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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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冷瞧了邢氏一眼,还是狠下心肠,配合着,演下去,“再有下次,我就会把旭儿接到身边亲自教养,你好自为之吧。”

朱氏连忙上赶着答谢,生怕晚了一分,胡氏就要反悔,儿子就会被要走,她脸上的妆容因着急崩的眼泪给抹花了,瞅着有些好笑。

她就如同木偶戏中的小丑,被邢氏、谢氏甚至还有胡氏,一起控制着玩弄。小丑木偶的双目都流出了泪,还是鲜艳的红色,想必该是来自她心里的痛和伤。

豆香观察着这一切,把朱氏的遭遇,一收眼底,心想,对了,这才是王府后院里的女人,该有的常情,受不住的,拎不清的,玩不起的,就只能被玩,等着做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他人宰割。

不过这后宅的戏,来的快,收的也快。等朱蓉儿擦干了脸,再次坐到位子里,也就落幕。

邢氏和谢氏,脸上带着自得,嘴角含讥笑,又准备着下一轮的话题,不过,她们可能没想到,胡氏今天真正的目标,就是她们二人。

第38章 请安(下)

胡婵云让紫萱给屋子里的女人们换了热茶,不露辞色地说:“前几日,王爷捎回一份家书,我准备回信呢,你们可有话要托付?”

一石激起千层浪。

邢洛妍刹时露出灿烂笑容,像一朵盛开的玉兰花,急迫地问道:“表哥一切可好?如今该到了边界处吧?妾有什么好托付的事情,我的心思,表哥最是清楚不过。倒是不知这信中可有提及咱们,姐姐快说些吧,平白挠的人心定不下来。”

其余人等并未多言,可眼中的热切,无不透露出心中的渴望。

胡婵云于是说道:“爷已至陇西与沢北交界处,一切都好,各位妹妹无需挂念,只是大战将及,日后通信的机会愈少,爷心中挂念咱们,多有嘱托,还请各位妹妹听好。”

邢洛妍立刻直起了腰根,翘首以盼,果见胡氏先看着她说:“爷说了,天气渐热,晖儿身子不好,洛妍定又要劳累看顾,母子二人俱要保重身子,切勿抱恙,不然爷在前头,也放心不下。”

邢洛妍的喜悦飞上梢头,掩不住的甜蜜,难得乖巧地回道:“妾遵命。”

胡婵云又对谢氏道:“暄儿贪玩,谢氏也好,从不拘束,可三子尚小,平日里还是得谨慎小心一些。”

谢冉听闻,整个人都柔和下来,脸上蓄满笑意,缱绻地回:“妾省得了,还请姐姐替妾提一句,妾与暄儿都会好好的,盼君得胜归来。”

朱蓉儿脸上多了份希冀,干巴巴地望着胡婵云,胡氏终是回应了她,“大公子虽是刚启蒙,学业上也得用功,万不能懈怠,爷盯着呢。”

这个答复就已使朱蓉儿的眼睛里有了神采,一举一动都轻快了不少,她喜滋滋地回道:“妾一定会督促好晖儿,绝不能让他荒废学业!”

豆香没想到自己也有份被楚王提及,毕恭毕敬地听着胡氏的话,“豆氏有孕,好生备养,产后立时来报。”她觉得楚王真是为子嗣操碎了心,连上了战场,还不忘写封信来唠叨,定是个疼孩子的主。

想到此处,她又摸了摸小腹,对肚子里的孩子说道,你父亲来信了,他一切平安,还记挂着你,也不知道你何时能见到他。

温馨的暖心话掏完了,胡婵云才开始正题,道出心中打算:“王爷领兵在外,霜行草宿,雨沐风餐,苦征恶战,我等妇人无法冲锋陷阵,却也不能只畏缩在后头,还得尽己所能,为爷出一份绵薄之力。”

邢洛妍闻言又端起了新茶,香唇一吐,嘘着热气,回道:“不知姐姐,有何打算?”

“我琢磨着,府里该是要谨行俭用,开源节流,把省下来的开支,换成金银、粮食、衣帛,犒赏前方征战的士兵们,虽是薄力,相信也能有益于振作士气,稳固军心。”

胡婵云暗中观察着邢氏和谢氏的神情,见她们并无异常,才继续说:“不如就将各院分帐的规矩废止,小厨房也撤了,从此都走大账,还是合了流,更好管理。”

话音刚落,就见邢洛妍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瓷器碰撞桌面的声响,在厅室里回荡,显得格外突兀响亮。

邢洛妍难得的收了浅笑,冷冷地道:“姐姐,恕妾不能答应,您也知道,晖儿在妾肚子里时,受了罪,自打出生后,就一直不大好,得细细供养着,妾如何能放心让别人调配他的饮食药材。”

“妹妹这是信不得我吗?”对于邢氏的公然发作非常不满,胡婵云的语气便不大好听。

邢洛妍道:“姐姐,您怕是忘了当初为何会分院各治,先是您生郡主时难产,伤了身子,不能再怀,而后便是妾怀胎时进了不干净的东西,伤了晖儿固本。王爷没法子了,才顺了姑母的意思,后院才分开管制。这些年,倒也相关无事,又何必多此合流一举?这不是要徒生事端吗?”说罢,便与胡氏互相直视,目光相汇,似有寒光利器,刀光剑影射出,厅室内像是放一盆冰,陡然降了温度。

