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 男儿赌胜马蹄下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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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安端着千里镜,注视着战场上的动态。视野之中,身穿红色胖袄的官兵与身穿蓝灰相杂的贼兵黏着在了一起,如同两股颜色不一的河流——泾渭分明。

敌人实在太多了。

虽然是古老的一字横阵,但是贼兵仗着人多马多,竟然将严格操练出来的官兵死死拦住,进展缓慢。

双方主将都为对手的坚定战意而心惊。

对于闯营的威武将军而言,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打得这么狠的官兵。他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些官兵像是与闯营有杀父之仇一般,如此舍身忘命。

——这都快赶上当年的大小曹了吧!

威武将军想起曹文诏、曹变蛟叔侄的辽东兵,又想起了卢阎王的天雄军,仿佛回到了那个黑色年代,心中不免打颤。

“山上怎么没动静了?”他仰头回望自己的侧后方,那里已经有些时候不听炮响了。

——莫非只是小股袭扰,已经被打跑了?

威武将军旋即给出了个答案,转而将心思放在了眼前的对阵上。

官兵的阵型让他头痛,每每要倒下好几个营兵,才能换来对方一个人头。这种兑换比例,哪怕人多也消耗不起。姑且不说对士气的打击,就是自己这边也没这么多战兵可以硬拼。等这些战兵拼完了,后面的辅兵更加不堪一击,甚至可能一触即溃。

……

“撑住!我们能赢!”佘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扯下身后的披风:“亲卫队准备!跟我顶上去,打开一个缺口咱们就赢了!”

“把总!”训导官似拦非拦地挡在佘安面前:“您是一司总率,焉能亲赴险地?”

“不要紧,”佘安将他拨开一旁,“萧指挥的援军就要来了。肯定不缺一个把总。弟兄们!跟我上!”

“总先派人去山上查问一下吧!”训导官双腿打颤,由衷害怕这批亲卫队上了前线,自己孤身一人陷于乱军之中。

“不用了。”佘安声音低沉下来:对方山上竟然布置了弗朗机,那支奇兵若是攻不进去,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是他实在想不通,闯贼怎么会把弗朗机千辛万苦送到山上去!这种炮若是放在阵前。用霰弹轰个两下,谁还撑得住?

……

“从这儿能打到他们么?”刘老四用力扯紧腿上的绷带,拄着临时削出来的拐杖,问那两个宝贝疙瘩似的火器局战兵。

两个战兵琢磨了一会儿,在地上又是画又是算,最终硬着头皮道:“大概能。”

刘老四在进入东宫之前没读过书,从记事开始就是跟着爹老子给人拉纤。后来他爹没过四十就走了,他就一个人给人拉纤。进入东宫侍卫营之后,刘老四突然发现人原来是要用脑袋瓜子想事的!可以想那么多事!识那么多字!算那么多难题!

“啥事都得有个准。这‘大概能’是能还是不能?”刘老四不满道。

“能吧。”火器兵仍旧说得勉强。

刘老四也不再逼问他俩,只是道:“能的时候就打他娘!你们一打,我们就往下冲!”

“按照军法,百总不在了,咱们得听旗队长的。”一个火器兵低声提醒道。

刘老四眯起眼睛,朝一旁吐出一口杂着血丝的唾沫。

那种从天而降的冲阵方式显然不适合每个人。

刘老四命硬,虽然腿被戳了个洞,但是活下来了。后面跟着刘老四一起跳的人。有一个跳到了贼兵的长枪上——他可没有盾牌护身;有一个落地时摔断了腿;还有一个倒是安全落地,但还没站起来就被一拥而上的贼兵砍成了肉泥。

百总呼喝着让辅兵将踏板送上来。临时搭了个梯子,让兵士们列阵往下冲,援救刘老四。

贼兵已经被刘老四破了胆气,纷纷后撤,很快就让官兵在下面站住了脚,接下去的阵斗更是东宫侍卫营的强项。胜利的天平彻底倾向官兵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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