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改呗,钟导这次也真是够意思,任她折腾,统筹大概快恨死她了。不过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改来改去也是那几个人之间的事。”
“当时被叫出去试戏服,没看到好遗憾。说来,我托人从法国高价买的《他年》的碟,那时候的他们就已经很惊艳了。”
女孩子似是终于找到聊天的人,有些神秘的说,“你觉不觉得邱哥和章庆之间不一般啊?我觉得不像简单的校友。”
“当然不是简单校友了,邱依野能进影视圈,听说是章庆当年力荐的,章庆应该算是他的伯乐吧。”
“这个我也知道,我说的不只是这样啦。唉,算了,跟你这样的直男也讲不清……”
贺坤眼神黯下来,而王晟夕的信息正好过来,说车已经在门口等。贺坤的眉头绷得紧到甚至有些颤,但还是合上笔电,大步走出咖啡厅。
而此时,邱依野对面坐着一名短发中年女人。
她叫了杯清茶,等服务员走远后才开口,声音柔和沉稳,“您好邱先生,不好意思冒昧打扰。我是赵司薇,贺坤先生的私人心理咨询师。”
邱依野本来此时安排的是带薛婉泽研究剧本,但赵司薇在电话里一说她的身份,邱依野就跟薛婉泽改了时间。他点点头,“您好,赵女士。”
“我知道您的时间宝贵,我尽量长话短说。”
“贺先生说他跟您讲过他的病史,既然他给予您这样的信任,我也会默认您值得信任。不过我还是从专业角度重新解释一下,以防您的理解有什么偏差……”
“其实作为专业心理咨询师,这样未通过贺先生就来找您已经严重违反原则。但贺先生从少年时期就在我这里治疗,这么多年过去,我把他当成自己的晚辈,所以…… 还是希望尽可能帮他多一些。”
“不知道您是否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是,贺先生对您的陪伴有一定程度的依赖。”
邱依野没太听懂,“依赖?”
“没错,跟药物的作用有些相似,但本质不同。有您在身边时,他的情绪和睡眠情况都有提升,但当他自己一人时,情况就会恶化。”
邱依野不自知的咬住下唇内侧,想了片刻。
“我能做什么?”
第55章
让邱依野松了一口气的是,蔡合显然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把制作和演员阵容话题的热度推上去后就不再有其他动作。《浆果》的开机仪式非常低调,并未对外公布,没有请任何媒体。剧组各部门人员聚齐,上香后钟乐刚简单讲了几句,除了表达对电影本身的热忱之外,像建筑工地要动工一样特意强调“质量优先,安全第一”。
钟乐刚这么讲,是因为下周就要开拍有爆破镜头的外景。并非一定要按事件的发生顺序拍,而是汪岐翰的档期只允许他参加开机仪式之后在剧组停留两周半。
按说剧组里最大牌的应该是章庆,但给人感觉最大牌的却是汪岐翰。
汪岐翰压着开机仪式的时间到场,身后跟了四个助理。他与钟乐刚和蔡合说话的时候摘下墨镜,之后又带上,稍微转个角度,向章庆走去。
“呦,这不是庆哥么,怎么,终于舍得回来了?”汪岐翰的眼睛挡在墨镜之后,线条锐利的脸上皮笑肉不笑,完全不遮掩冷冰冰的敌意。
章庆先是愣了一下,怔忡片刻之后才慢慢道,“岐翰,好久不见。”
邱依野在一边见了,不由得为章庆难受:汪岐翰这些年变了很多,原本有些圆润的脸瘦削得几乎有了棱角,加上唇珠丰润的唇,不看眉眼的话,与他表哥陈臻像了八分。
章庆见到他那一瞬的神情,让人于心不忍。
当年陈臻去世,章庆连葬礼都没参加就去了美国,这让汪岐翰一直耿耿于怀。圈子不同,邱依野这些年也没怎么见过汪岐翰,不知道他这股怨气竟然一直保存到现在。
邱依野多少能理解章庆当年为何走的匆忙:陈家不承认他们,甚至认为是他间接害死了陈臻,不让他出现在葬礼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章庆自己也承受不住。