原本静默的谢冉,此时也说话道:“邢姐姐说的是,何必多次一举。姐姐,咱们对爷的心,跟您是一样的,都想为他出一份力,只是府中能省下多少银钱,能为爷出多少力,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以妾的意思,咱们倒是以身作则,拿出体己银子送出去,给陇西一带的家族妇人们做个典范。而后,您再去游说武官家眷募捐,她们的男人多在外征战,想必心里是愿意的,加上您的声威,哪有不从的。而邢姐姐和我,怎么说,也是陇西邢家和谢家的嫡女,到底也能说服些世家豪门里的贵妇们,祝您一臂之力。等这事儿成了,想必无论是前方的将士,还是士林学士们,都会称赞您贤惠善德,深明大义,如此不更好吗?”

豆香暗赞一声妙哉,这位谢氏庶妃远不是表面那般鲁直刻薄!就算是她这样一位新人,在邢氏和胡氏针锋相对后,也听出了两人之间巨大的矛盾和堑隙。谢氏一番话说的多好,既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否定了胡氏的提议,还拿出了更好的方法,缓了胡氏的面子,给了胡氏实际的好处,同时还指出胡氏你是武家的人,我和邢氏是世家阀门的人,大家都奈何不了彼此,不如顺着我们,我们也给你些好处。

胡氏要是明白人,就该马上应下来,这没什么好犹豫的。

胡婵云当然明白,她也远不是表面那般光风霁月,事实是她对邢氏和谢氏的了解,远比她们想像的多。她早就算准了邢氏和谢氏的反应,就算谢冉不提,她也会提出这折中的法子,没错合流什么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的目的。在战时提高自己的声望,留下一个贤内助的好名声,更加稳固自己的地位,才是胡婵云真正属意的事情。毕竟没有儿子,还是武家之女这样敏感的身份,她必须做得更好,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

所以,胡婵云答应了谢氏的提议,默认了这个做法,又恢复成往日那个宽容贤惠的主母。

邢洛妍心里还有不甘,不过,还是被谢氏拉扯着退了回去。

她们走后不久,朱蓉儿也请命回去,然后是豆香,她走时瞟了一眼,谢氏身边空着的位置,明明是空的,明明她就窝在矮垛里,可现在就是还轮不到她。

回到北屋,豆退下了其余人,跟沈嬷嬷和月仙说了今日的所见所闻,沈嬷嬷道一句,看来赢者还是王妃,她才回过神来,坐在床上细细反思,最后对两人说道:“可能朱良人不会明白,卑微也有卑微的好处……”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终有一日,她会坐上那个位置的。

第39章 新生(上)

八月后旬,楚王府的妇人们甚是忙碌, 因着要办一场迎秋宴, 好为游说陇西一带有头有脸的贵妇们提供契机和场合。

九月十六是大梁重要的大节气——拜秋节,是亲人们归家团聚的日子。今年显然楚王是归不来了, 他的妇人们便想着在拜秋之前把庆贺的贵礼给他送去,以表达她们的思念、牵挂和支持。

不过这些和皓云轩北屋里的豆侍妾没什么大瓜葛,她还是好吃好睡的养胎,不管是吵吵哄哄的宴前准备,还是热闹非凡的迎秋之宴, 她都只是听听屋里的丁童等人说着打趣。

不过,九月到底对她不一样, 因为这时候她头一次感受到了腹中胎儿的动静,当时她跟着月仙学做给娃娃穿的虎头鞋, 正打袼褙,突然间就感觉到小腹部有个小东西在蠕动, 若有若无, 像蝴蝶在扇动翅膀似的,她惊奇地问了守在一旁的沈嬷嬷, 沈嬷嬷跟着摸了一把她的肚子,喜不自胜地确认了此事。

由于之前都太顺, 丝毫没有受罪,豆香直到此时, 才对将为人母这件事有了切实体验,两世为人, 头次为母,这心中的母爱就有些泛滥,也因养胎的日子太闲,豆香便决定从此刻起,要用笔墨记录下腹中孩儿的情况。

九月十三,腹中孩儿始动,甚为感动,暗自决定,不论男女,不论脾性,不论周遭如何,待其出,皆要以全副心血宠爱溺惯。

九月十六,乃拜秋佳节,王妃设家宴,邀后院众人赏月吃饼,爷家书未至,众人皆兴致不高,没精打采。唯吾胃口尚佳,大快朵颐,孩儿亦活跃,蠕动不断。

十月十日,至正屋请安,王妃心情甚好,容光满面,告王爷家书,喜笑颜开。今日天气甚是舒畅,吾于矮椅中,困乏异常,将睡之际,腹中孩儿,狠踢一脚,此乃其初脚,用力甚足,吾满心皆是欢喜,未记余事。

至十月后,豆香的食量猛然增大,本来就很大,现在是大的吓人,沈嬷嬷为了防止生产时胎儿过大,已然开始控制豆侍妾的进食,这引起了豆香的强烈不满,每日都吃不饱,她抵抗道:“其实胖的人是我,小腹并未多长,不信,你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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