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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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芙一个翻身,人就趴在了他的胸前,半眯着那双刚睡醒的还带了点猫儿媚的眼眸,朝他得意地扬起自己的漂亮小下巴。

“你趁我睡着,竟然偷亲我!”

裴右安眸底闪动着愉悦的细碎光芒,一笑,抬手,隔着被子,轻轻打了下她的屁股。

“醒了还装睡,不老实。肚子饿了吧?快起来吧。”

嘉芙哪里那么听话,缠着他不放,裴右安好一阵哄,嘉芙才终于松开了他。

裴右安帮她一件一件地穿好衣服,最后穿袜时,手停了下来。

她的双足原本宛如莲瓣,莹洁无暇,如今却生满红肿冻疮,脚背也肿了,像两只蒸熟了的发面馒头,看着极其可怜。

嘉芙缩了缩足趾,笑道:“也就有时发痒而已,不痛,没关系的。”

裴右安沉默,只用手心包住了她的脚,揉捏足底片刻,随后取了瓶药膏,擦在生了冻疮的地方,又揉了片刻,方帮她轻轻穿上袜子,最后取了双嘉芙这回出门前给他预备的新的棉鞋,帮她套了上去。

嘉芙双脚生了冻疮,又肿胀起来,穿自己原本的鞋子,箍的确实很不舒服,昨晚也不知是凭了哪股子的蛮劲,竟让她坚持走到了这里。下了床,踮起脚尖,吻了下他的下巴颏,道了声“大表哥你对我真好”,便趿着那双大的犹如拖鞋的鞋,啪嗒啪嗒在地上试着走了几步,开心的像个小女孩,走到了那张桌边,探头看了眼桌上的账册,见不过都是些料场日常进出的单子,杂乱无比,想昨夜如此深夜,他生着病,还在弄这些东西,再想他从前所做的事,如今真正是蛟龙浅水,牛刀杀鸡,心里忍不住涌出一丝伤感。

裴右安便笑道:“战马珍贵,料场便是关乎战马之事,也不能有半点疏忽。这里也很好。”

嘉芙爱他,不但为他过去的惊才绝艳,挥斥八极,更爱他宠辱不惊的宽阔胸襟。

对比之下,倒是自己小看了他,便露出笑容:“大表哥,这些文书的杂事,你教下我,往后我帮你。”

裴右安笑着点头,过去开门,叫了声人。很快,檀香和木香便送进热水,嘉芙洗漱梳头完毕,在屋里吃了饭,见外头雪霁天晴,不肯闷在屋里了,要去看料场周围。

裴右安拗不过她,替她裹了件厚氅,开了门,带她走了出去。

料场占地广大,东边是仓廒,西边是马场,里头现在有几百头马匹。裴右安带她到了马场口,便停了脚步,笑道:“里头不干净,回去吧。”

嘉芙兴致勃勃,不肯掉头,裴右安只好带她继续参观。

如今虽无战事,但冰天雪地,许多战马马脚或被冻伤,或因年老旧伤难愈,不断地被送来这里,倘治不好腿脚,无法在战场冲杀,于军队而言便是废马,留着也是浪费粮草,照惯常做法,便是杀了用作军粮。

裴右安少年便曾从军,对军中这种处置方法,自然见惯不怪,但来了这里后,在他的尽心救治和照顾下,才不过短短两个月间,便已有几十匹战马慢慢地恢复健康。

嘉芙一路进去,见马舍干干净净,里面关养了一排排的战马,远处两个老卒正在添加草料,看到他带着昨夜刚到的夫人来了,急忙过来,向两人见礼,态度恭敬。

裴右安问了几句事,叫两人继续做事,仿佛想到了什么,示意嘉芙跟来,带她到了一处暖棚,指着让她看。

里头是匹枣马,毛色油光,十分漂亮,细看,体型比外头那些马匹要小些,腹部却大。

嘉芙起先不解,忽然想到了,惊喜道:“是肚子里有小马驹了?”