邱依野还记得,陈臻在救护车上睁着眼停止呼吸时,章庆是在旁边的。邱依野的车跟救护车前后脚到医院,正好看见章庆呆滞的站在车边,看着陈臻的尸体被担架床推走,对周遭发生的所有事情失去反应。
在陈臻去世后的两天里,章庆精神完全不对,一直保持着灵魂离体般的状态,直到陈家人来闹,他才终于崩溃。邱依野请来心理医生,然而却找不到章庆。他以为章庆真的想轻生慌到去报警,才知道他是被家人接出国治疗。
看来汪岐翰对章庆的误会颇深,但开机仪式现场显然不是澄清的好地方。邱依野往前插了一步,跟汪岐翰打招呼,“翰哥。”
汪岐翰早看见邱依野了,但刚刚一心都在章庆身上,顾不上他。现在邱依野主动过来,他脸上的神情松了松,把墨镜摘下来,“小野啊,去年在那个s市那个什么盛典上见着你了,还没等找你说句话,转眼你人就不见了。”
邱依野心想,围着汪岐翰的人那么多,他竟然还能看见自己,确实是有心了。“我也就应公司要求去蹭个热度,肯定是人山人海之外的。”
“当年你小,以为你青涩腼腆,只会跟别人屁股后面转。这些年在圈子里混,怎么还这么放不开,”汪岐翰说着,拎着墨镜腿的那只胳膊搭上邱依野的肩膀,“大胆一点啊,该利用的就得利用,不然怎么能像你学长这么厉害。是吧,庆哥?”
汪岐翰这是明显针对章庆,还把邱依野拿来垫背。但章庆脸色比刚刚好了不少,没说什么,只平静的笑笑。邱依野能猜到其中的缘由:汪岐翰把墨镜摘下来,那与陈臻的八分相似就只剩了四分——陈臻剑眉深目,双眼皮明显,而汪岐翰是流星眉单眼皮,现在眼下还浮着黑眼圈。
邱依野知道汪岐翰看上去戾气重,说话锐利得很,但并没有什么坏心。这些年关于他的大多数黑料都出自他那怼了人还不自知的嘴,于是也不去计较。余光看见开机饭到了,叫他们去吃。
汪岐翰又把墨镜带上,“没意思,不吃了,我回去补个觉。”
将近七年前那部《他年》之后,汪岐翰的mv都是他自己演,除了在几个圈内好友的电影里客串过,两年前他还拍过一部音乐电影,对于拍摄并不陌生。汪岐翰在镜头前挺有灵气,如果他专心拍电影估计也能成名,但他更喜欢做音乐,就只偶尔玩票性质的去别人那里凑凑热闹。
但钟乐刚显然对自己片子的要求跟别人不太一样。回忆中的片段式场景几乎没有台词,跟mv很相近,然而开机第一天拍的一条都没通过。钟乐刚似乎也没觉得意外,只说让他们再好好琢磨琢磨。
汪岐翰坐在邱依野旁边,翻着白眼,“我琢磨个什么劲,不就是跟你发小,喜欢上一个小姑娘,虽然小姑娘对你更有好感,但我追得比较努力,你还帮我,她就从了。你说,还能有什么花样?”
显然汪岐翰只看了自己那部分的剧本,但邱依野觉得这样反而比较好,因为故事里王铮确实是那个知道得最少的人。
邱依野把戏服白衬衫脱掉,只穿着里面的贴身白背心,汗在脖颈和肩膀上映着日光灯微微泛光。他情绪也不太高,“钟导觉得状态不对的人应该是我。”
“没觉得你哪里不对,比你们公司那个小花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汪岐翰并没有放低音量,薛婉泽坐得离他们不远,似乎僵了一下,但没有抬起头来。
邱依野觉得头更疼了,心想汪岐翰这看不顺眼就要踩一脚的性子怎么还没被磨掉,幸好家里背景重,不然早被人黑死了。
虽然汪岐翰那么说,但邱依野知道,自己这里一定有问题。他跟薛婉泽又对过两遍,依旧觉得跟之前所想有些出入。
他以前演的角色因为戏份和剧本质量的限制,只要求演好人物的一面或者几面就可以,对他来说不费力。然而突然要演一个饱满而复杂的人物,就像是一个学生,做过再多高中的习题,即使再难,跟大学范畴的题目也不能相比。
说白了,他对自己的表演有质疑。想了想,还是带着剧本去找章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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