家,终究无法平静。为了永宁侯府,为了成家,她必须多撑几年。四月二十八是药王菩萨的生辰,荀太夫人琢磨着带府中女眷到香积寺去进香。
荀太夫人的把戏沈老夫人如何看不穿,道眼下大祁大捷,得迎接成永皓回府,她的兄长令国公也回了京城,免不得要去拜访一番,府上还有诸多事物要忙,以着实走不开为由拒绝。今日闺学休息,沈老夫人怕荀太夫人留下成靖宁,抢先一步开口:“靖宁在绘画上有几分天赋,我请了一位擅长工笔画的师傅到府上教她。这会儿人已经到了,母亲,我和子衿领靖宁先回去了。”
沈老夫人请来的师傅姓顾,单名一个楷字,五十上下,整个人看上去仙风道骨,据说和顾子衿的娘家是同宗。是大祁朝鼎鼎有名的画家,年轻时曾是宫里的御用画师,最近几年半隐半退,在宫外开了一家画坊,开馆收徒。
沈老夫人和顾子衿找上门之后,顾楷本不太乐意,现在后宫中皇后和方淑妃争得厉害,太子尚未确立,皇后所出的四皇子和方淑妃所生的大皇子与丽妃所出的二皇子及柔妃的三皇子都在竞争储君之位,今上态度不明,所有皇子都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他着实不想和永宁侯府走得太近,储君之争,向来是鲜血淋漓尸横遍野。万一四皇子失败,他一介小小画师,难免受到波及。
不过顾子衿再三提同宗之事,又说自己女儿极有天赋,本着爱才之心才勉强上门。对初次见面的学生,顾楷难免要考上一番。
成靖宁本着参加艺考般的郑重,说了自己对绘画的见解,侃谈一番对工笔画的认识,末了交上自己这些时日的一些画作。工笔画崇尚写实,讲究形似,笔画工整,她只是一个初级入门者,年纪尚小,笔力虽显得稚嫩,但所画内容十分传神,在她这个年纪能画成这般已让人吃惊。这个学生是一块天资极佳的璞玉,精心雕琢之后定会大放异彩。
顾楷翻看完成靖宁交的画作之后,问道:“真是你画的?”
成靖宁犹如上课被点名提问般认真,说道:“是学生所画。因喜欢工笔画,所以在崖州的时候买了几本基础书籍自学。回京之后想继续学习,所以央求祖母请一位师傅。”
手里的三张画,不像出自一个初学者之手,顾楷对成靖宁的话半信半疑,决定再考她一考,“既然如此,那你即兴画一张,就画庭中的这棵琼花树。”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