裴右安笑着点头:“前些时候不吃不喝,以为生病,被送来了这里。”

嘉芙十分欢喜:“我能给她喂食吗?”见他答应,急忙捧了一捧豆子,小心地凑过去喂,手心被湿热的马舌舔的阵阵发痒,忍不住吃吃笑个不停。

她喜欢这个地方,哪怕周围茫茫旷野,冰天雪地,住的屋子也破旧漏风,她还是打心眼里喜欢。

喂完了食,洗了手,她被裴右安带了出去,心情极好,踩在雪地里,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简直恨不得转圈欢呼。

裴右安却怕她冻了,强行将她送回屋里关了起来。又怕她闷,叫两个丫头陪着她,自己忙着修补屋子门窗上的裂缝,连同丫头们住的那间也一并修好了,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只大木桶,乒乒乓乓地敲打了一个下午。天黑之前,房子的所有漏风口就都补好了,嘉芙也有了一只可以舒舒服服泡热水澡的浴桶,放在屋子墙角,前头挂一面帘子,便又多出一个简单的浴房。

吃过晚饭,裴右安例行去检看料场周围,还没回屋。嘉芙替他在炉子上煎好药,又自己动手,把床上那套有些发硬的旧寝具换成了自己带来的柔软被褥,再拉上白天新挂上的窗帘子,茶壶在炉火上咕嘟咕嘟地冒泡,外面旷野无人,天寒地冻,这间小小的屋子,却令她感到如此的温馨。

第92章

嘉芙布置完屋子,天也黑了下来,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转头,见裴右安进来了,欢喜地迎了上去,帮他脱去外衣,端上方才算好时间倒出来凉的药,看着他喝了下去,小手揉了揉他的胸口,埋怨:“老丁说你已经咳嗽了好些时候了,你都替马匹治病,自己的病怎么不治?”

裴右安道:“我有在吃药……”

“有在吃,怎么越咳越厉害?”

想起昨夜看到他咳的面露痛苦之色的一幕,嘉芙气就不打一处来。

“还有!你来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这么久了,明明半天就能修好的房子,你就是不管!还没完!昨晚我刚到的时候,屋子里都没半点热气,就跟掉进冰窟窿也没两样……”

裴右安顾左右而言他:“你布置的屋?芙儿如此能干,为夫甚是欣慰。”

嘉芙横眉:“我在和你说正事!”

裴右安笑:“吾之言,亦如是!”

嘉芙乱拳捶他,裴右安任她捶,只抱着她,低低地笑。

嘉芙白了他一眼,推开他,不理他了,自己过去开门,叫水。

这料场里,除了七八个老卒外,还有一个当地妇人,是昨夜替嘉芙开门的那个丁老卒的婆娘,力气很大,平常除了做饭,也干别的杂活,今日乍见嘉芙,如见天人,夫人长夫人短地叫个不停,又见檀香木香也是标志女孩儿,那些重活粗活,自己无不抢着干,看到裴右安弄了只浴桶,知道是给夫人洗澡用的,傍晚就用雪水烧了热水,这会儿在等着送,听到来叫了,和丫头们一道送水进来,注满了大半个浴桶。两人便一起挤在里头,泡了个雪水澡,出来,她浑身皮肤泛着淡淡的粉红,身上披件垂到脚踝的衣裳,松松地掩了衣襟,便坐在炉前,烘着洗过的一头湿发。

裴右安坐在桌后,继续理着他的账册,只是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那婀娜纤秀的背影。

渐渐地,长发有些干了。裴右安站了起来,来到她的身后,从她手里拿过梳子,帮她梳发。

嘉芙懒洋洋的,眯着眼睛歪在他的怀里,像只被顺毛的猫,舒服的快要睡了过去,忽然听到他在自己耳畔道:“芙儿,杨云都跟我说了,你吃了这么多苦才过来,我这里,却连间像样的屋也没有。”

嘉芙睁眼,转过头,见他凝视着自己,目光里满是歉疚,立刻摇头:“我一点也不觉得苦。这里很好!”

裴右安微微一笑,爱怜地摸了摸她光亮如匹的长发,目光中怜惜更甚,柔声道:“我在想,等这个冬天过去,开春天气转暖些,我便叫杨云送你回泉州吧。你放心,今日起,我一定会好生照顾好自己,再不叫你为我担心……”

嘉芙原本眉目含笑,渐渐愣住,看着他:“大表哥,你说什么?”

“芙儿,你待我之心,我知道。我是无妨的,但这地方,确实不合你长居。我不想你跟我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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