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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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沈略这个偏执狂的心里仿佛有了这个名字,波赛顿存在于世的意义就有了一样。

可章敦他们看波赛顿的感觉,就像是她对着红藻一样,实验体201已经是能清楚区分异同了,足够冷漠且明晰。

走过漫长的,无止境的甬道,她看见了世界上最动人的画面。

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波赛顿,而是一条白人鱼。她有牛奶一般透白的皮肤,白发,浅色的瞳仁,像是人类中的白化病人。她望向沈略的时候,沈略感受到了一种静止的恐惧。

好像她那一眼望过来,时间都悄无声息地静止了一般。

她的脸上挂着一种冷淡的神情,看见他们来了,几乎没有什么反应。

沈略转了一个方向,终于找到了她要寻找的,她的所有物。

波赛顿活得好端端的,只是换了一个小一些的水箱。他火焰一般的尾巴在水箱中微微弯曲。看上去这是曾经给那个死去的雌性人鱼使用的。他的脸上露出了有些愁闷的神态,看向沈略时也不曾消减,像是对着沈略撒娇,发泄心中不快一般。

沈略沉默着缓步走上前,而章敦停下了步子,抱臂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观察着波赛顿的动作。

沈略轻轻地放上一只手,隔着冰冷的水箱玻璃,所触是一种疏离感。

波赛顿极其听话地垂下了头,如果不是隔着曾玻璃,那景象就像是古代圆桌骑士对于领主忠诚的宣誓。

卡文迪许笑了起来:“天呢,他看上去就像是被驯服了的动物园里的狮子,他是不是还能钻火圈?”

沈略沉默着缩回了手,目光转向了卡文迪许,不露痕迹地瞪了他一眼道:“闭嘴吧。”

水箱中的波赛顿见状不满似的四下晃动了一下,沈略听到了玻璃震动的声音,终于是回过了头去。

章敦倒没有出言嘲讽,他只是目光不闪不躲地望向了水箱中的怪物:“他很特别。”

卡文迪许赞同道:“确实如此,毕竟实验体一号就像是个傻瓜。”

章敦瞥了他一眼,淡淡地批评道:“因为你擅自割除了她的额前叶。”

卡文迪许哈哈大笑起来,他那个样子几乎有些不能控制自己了:“我怎么知道她真的有额前叶这种东西,放轻松,没了额前叶,这种野兽照旧凶猛无比,她到底需要什么思维能力?”

沈略终于皱起了眉头:“卡文迪许?”

卡文迪许收住了笑声,却仍然带着笑脸看向沈略。

沈略带着一种郁郁的神色在看他,几乎看得他有些心虚了。

他无奈地开口:“你是想怎么骂我?我所做的一切,上头都是默许的。”

沈略道:“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有勇气对着同人类这么像的生物的脑袋钻孔的。”

卡文迪许这回很冷淡了:“你是不是又犯你那圣母病了?百八年前美国人用在人身上的手段*,我还不能用在一个怪物身上了?”

章敦站在一旁,没有什么相当和事老的冲动,毕竟他也觉得卡文迪许当时做的这件事情太过冲动。

他只是看戏一样地笑着说道:“你们两个都是一路人,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沈略皱着眉头道:“把他同我放在一起,我觉得很困扰。”

卡文迪许道:“少他妈的困扰了,你就别装了,装来装去很有意思,师兄说得没毛病啊,你就是和我一样,你当年不也……”

沈略竟然从其中听出了自豪的成分来,她略一皱眉,已经忍不住上手的冲动。而卡文迪许毫不示弱,龇牙咧嘴,一副很愿意同她打上一架的样子。

章敦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模样,半点也不打算上来劝阻。他正好端端站在门边,外头忽然有人推门跑了过来,冲着章敦低声说了句什么。

章敦这才抬手按上了蠢蠢欲动也想同沈略大打一场的卡文迪许:“可以走了,以前的事情就少说一些吧,都过去多久了?”

卡文迪许像个叛逆期的小孩子一样甩开了他的手,斜着眼睛看他:“哦,可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人类的通病。”

章敦冲着沈略无奈地摊手,便不再管他们,径自走出了实验室。

卡文迪许冲着沈略翻了个白眼:“走啦,跟紧了,你可是重头戏。”

作者有话要说:*额前叶切除手术:19世纪80年代美国用以治疗不听从管理的精神病患者(如同性恋等)

后来衍生了冰锥疗法,具体方法是用冰锥通过眼窝插入大脑,肥肠残忍,灭绝人性_(:3」∠)_

第10章 诺亚方舟(三)

他抛下那句话就跟着章敦出去了,沈略却没有动作。她最后敲了敲水箱的玻璃,算是告别,波赛顿歪着头打量她,沈略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从前你没有见过大海,现在你能见到了。”

他本是深海中的水怪,却被带上了旱地,灭世的洪水造就了无垠的海面,如今也算得上是回到了故乡。

沈略跟着卡文迪许走了出去,卡文迪许显然是没有等待她的意思,步子迈得又快又急,沈略还算能跟得上,也就快步跟着,不让他走出了自己的视野。

会议厅里面有吵嚷的声响,卡文迪许像一只猫儿一样,拉开了半道门便溜了进去。

沈略知道他面对陌生人,交际能力十分低下,此刻的他大概是不想成为门前众人瞩目的焦点。

而沈略是没有什么想法的,所以她进门时将门开大,迈步,再走进去。微微抬起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她。

这还真是从未有过的殊荣。

她不否认,她希望有人注视着她,就像她每天在幽暗地下室中,波塞顿那样似乎永远离开的,捕食者一样的目光。

但她绝对不是喜欢此时这样一种看猴子演杂技的目光,和一张张带着“这样一个人怎么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神情的面孔。

一时间沈略似乎对着卡文迪许的尴尬有了感同身受的理解。她微微皱眉,目光轻巧地扫过在坐的各人,里头不乏一些眼熟的“老朋友”。

桌椅为了防止翻动,是钉在地面上的,两边各有一排座位,船上的人与来访者坐得相当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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