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零 芭蕉心尽展新枝二(1 / 2)
吴甡并不赞成皇太子从**大规模移民。当年高皇帝大规模从山西洪洞县移民河南,兄弟不同村,家老不通信,致使许多人家再也续不上族谱。这做法在民间引起的反响很大,至今还了流传着朱皇帝三屠怀庆府之类抹黑之事。
而且现在的移民跟高皇帝那时候又不一样。
不可否认高皇帝是站在贫农一边皇帝,在华夏三千年信史中也算罕见。他的移民还在乎移民的人身健康和财产保全,并不是掠夺式移民。眼下沿途粮食补给都还没安排好,皇太子就如此匆忙地要求大规模移民,其实就是东虏一般的掠夺人口。最终带到山东的或许仍能有数十万口,但沿途死者十之七八,哀怨遍野……这和草菅人命又有什么不同?
吴甡缓步走出秦王府,心中却感叹时局之坏,竟然将一个天xing老成的皇太子逼得如此急切浮躁。他转念一想,又担心山东残破之深恐怕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如果没有足够人口,真能立足脚跟么?就像当年诸葛亮给刘备的隆中策,以取荆州为重,却没想过刘备是否能够守住那块四战之地。
——莫若入蜀?
吴甡迈出秦王府门槛,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竟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是偏安之举啊!难道自己也对当下的时局没有了信心?
“吴老先生。”门厅有人躬礼叫道。
吴甡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太过投入,竟然没看到有人等着。他站稳脚步,抬眼望去,倒也认识,只是没说过话罢了。
“下官秦府长史章尚絅,见过老先生。”章尚絅行礼道。
“不敢。”吴甡回了一礼:“长史有何见教?”
章尚絅上前一步,拜道:“求先生救救秦王。”
吴甡失笑道:“长史何出此言?秦王莫非有了急症?老夫虽然略通医理,却也不是圣手名医啊。”
“下官怕秦王不ri便要暴病了。”章尚絅面带戚se:“东宫求贤若渴,求人若渴,求财也若渴,秦王麾下一无忠勇之士为之仗胆,二无材力之士拱卫身侧,却偏偏坐拥三秦之宝,财货盈库,这岂不是自取灭亡之道么?”
这已经是明摆着说皇太子殿下要谋财害命!
若是换了东宫系武将听了,恐怕连最老臣的萧陌都会当即拔刀相向,谁都保不住这个章尚絅。
好在他面对的是玩转官场的吴甡吴阁老。
吴甡笑道:“适才已经见了长史的忠义,如今又让老夫见了先生的直率。以长史之见,老夫又能做些什么?”
章尚絅原本就是个不会弯弯绕的人,见吴甡这么问,只以为吴阁老答应了他的请求。他一心忠贞,看别人自然也是如此,想来这也是减轻太子的罪过,吴阁老身为臣下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请太子略取其半,则可保全亲亲之礼。”章尚絅天真道。
吴甡咧嘴微笑:“是秦王的意思?”
“下官定会再去劝谏秦王。”章尚絅道。
吴甡微微摇头:“长史,这个顺序有差。万一我去与皇太子说了,殿下也首肯了,秦王却不肯,这如何是好?”
章尚絅一愣,皱眉点头,表示的确棘手。
“不如这样,你先去劝秦大王收拾细软,随殿下一同入京避祸。到了京师,也不用一半,只是少许给殿下一些军资,不就没事了。”吴甡笑道。
章尚絅想想也有道理,秦王入京是大事,又是跟着太子人马走,万一有个闪失,皇太子定然逃不干系。等到了京中,秦王自然能见当今天子,他还是族中长辈,岂会被皇太子欺压?这位长史惟独不知道,在东宫的时间表的来年三月有一桩太子一直挂怀的大事。既然能让太子挂怀到寝食不安的程度,那事肯定大得让天下震动。
到那时,又有谁会去关心一个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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