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2 / 2)
楚望三两句解释完毕,旋即眯眼笑道:“确定要用‘嬗变’这个名词,而不是‘核反应’吗?我记得,嬗变是古时候炼金术士们的术语,若是在欧洲大陆这么讲,是会被砍头的。”
徐少谦也微笑道:“没事。整个研究院只有我们三个人。而且——这里是香港,不是欧洲。”
梁璋咳嗽两声,埋头翻找一会儿,翻出三页论文稿纸,递给楚望问:“看过这篇论文吗?若是没有,我给你十五分钟时间阅读完,并向我简单阐释一下这篇论文的矛盾之处。”
楚望低头一看:是卢瑟福的中子假设。
她不用看,那篇论文也早已烂熟于心,于是抬头解释道,“α粒子试验提出的有核模型,如同月球与地球的关系——月球围绕太阳转,正如电子围绕原子核旋转。但是又不同于恒星与行星,电子与原子核正负相吸,吸力巨大。那么这个学说将无法解释,为什么电子不会掉入原子核当中。这个理论缺陷无数,甚至可能是与正确答案相距最远的一个答案,但是。”
“但是。”梁璋眼镜片后那眼睛不再惺忪,此刻正目光如炬的盯着她。
徐少谦坐在窗台上,也笑看向楚望。
楚望翻到论文最后一页,最后一行。展开来面对梁璋,口中默念那一行英文——“这个理论如今尚不完善,且有许多不足之处。但是。我们的科学事业,除了今天,还有明天。”
“明天指日可待。”梁璋扶了扶眼镜,“所以请问:想要这份工作吗——去证实这个指日可待的明天。”
楚望想了想,说道:“‘我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想不想要我加入你们。’”
徐少谦笑着拍了拍梁璋的肩头,“我不是早说过了么。这次通过了吧。”
梁璋点点头,勉强同意了。
楚望笑着抬头:“那么我是研究所的第三位成员?”
徐少谦郑重的点点头。
“那么我的加入,使得八个月到一年,也许会减少至六个月到十个月?”
“一定会。”
“那太好了。”楚望微微眯起眼,拳头也不由得攥紧了。
——
不过即使楚望再摩拳擦掌,依旧改变不了她是个试验废的事实。上一世,她因为做实验毛手毛脚,故而实验课永远不及格。学业再往上升一级,又在同学们中间口耳相传,获得了一个“ooh!linzy is coming with 棒!”(林致来了,爆炸也来了!)美誉。
在第三次弄坏威尔逊云室的粒子发射器后,梁璋终于大喊:“linzy!日后请你务必远离粒子发射器!以后试验由我来做,linzy负责记录!”
惨痛的事实证明,梁璋确实也不是什么好的试验者。为了公平起见,楚望在他也将云室弄坏三次后,无比诚恳的向徐少谦提议:“那么我算,他记录,实验由徐教授您来做。”
三颗脑袋只要一有空就聚在实验室里。以至于某一天,当叶文屿受徐太太所托,送饭来到研究室的时候,只听得走廊尽头一声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巨响,以及同时响起的梁璋崩溃哭诉:“——我认为我们比较适合制造炸|弹!”
楚望小心躲避满地碎玻璃渣,内心腹诽道:给你说中了,可不就是想试着造一造威力最为巨大的炸|弹?
徐少谦则见怪不怪的清扫着地上的玻璃渣。
三天后,莲花路徐宅。
楚望正教着莱昂与徐文钧的拉丁文,叶文屿则在一旁向徐太太汇报这些天往实验室送饭的所见所闻。
“我之前听港大别的教授说:只要有小叔在,试验仪器总是出故障;往往越精密的仪器,故障率越高。我还不信。第一次去实验室,小叔就给我一个下马威。只听得一声冲天巨响,我还以为哪里埋的地雷炸响了。”
徐太太听罢乐不可支,连忙追问:“那么楚望丫头呢?”
“她嘛,”叶文屿说的津津有味,“听说她还不如小叔。一去实验室,先连摔三次器材,才第三周便被革了职,退居二线。不然那个应用物理学的科学怪人怎么肯点头答应让小叔做实验?”
徐少谦帮徐太太剥着莲子,不以为然的笑道,“这恰好证明一件事。”
徐太太追问道:“证明什么?”
“‘学物理的,实验水平尤其差’,”楚望为了挽回自己在学生面前的形象,只好远远的替自己反驳一下,“大家都这么说,大抵也是众所周知了,不能怪我们!”
“你倒是十分会解释开脱,”叶文屿大笑着说,“我记得你从前常去教堂唱诗班,那么林小姐,请问你是周一到周六信牛顿,礼拜天信上帝么?”
一粒粒洁净如玉豆的莲子,顺着徐少谦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指尖滚落入篾斗中。
他盯着那一盆莲子,笑着说,“所以我们的圣诞节,叫做:merry newtonmas。”
作者有话要说:*daughter梗:多特儿-刀特儿
*以后尽量将物理理论部分给略过去。但是也只能说,尽量!!不得不提到的,我也尽量写的通俗一些!!!因此实验的部分,我就这么疯狂拉进度条的掠过了。
——
“我想不想要这份工作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想不想要我加入你们。”第一次这句话是在《曼哈顿计划》,所以双引号里有单引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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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评论,还是建议:理性讨论,不要太有代入感。
以及,勿议政党!勿议政党!勿议政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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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状态大约恢复了,这周仍然日更,且会补一章入v当天的第三更。
☆、〇六〇病人之四
这边粒子的轰击实验过程虽说波折不断, 也勉强还算有序进行;楚望与徐少谦被徐宅众人戏谑许久, 以莱昂与徐文钧终于迎来了皇仁书院的新生入学而暂且告一段落。
第一周上完课,徐文钧便哭丧着脸回了徐公馆。徐太太有心去问, 无奈徐文钧“砰”一声关上房门便不肯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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