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2 / 2)
说完自己得意之举的尚余,接下来就打不起精神,他反而有些腻歪地挥了挥手:“地之门没什么好说的,普普通通没有特殊之处。只不过路途分外漫长,若是那些小辈能驾驭云光,这点些微路途自然算不了什么。可我向来严苛,又怎能容许他们投机取巧呢?”
“天地人三门,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怎样,我这才是真正的公平公正,从不偏袒任何一方。”
说完话后,少年还亲昵地凑到李逸鸣身前。他托腮眨着眼望着白衣修士,目光一瞬不瞬,偏要那人答应一声才肯罢休。
“哦。”果不其然,李逸鸣还是懒得睁眼。他想用敷衍了事的一个字,就打发尚余。
得到答复的少年修士竟然心满意足了,他弹指施展一道术法,十三处画面就显示在半空中,“我看看啊,八个小辈选了天之门,真是自作聪明的蠢货,嗯,还好我太上派弟子不在其中。”
“三人选地之门,有我太上派弟子一人。这做法中规中矩,也没什么亮眼之处。两人选人之门,恰巧就是楚衍与段光远。”
少年修士猛地一拍掌,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好好好,不枉费我特意花心思,他们俩谁都没辜负我的期望。”
“到底是自有背景身份不凡,和那些甘于平庸的普通人根本不一样。”
他计谋得逞,自然开心快意的很,甚至还哼起小调来,当真是不着急也不害怕。
“你还有后手。”李逸鸣说。
“自然有,可我现在不能说。”尚余一晃手指,笑意狡黠又愉悦。
他很想知道,那十三名小辈得知自己即将面对怎样的困境时,脸上会是何等表情。
大概是震惊不快害怕,还隐隐有些懊恼吧?少年修士悠悠闲闲靠在栏杆上,他食指一点,画面就放大再放大,甚至能清晰看到那十三人脸上的表情。
事实也正如尚余所想一般,尽管十三名修士每人都被隔绝开来,可他们面上的神情却是意外地相似。
身处天之门的修士,望着穹顶阴云密布的天空,心中本能地生出一丝惶恐与不安。
隐约可见蓝紫赤红闪电穿梭在云层之中,黑而浓的阴云压得苍穹几欲垮塌,仿佛大地也跟着逼仄了。
若是他们不知好歹一步踏出,雷劫闪电就会毫不留情地横劈而下,几欲摧毁世间万物。隐约预感多半为真,没有准备妥当之前,谁也不敢擅自冒险。
已然有人猜到了真相。
关于决赛要求为何如此古怪,还有那门上天之一字意味着什么。那是天威是雷劫是灾难,全是天道赐予修士的历练与磨难。
地之门的修士脸色反倒平静些,他们眼前自有一条坦荡大路平铺而来,径自蜿蜒向远方。密林山川河流高峰,一眼望去,根本不见尽头。
还能偶然间听到野兽的嚎叫声,一阵高过一阵,透过树叶悠悠而来,让人莫名寒意骤生。
最糟糕的是,他们无法驾驭云霞,唯有如凡人般蠢笨地一步步走到路途尽头。有人想了片刻,毫不犹豫大步向前。也有人稍加犹豫,仔细思索之后,还是在原地等待。
段光远身处人之门中,感觉最为古怪。他刚一推开那扇门,整个人就仿佛一缕青烟般,飘飘荡荡落于一处躯壳内。
那感觉并不好受,处处别扭又不合身,就像是夏天穿了一件棉衣,笨重又难捱。神魂与躯壳并不相容,多吸一口气都觉得是累赘是负担。
偏偏他敏锐神识并未因此削弱半点,周围话音仍能听得一清二楚,唯有动作分外笨拙迟缓。
“这傻子居然还没死,我看还是打得轻。”有人粗暴地扯起他的头发,恶毒话音就在耳边。
头皮生疼发麻,眼眶中都有了眼泪。段光远刚想闭眼,就被狠狠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陌生的疼痛从脸颊绵延全身,太难捱又太古怪。
只一巴掌还不算完,又来狠辣刁钻的一拳打在肚子上,他差点吐出一口血来。他茫然无措地倒在地上,仍能看到那人嚣张面孔。
一切太过真实,真实得根本不像幻境。段光远稍一闭眼,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热辣辣的疼痛。
“你轻点,别打死人,小心长辈们找你算账。”另外一人轻慢地说了句话,明摆着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怕什么,这傻子又不知道喊疼。”方才之人用脚踢了踢段光远,话音中却透出十成十的恶毒,“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出气包,拿来练练手也好。”
渣滓废物无能之辈,只知道欺凌弱小,没有半点骨气。段光远在心中冷笑,他恨不能一剑杀了这些无用的凡人。
他们胆敢羞辱一个筑基修士,此等仇怨不共戴天。
即便他念头清醒,却连一根手指都不能动。他唯有木然呆愣地承受着诸多暴力,他疼痛难捱却无法张口呼痛,和木头石头也无区别。
这算什么古怪考验,非要试试自己忍气吞声的本领?
段光远心中不耐烦,怒气从三分变为七分。可他还是呆愣如木石的一个凡人,无法反抗只能承受。
那个凡人越发变本加厉,竟扯着他的后襟,将段光远整个人浸在冰冷湖水之中。先向下压低片刻,等他快要断气时再拉出来,如此反复再三,缓慢地折磨他取乐。
段光远呼吸受阻处处窒碍,不只是疼痛难忍,更是怒火燃烧几欲焚天。
谁愿坐以待毙,哪怕是身处幻境,段光远也不愿死在一个无用凡人手上。
若他经脉之中尚有一丝灵气,他就能逆转颓势。先杀了那个冷眼旁观的凡人,而后再将那欺辱自己的凡人戳上成百上千剑……
杀意在少年木然瞳孔中跳动,瞬间荡漾开来,似是暴风来临前的大海。
终于,那下手狠辣的凡人发现不对了。他刚要说话,就被千百片剑光直直戳中身体,还没张口就已死去。
剩下那人惊讶地哆嗦片刻,一声疾呼就引来旁人围观。
段光远顾不上那么多,他越杀越凶越杀越解气,仿佛一双眼睛都是赤红的。
淋漓血迹像蛇般蜿蜒开来,顷刻染红了整片地面。
世间哪有那么多忍气吞声之事,他有了能为,就要将过去的屈辱一一讨回,代价再大都再所不惜。
山巅的尚殿主瞧见这种情形,立时感兴趣地分出一缕神识将段光远的那面光幕扩大,啧啧叹息又似幸灾乐祸,“你徒弟不成器,心魔太重啊。”
“这才哪到哪,他真是脾气耿直一点都不能忍。等他一缕灵气耗尽之后,又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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