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柳娘走到赵二婶跟前,挡着其他人漏出铜钱的模样。赵二婶大吃一惊,惊叫起来。
“娘!”不等赵二婶说话,柳娘立刻打算,语带暗示道:“爹娘,我有事儿和你们说!”
“对,对,有事儿,你们几个先去吃饭,不用等了。”赵二婶反应过来,赶紧打发几人,拉着柳娘就往屋里去。
柳娘反手引着她往西屋去了,一进屋赵二婶就喝道:“还不把钱拿出来!你哪儿来的钱,老实交代!”
“娘,你小声些。”柳娘把钱递到她手上,又给他爹倒了杯白水。说来这茶壶、杯子都是柳娘自己用木头、竹子削的,捡人家不要的材料,柳娘不愿喝生水,尤其在这个小病痛都能要人命的时代。
“娘,这是王爷爷给我的钱,他说一月给我三文钱,让我给他洗衣做饭,收拾院子,但却又要我保密,因此我才没和家里说。直到今天姐姐回来和我说你们已经知道了,我去和王爷爷一说,他才答应我告诉你们。”
“好,好,你个死丫头也能赚钱了,好,好!”赵二婶赞不绝口,仔细摩挲着三枚铜钱,喜滋滋的往怀里塞。
赵二郎就没这么好糊弄了,问道:“洗衣做饭也不是什么丑事,怎么就不让你说呢?”
“这……这,王爷爷也没说啊。”柳娘故作吞吞吐吐状,犹豫道:“不过我和他相处这么久,有些猜测,不知做不做准。”
“你说就是。”赵二郎摆手。
“王爷爷早就孤身一人,若是要找人料理家务早就找了,一月三文钱的好活计,怎么会轮到我这个小丫头,想必是之前的人不如意。我也向村里人打听了一下,听说是之前请的人或做事不勤快、或手脚不干净、或嘴巴不紧。我到王爷爷那里干活,手脚麻利,也不生歪心,可他却要我不和家里说。开始我也战战兢兢,自觉对不住爹娘,可后来一想,这是不是王爷爷给我的考验。您想,以前村里人也去过,怎么就被撵回来了,因此,不等王爷爷松口,我是不敢说的,就怕没了这好差事,我也想着补贴家里呢!而且……”
“你说的有道理,而且什么,直说就是!”
“而且,王爷爷说漏嘴过,说……说……说娘是个碎嘴婆子。”柳娘说完就把头埋下去了,十分害怕的模样。
“嘿,这王老汉!”赵二婶拍着床板,怒了。西屋没有桌椅板凳,两夫妻坐在床上,审那跪在地上的柳娘呢。
“闭嘴,小点儿声!我看王大叔也没说错!”赵二郎厉声警告道,以前都是王老头、王老汉的,今天倒成了王大叔,三文钱果然有用。
“起来说话,仔细说说。”
“我每天去王爷爷家里洒扫做工,也不耽误家里的事情,还能白挣三文钱,这样的好事自然想接着做下去。而且,我瞧王爷爷的行事作风,不像乱来的。他家里还种着许多花儿朵儿的,比山上的野花开的漂亮多了,听说是要卖到镇上、县里去的,我若能在他家里偷学个一招半式,就算日后哪里做的不好被撵回来了,也能有一技傍身,补贴家里。我就想王爷爷先考验我能不能保密,肯定是怕我泄露了他种花的秘诀,特意试试我的口风呢!王爷爷也曾说过,他说世上保密这回事儿啊,和第一个人说了,他赌咒发誓绝不说出去,转身就和第二个人说了;第二个人也拍着胸口保证,回头又和第三个人说了,一传十十传百。我若想继续做下去,口子是不能从我这里开的。”
“说的有道理。”
“我说王老头既不种地,又不下田的,平日里吃什么喝什么,原来是会种花卖钱啊!城里人就是讲究,花大价钱买这些既不当吃,又不当穿的东西!”赵二婶拍着大腿,恍然大悟。“你去,好好学着!”
“娘,你小声点!”柳娘再次红着脸请求,“这是偷师,不光彩的,您说出来让人听到,女儿就没脸去了!”
