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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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澈接通电话,只听里面传来景澄简短的两个字,“进来。”

她两只手都提着打包袋,因为自己特别饿,也推己及人地觉得景澄应该也饿得不轻,而且,她还大人不记小人过地带了景良辰那家伙一份。因为哥哥比较多,倪澈对男人饭量的预估都比较有余量,因此这一餐她买得格外丰盛。

倪澈进了屋,将袋子往小桌上一放,转头对盯着不速之客的滕青说,“买得多,一起吃吧。”

滕青一看袋子上那鲜红的三个英文字母kfc便蹙了下眉头,“这个不适合病人吃。”她的语气倒是没什么卖好讨巧的意思,房间里另外两位男士明显被嗤嗤冒火的隐形电流给击中了,心里同时一紧。

“是我说想吃的,偶尔吃一次没关系。”景澄赶忙帮倪澈解围。

“对对对,”景良辰最近一个多月作为饮食被严格定制的资深垃圾食品爱好者,此时味蕾还是充满期待的,“也不是顿顿吃不要紧,我要那个半鸡半虾的,还有可乐。”

倪澈朝他那条精心打包的断腿瞄了一眼,“可乐容易引起骨质疏松,特别适合你,给!”随即递了他一个大杯的。

其余三人:“……”

景澄刚想从袋子里随便拿一只汉堡出来吃,就见倪澈从另外一只袋子里翻出一个风格明显不同的食盒摆在他面前,“这个是你的。”

她帮他掀开盒盖,上汤小云吞。

虽然景良辰并不稀罕景澄的病号餐待遇,但还是感觉到了深深的差距,腿断不算病是么?

景澄的右手上还扎着针,刚把勺子拿起来,就被倪澈接了过去。她盛了一只云吞送到景澄嘴边,霸气地瞪了他一眼,不像是照顾人喂饭的,倒像是逼他服毒的。

景澄觉得有点儿尴尬,毕竟滕青还在场,倪澈这样喂他吃东西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故意给人家下眼药的。可他又觉得,如果这一口不就和着吃下去的话,很有可能下一秒钟那碗云吞就会整个泼到他脸上。

景澄只好配合地张开嘴,让勺子里的馄饨滑进嘴里,本来倪澈喂他吃东西应该是一种令他比较受用的滋味,此刻因为有着两双鉴赏的目光而变得难以下咽。

倪澈一手喂他吃了馄饨,另外一只手也没闲着,从袋子里掏出一包番茄酱撕开,在景良辰和滕青惊悚的目光和尚未来得及出口的制止声中,挥洒自如地在空盒盖内侧将鲜红的酱汁挤了出来。

景澄一侧头,迅速地抬手捂住眼睛,有些头晕,但不算太严重。

景良辰金鸡独立地站起身,伸手过去打算将过敏原给清理走,被倪澈啪地一巴掌打在手背上,嘶着气儿缩了回去。她转过头去,将景澄捂在脸上的手拿开,“看我画得好看吗?”

景澄蹙着眉,小心翼翼地用余光马马虎虎在桌上扫了一眼,就看到倪澈用番茄酱画的那个笑脸。因为一小包番茄酱的量实在有限,又被弄成了图案,他的目光终于慢慢地聚焦了过去。

他也并非不能看到任何红色,只要不是性状足以让他联想到血液的就关系不大。

倪澈随手拿了一根薯条,沾了很少一点番茄酱塞进发呆的景澄嘴里。他下意识就嚼了嚼,酸酸甜甜的,一点也没有幻觉中的血腥气,还挺好吃的。

景良辰手里啃了一半的汉堡从纸包装里一个跟头翻到了地上,好悬给他紧接着掉下来的下巴当了个垫背的。他哥有多少年没有碰过番茄酱了,拐带着他都习惯吃薯条干噎了,如今居然被倪澈瞬间就给治愈了。

