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四 无欲常教心似水4(2 / 2)
宦官惊恐地退了回来了,留下皇太子一人。
朱和圭好奇地抬起头,见身边没了那些跟屁虫,颇有些奇怪。他很快又看到了父亲面带微笑,似乎是在鼓励自己,便大大方方回了个笑脸,继续玩弄起那块半脱落的老树皮。
“脏不脏……”段氏拧着眉头。
“小时候不玩,长大了会呆笨的。”朱慈烺道:“看起来是在瞎玩,其实也是他们在接触这个新奇的世界,最好还是不要打扰他。”
朱和圭专心致志地剥下了那块干枯树皮,又研究了一会儿里面的新皮,回头看了一眼父母,撒开腿跑向另一棵树,继续自己的树皮研究。
皇帝和皇后与一群随行人等反倒成了他的跟班,保持着距离,看着他玩。
刘宗周本来还想请皇帝去旁听一节经义课,但从皇帝陛下刚才的反应来看,恐怕也听不懂国子监程度的授课,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噗通!
正在奔跑中的朱和圭没有注意到地面上浅浅探出的树根,完美地张开双臂扑倒在地,下巴磕在地上,再抬起来的时候已经渗出了一抹鲜红。
帝后这边顿时大惊,王承恩哭丧着脸就要冲上去,却被皇帝陛下劈手抓住了衣领,用力一拽,竟一屁股坐倒在地。
朱慈烺这出人意表的一手,让所有人都震惊莫名,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朕去看看,你们别管。”朱慈烺说着,缓步上前。
朱和圭瞪大了眼睛趴在地上,良久才见父皇走了过来,终于咧嘴大哭起来。
朱慈烺走到儿子身边,缓缓蹲下身,用手指点起儿子受伤的下巴,侧首一看,只是擦破了点皮,并没什么大碍。
“你怎么摔倒的?”朱慈烺等儿子的哭声渐息,出声问道。
朱和圭回头指了指了绊倒自己的树根,面带泪珠道:“被它绊倒的。”
“它?它在这里一动不动躺了几十年,怎么会绊倒你?”
“我跑过来的时候,它就绊我了。”朱和圭作势又要哭。
“我看得很清楚,它没动,是你踢到它了。”朱慈烺脸上一板:“快起来,向它道歉。”
朱和圭心中顿时大为委屈,嘴巴一咧,眼泪在悲怆的哭声伴奏下又淌了下来。
段氏也跟了上来,心疼道:“有什么等会再说,先抱起来吧,地上多凉啊!”
朱慈烺没有理会,只是不许别人靠前,更不许有人去抱他。
朱和圭趴在地上,胸腔又一直受到压迫,很快就哭得没力气了。他自己也不舒服,终于爬了起来,喘口气,准备休息一下再哭。
“道歉。”朱慈烺提高了音量。
朱和圭看着严肃起来的父亲,微微有些退缩,却还是没有向树根道歉。
“道什么歉啊,这树根又不知道。”段皇后走向儿子,要去看看儿子下巴上的伤口。
朱慈烺猛然站了起来,拦住了皇后,居高临下对皇太子道:“自己的过错就要承担,跟他道歉!说以后再也不踢到它了!”
朱和圭整个人都被父亲的身影包裹着,心中泛起浓浓的恐慌,缓缓转过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双手作揖,一躬到底:“树根,是我错了,不该踢你。我以后再也不踢你了。”
段氏也被刚才皇帝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所震慑,终于想起自己平日温文尔雅的皇帝丈夫也曾亲自上阵,见惯了血腥厮杀。她以女人的直觉发现皇帝霸气消散,连忙跑了过去,蹲身抱住儿子,取出丝帕为儿子清理擦伤。
“好了好了,擦破点皮而已。”朱慈烺的声调缓和下来:“你能自己承担责任,这很好,爹爹特许你明天去骑马。”
小秋官闻言破涕而笑,又挣扎着要从母后怀里挣脱,继续去玩。
刘宗周一直面色淡然,此刻大家都面露欣然,而他却拧紧了眉头。
黄宗羲因为工作关系并没有随驾,是后来才听说了国子监的种种轶事。他对前半段深信不疑,因为这个犯言直谏的人是他熟悉的恩师,如果恩师不这样说话,那才是怪事。对于后半段,黄宗羲却是将信将疑:
皇帝陛下实在是圣明得让人难以相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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