“小丫头片子就是脸皮薄……”
“行了,闭嘴吧!王大叔说的不错,女人家家就是嘴皮子碎,你不想想王大叔既然有这本事,自然想要找人传下手艺来的。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合适的,就咱闺女合了他眼缘,你不消停些,当心坏了缘法!”赵二郎厉声道。
“我又没有说出去……”赵二婶嘟囔道。
赵二郎看着老妻没说什么,心里清楚她是什么德行。心想今晚定要好好和她分说,不许她得意忘形在外面炫耀。
赵二郎又看了一眼小女儿,没想到最先往家里拿钱的居然是小女儿,这一个月三文钱的活计村里有的是妇人抢着干,这可比小女儿能干多了,坚决要保密。因此叮嘱道:“行了,这话也只和我们说,你哥哥姐姐都不要说,就和你之前做的一样,知道吗?”
“知道了,爹,我听您的。”
第6章 不种田
“死丫头,且过来,还有没有钱,还有没有钱?”看丈夫叮嘱完了,赵二婶连忙把柳娘拉过来,拉得她一个踉跄。柳娘还未站稳,赵二婶已经在她身上乱摸,试图再搜出些钱来。
柳娘挣脱不开,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赵二郎看不过,制止道:“行了,做什么呢?”
“这死丫头片子能瞒着我们,说不定还藏了钱呢!”赵二婶不满道。
柳娘兀的转身跪在二人面前,解下头上的红绳,举到他们面前,悲泣道:“女儿从王爷爷那里,除了那三文钱,就只有这红头绳了。洗衣做饭的活计,谁都能做,明日我就不去了,东西都奉给爹娘。”
赵二郎连忙拉起她道:“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怎么说起不去了,钱都拿了。”
柳娘一双妙目全是眼泪,悲戚的望着他,哭道:“自己的亲娘,拿我当贼审,我还有什么脸面出去。我知道娘怪我不和家里说,可王爷爷事先交待过的事情,我怎么说,若是说了,也没有今天的铜钱。娘最好把这屋里也搜一搜吧,不然日后家里就是掉个针头线脑,我也洗不脱做贼的名声。”
赵二郎拉住要说话的赵二婶,安慰柳娘道:“你娘是关心你,她一贯刀子嘴豆腐心的,你最老实不过,爹都知道。行了,别说什么不去做活的话,明日接着去,就是家里的活计耽搁一下也无妨。去吧,先吃饭!”
赵二郎带着人去了饭厅,大哥、二哥和月娘虽或准先吃,但一直懂事儿的等着呢。
赵二郎坐在上位,招呼大家吃饭。
吃完饭,又是柳娘洗完收拾。大哥、二哥正式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每天就想着好吃好睡,家里的事情犹如清风过耳,全不过问,吃过饭马上就回屋歇着去了。
月娘帮忙收拾好,拉着柳娘回屋,关切道:“爹娘骂你了?瞧你,眼睛都哭红了。”
“嗯,不过爹娘同意我以后都去了。”柳娘鼻音浓重的说道。
“你说你图什么呢?真是闹不懂你!”月娘叹息一声,“不管你了!”
月娘年幼又无甚见识,自然好糊弄,赵二婶可不是糊涂的。
“当家的,你拉我做什么?小丫头片子不过带回三五文,就摆着架子不准我说一句啦。你没瞧见她那样儿,那是我闺女吗?怎么都不像咱家的丫头啊。你看看老大、老二,整天憨吃憨玩儿的,哪儿有那么多心眼儿,她才多大啊!”
“不像农家丫头才对了!”赵二郎叹息道,“你就是想得浅了。我问你,王大叔是什么人?”
“什么人,有钱人,洗衣做饭的小丫头片子都有月钱呢!”赵二婶不服气的嘟囔道。
“唉,王大叔当年也是跟着皇帝老爷打过蒙古鞑子的英雄,当兵的多攒钱啊。他能从战场上活下来,那又是多大的本事,多少人跟着皇帝老爷打仗,都埋骨在草原了。你说我白白占个行二的排行,我爹、我叔、我大哥,都折在草原啦。咱们赵家这一支,就只剩我和姐姐啦。多亏我当时年纪小,没被拉去当兵,娘早早的去了,就是伤心爹和大哥的缘故。这些年有村里人帮扶着,也算活出来了。”赵二郎拍着大腿道:“和你说这些古话,是要你明白王大叔是个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他教出来的人,和普通村丫头自然不同。”
“你的意思是,咱家丫头有造化啦?”
“造化不造化的还不好说,现在只是个丫头,可这么多年,王大叔在村里也只瞧上过这么个丫头,要是能收她做个徒弟……不说他名下的田亩房子,就是能学门手艺,也受用不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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