“腾姐姐想吃什么自己拿。”倪澈若无其事地招呼站在一旁呼之欲哭的滕青,关于滕青的年龄她早在病历上留意过了,可听她这么貌似亲近地一称呼,滕青突然就意识到,自己是这屋子里最年长的一个,登时冒出一股昔年不在的自卑感来。

“不了,我约了吕医生吃饭,先走了。”滕青下意识扯了一下罩在休闲旗袍外面镂空钩花的小披肩系带,在倪澈刚刚盛起第二勺小云吞的时候匆忙转身推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房门咚地一声关合,倪澈的那勺云吞刚好塞进景澄的嘴里,她的动作像个幕布被最终拉合的演员一般陡然停住,收回手来,直接将勺子留在了景澄的嘴里。

“自己吃。”她看了眼愣在那儿的景澄,心说,当初我的手伤得那么厉害,你都好意思坐在一旁硬是看着我自己哆哆嗦嗦地吃完一顿饭,现在你的情况可比我好多了,真以为我就得把你宠上天么?想什么呢!

从震惊中缓过来的景良辰心情相当不错,这会儿又紧接着捡了个笑话看,顿时脸上的假正经就更有些绷不住了。他抬爪子又给自己发了一个鸡腿汉堡,然后十分享受地蘸着番茄酱吃薯条。

倪澈端起一杯可乐咬着吸管边喝边伸手到袋子里取出一个汉堡,“我先走了,二位景sir,你们慢慢吃。”

景澄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吃了东西我送你。”

倪澈心说你今晚不是要留院观察么,难道打算跳窗户出去十八里相送?

“我刚在楼下被急诊抓了个劳工,要去跟一台手术,你们慢慢吃,两个小时之后停车场见。”倪澈将手里的汉堡抛起又接住。

工作狂总是比较容易理解同类,景澄松了手,“如果你提前结束了,打电话给我。”

景良辰不忿地嘟囔,“当我是死的么……”

“剩下这么多够撑死你的了。”倪澈丢下一句对他的临终关怀,拿着汉堡可乐走出门去。

“死丫头!”他这一句泄愤的话尾音还没落,脑袋上就挨了景澄一巴掌,“说谁呢!”

景良辰委屈地指着门口,“你该不会真想让她当我嫂子吧。不过话说回来,你能吃番茄酱真是太好了,我觉得有必要去开瓶红酒帮你庆祝一下。”

景良辰的微信接连发来两条新消息,他打开一看,恨恨地说,“这个戏精,她可真能演!两个小时之后停车场见,见她个大头鬼。”

他将手机调转屏幕给景澄看,一张图片是鲸市人民医院往北通过三环路的那个标志性立交桥,下面还跟着一条文字消息:景sir,拜拜——

景澄无奈地笑了笑,她不想自己送她也不肯直说,随口编了个借口偷偷溜了,是不想麻烦他,还是又生他气了?她喂自己吃东西,也不是真的关心他,只是单纯地想招惹滕青。七年过去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儿似的。

☆、你有多少(12)

倪澈也不是有意捉弄他俩,她一个人偷偷溜走一来是不想折腾生病的景澄出来送她,二来是因为景澄说的那句“如果我得了什么不好的病,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愿意……你愿意陪我吃顿饭吗?”

景澄说这话的神情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倪澈感觉自己这种一根筋的人完全没办法分辨他的套路,他不是最会骗人了吗,所以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她选择不陪他吃饭,似乎这样就可以倒推出他没有得什么大不了的病,还有大把活蹦乱跳的时光。

想想就是,景家那种家境,如果景澄生了什么要命的大病,早就轰轰烈烈地到处求医去了吧,还能轮到她这个不着边儿的麻醉医生跑过去探病。

倪澈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在周六大拥堵中梦游似的将车开回家。

这别开生面的一天下来,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掏空了,恨不得长到床上一觉睡到周一早上。

站在门口,倪澈摸出钥匙开门,她手中的钥匙刚刚插进锁孔,身后便吹来一阵诡异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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