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没想到明月脸色一沉,把白玉梳子狠狠拍在桌上,“妈妈莫不是忘了我如何沦落至此,也不怕我忍不住手刃仇人。”
玉娘吓得连忙去捂她的嘴,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门外小丫头高声示警,几位客人不顾阻拦冲了进来。
八个身材高大的侍卫前面开路,四人去检查门窗等处的安全,四人侍立在一旁,静等片刻,一位锦衣公子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五随从。
明月换装的房间不大,这么几人走进来,更是塞得满满的。
“你就是明月?”来人傲慢问道。
玉娘已经跪地行礼,明月却还是端坐在位子上,一双妙目犹如喷火般狠狠盯着皇帝。皇帝此时不过二十六岁,正是青年,身长玉立、威武不凡,留着小胡子,好奇的打量明月。其实有这样的身份加持,即便是形容丑陋,也足够世间女人奋不顾身的扑上去了。
明月不答,皇帝身边內侍呵斥道:“大胆贱婢,尊长问话,还不速速答来……”
明月学着皇帝的模样,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道:“陛下好胆识,既然敢来,锦衣卫必定查了我的出身来历。沦落至此皆由君而来,难道不怕我行刺。”
“你若有这胆子,朕倒高看你一眼。”皇帝笑着吩咐随从,“都退下吧。”
“陛下……”身边內侍又是一声担忧的呼唤,身负警卫之责的锦衣卫也不敢怠慢,绣春刀出鞘办寸。
明月轻巧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对皇帝一行的鄙夷。內侍随从见她如此轻浮无礼,正要呵斥拿下,皇帝却不耐烦挥手,让他们赶紧退下。
玉娘第一个退下,其他人无奈只能躬身告退。
“一个贱人,也敢拿乔!”一个锦衣卫狠狠呸了一口,旁边內侍却目不斜视的走了。位卑权重的他们內侍见多了,别看里面那姑娘身份卑贱,只要陛下愿意宠着,谁敢给她脸色看。
景泰帝估计也没遇见过这样的姑娘,生而为皇子,父兄皆是帝王之尊不算,自己居然还有做皇帝命,从小到大,谁给过他脸色看。男人就是这样的贱骨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景泰皇帝也是好奇,明月的名声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青年皇帝来瞧个热闹。皇帝没把闹脾气的玩物放在心上,见明月肌肤柔嫩,伸手就去摸她的脸。
明月一步避开,手中簪子一挥,在皇帝手背上划出一条血痕。
“贱人好胆!”皇帝没料到她真敢伤人。
明月硬气道:“我父一片忠贞之心,不亚伯夷叔齐,为君者不识忠贞之心,是为昏庸;后宫子嗣凋零,不识体贴,反倒出宫渔色,是为无情;君子不利为墙之下,你却出入此鱼龙混杂之所,是为狂妄。这样的人,居然还指望我委身侍奉?妓/子不耻!”
明月一顿数落之后,把簪子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恨道:“我不能杀了你为父报仇,总能杀了我自己,好过委身仇人!”
说完不管不顾,就用簪子划破了肌肤。
第43章 难从良
给皇帝脸色看还能勉强算情趣,伤了皇帝龙体你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皇帝护着手后退立刻就要叫人,没想到明月反手就把自己的脖子给划开了。皇帝叫人的声响堵在喉咙里,半响才化作尖叫。
门外守着的人一股脑拥了进来,大厅的客人也知道出事儿了,立刻跑上楼看热闹。皇帝是变装出行,身边就十几个人,哪里挡得住这些疯魔得追星族,明月换装的小屋立刻被堵得严严实实。
皇帝被护卫们护在身后,吓得没了主意,一辈子金尊玉贵的哪受过这种惊吓,最可怕就是当年在朝上大臣们当庭打死了王振的党羽,那还是在金銮殿上,离龙椅宝座三丈远呢。而今明月就在他眼前自尽,鲜血都溅在他身上,热乎乎的。
明月伏在玉娘身上,气喘吁吁道:“妾本微贱,亦不愿陛下重蹈徽宗覆辙,妾担不起祸国殃民的罪过。可怜一生飘零,对不住诸君情义……”
明月巡视围观诸人,蓦然低下了头。
“明月,明月,你别吓妈妈,药,药,快拿药来。”玉娘抱着明月泪如雨下,受惊的小雅赶紧从房中翻出药粉纱布给明月裹伤。明月手持金簪,委顿在地,瞎子都看得清她是自尽的。她今日穿了一身素白衣裳此时都染成了红色,半边身子浸湿鲜血,一红一白,犹如雪中红梅,自有一番傲骨风姿。刚刚还如同九天明月,片刻之间却阴阳相隔了,还是为了成全逼迫她嫖/客的名声……
此情此景,怎不令人动容。
围观的人也知道围在中间的就是皇帝,可纵然是趋炎附势的商人也没有屈膝跪地三呼万岁,反倒低低切切唤起了明月的名字,一声声渐渐汇聚,楼中渐渐响起哭声。
锦衣卫等人顿时头大,皇帝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悄无声息的就算了,民不举管不纠的,结果还闹出个逼死妓/女的名声来,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围了这么多人,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一两个乱民,锦衣卫等人看得心惊肉跳,相互交换视线,突然,猛得蹿过去把最近的几个人推出屋外,砰砰砰,关上门窗。
“开门!开门!明月!明月!你们还想侮辱明月的尸身不成!放了明月!”
“放了明月!”
围观的人被关在门外,使劲儿敲击门窗,屋中的人不敢与之正面冲突。
“陛下,这可如何是好?”皇帝身边太监玉成着急道,玉成原名王成,可自从宫中出了王振这个怂恿陛下亲征带累大明江山的奸宦之后,众人都耻姓王了,玉成这才改了名字。谁能想到有今天这一出,若是处理的不好,自己也要步上王振的后尘,改不改名字又有什么用。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天下人还以为王姓转出奸宦呢!
皇帝瘫软坐在地上,侍卫们扶都扶不起来,呐呐道:“朕没想逼死她,朕没想逼死她啊……”
玉成急得要死,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会不会抓重点!一个妓/女有什么要紧的,宫中已经有了个李惜儿,也是娼家出生,朝臣们嘀咕两句又能怎么样。关键的是皇帝的名声啊,你扯个遮羞布带进宫中也行,怎么能跑到教坊司这种肮脏地方,不仅逼死妓/女,还伤了自身……玉成已经绝望在想能不能留个全尸了,没护着皇帝毫发无伤就是他这个內侍最大的失职。玉成恨死自己为什么腿长来这一趟,为什么让皇帝和明月单独相处!
玉成恨不能乱刀分尸明月以解仇恨,又顾忌外面拍窗打门的人不敢行动。
关键时候还是锦衣卫给力,谏言道:“陛下,此时不是伤心之时,外面人情绪激动,恐暴民作乱伤及陛下,不若臣从窗户跳下去,遣锦衣卫来救。”
“是,是,去请于少保。”皇帝也反应过来了,“注意保密。”
锦衣卫从另一边窗户翻出去,心说哪儿还有保密的可能。
外面群情激动,愤恨不已得砸着门窗,可又顾忌皇帝的身份,不敢硬闯。人在群体中很容易受到感染,所谓从众,越砸心里越激愤,只觉得皇帝太过昏庸,怎么就逼死了一位绝代佳人呢!
东教坊司离皇城近,大臣们的府邸大多也在东城区,不一会儿功夫,于谦就带着金吾卫、羽林卫、锦衣卫过来了。长刀出鞘,相互撞击出声声脆响,热血上头的客人们被宝刀的寒光一闪,理智纷纷回笼。
看着于少保龙骧虎步而来,这位可不是手软的主儿。
众人让出路来,于谦带着人找到了皇帝,驱逐众人,在门口布防,不让人打搅。
“陛下受惊,臣护驾来迟了。”
“陛下,奴来迟了。”成敬乃是秉笔大太监,为人谦和,又不揽权,是皇帝身边最的用的人。恰巧今日轮休,皇帝就被人蛊惑着出宫嫖/妓,成敬悔得脸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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