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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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感觉腹中的胎儿在动,她垂下头去,轻轻抚了抚圆溜溜的孕肚。

花木重叠间,听见她柔声对那里头的小生命说,“宝儿,娘等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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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封惠妃后,静瑶成了后宫位分最高的人,相应的,手头事务也跟着多了起来,人一忙碌,日子就飞快,仿佛只是朝夕之间,酷暑渐行渐远,京城迎来秋高气爽的天气。

中秋前夕,李家母亲进宫来探望她,今次与上回初次见面不同,她终于能大大方方的将人请到棠梨宫了。

就算现下自己的女儿已经是惠妃,李家母亲进宫后也是谦逊守礼,不仅照女儿从前的喜好,做了李妙淳爱吃的月饼,甚至也备了赏银打点棠梨宫的宫人。

静瑶忙叫倚波替自己收下,向李家母亲温声道谢,不管这是不是自己喜欢的,总归是李家母亲的一份心意,见李母气色较上回好了许多,她又关问道:“母亲近来可好?想来已经适应京城的气候了吧,现在天凉快了,舒服得很,只是冬天会较淮南冷些,母亲记得早安排人置备过冬的薪碳。”

李母笑答道:“娘娘放心,这些事有管家张罗,都已经准备好了,往后天冷,您也要注意保暖,千万别受凉,免得影响到腹中皇嗣。”

静瑶点头说好,忽然想起李尚林,便又问道:“尚林现今换了衙门当差,是不是要比从前忙了?”

闻言李母笑着叹了口气,“娘娘说的不错,现今他早出晚归,可比从前忙了不少,有时候忙到夜深也还不睡,忙着看衙门里的卷宗。”

这话叫人仿佛能看见那个青年秉烛夜读的勤奋模样。自然,做母亲的心疼,也是人之常情。

静瑶倒也能理解李尚林,替他同李母解释说,“他现如今的这个职位的确与从前很不一样,别人通常都是在朝堂一步步累积,有多年的经验,而他才在翰林院不到半年就调任,着实是皇恩浩荡,尚林一向上进,想来他现在格外用功,也是为了不辜负皇恩,好为朝廷效力。”

李母点了点头,“还是娘娘说的在理,我这等乡下妇人没有眼界,先前光顾着心疼他了,如此说来,难得陛下看得起他,现在多多用功是应该的。”

李尚林年纪轻轻就当上谏议大夫,可见宇文泓的确格外器重他,静瑶又笑道,“尚林聪慧努力,假以时日,一定可成国之栋梁,只是母亲也需时常在旁规劝着些,叫他也要适当休息,注意身体才是。”

却见李母有些无奈,摇头道,“娘娘有所不知,这儿大不由娘,他现在主意正着呢,我的话,也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这话听来,似乎背后还有些故事?静瑶忙问道:“母亲何出此言?”

李母叹了口气:“说来不怕娘娘笑话,眼看着咱们在京城落了脚,他有了功名,差事也越做越好,我就想着赶紧张罗着给他寻一门合适的亲事,早些成家,为咱们李家开枝散叶,也叫你们爹爹在天之灵安心。哪知我托人打听了好几家的姑娘,他倒好,连理都不理,还说叫我不要操心,他现今不着急。”

李母说着看向静瑶,“娘娘给评评理,他眼看着都要二十了,从前一般大的同窗们,孩子都有了,你说他怎么还不着急?”

原来事关李尚林的婚事……静瑶不由得眉间微动,想到了早已回到了大理的段三公主。

论说李尚林现在正值适婚的年纪,母亲张罗婚事,也是情理之中,但他一向是个孝子,如今在此事上表现冷漠,有些违背常理,莫非……是想着段菁菁?

因先前为武宁郡王赐婚及周太妃出宫的事,皇帝与太后母子关系一度紧张,后来为了缓和,皇帝先做出让步,发话说明年好好筹办太后寿辰,叫她老人家开心一下。太后倒是欣然接受了,还特地发了话叫邀请大理王后及公主,不出意外的话,待到明年,段菁菁应该又可以来京城了……

两人之间若果真心意相通,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她便笑着安慰李母,“母亲放心,我看尚林又不是糊涂人,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他说现在不着急,兴许是要一心忙差事?您且放心,依我看,尚林可不愁好姑娘。”

其实这这说的也是实情,眼看才来京城半年多,已经陆续有姑娘家打听李尚林的情况了,他本身模样好看,又有才华,如今接连晋升堪称平步青云,虽然非世家子弟,但宫里头有个得宠的姐姐,料想这李家崛起,也左不过几年的功夫,是以这些打听李尚林的,也不乏京中许多名门望族。

现在女儿贵为皇妃,又执掌大半的宫务,越发有主见,李母倒是很听她的劝,闻言便点了点头,暂且放心下来,叹道:“为娘就是操心的命,叫娘娘笑话了,有了你这话,我就先等等看吧,也不逼他了。”

静瑶点点头,“就是这话,现如今日子安稳,您且先享受几天清净,等将来家中迎进新人,您也少不了的操心。”

这话引得李母一笑,就是,眼看着好日子就要开始了,她安心享受不就成了,多操这些闲心,岂不是庸人自扰。

眼看李家母亲好不容易来棠梨宫一趟,还费心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点心,静瑶有心将母亲留下来一起用膳,李母却很知分寸的婉拒了,“多谢娘娘的好意,今次我能进到这棠梨宫已属万分荣幸,不敢再叨扰了,请娘娘保重身体,等皇嗣降生,老身再来探望您。”

静瑶只好道谢,她能感觉到,自己虽然升了妃位,但相较于上次相见,李母显然更加拘束了些,虽然言语间依然亲切,但从始至终一直称她娘娘。这大约是这华丽的棠梨宫给了她压力吧。

静瑶只得说好,李母便告退了。她不便出门,好在有倚波替她相送,望着李母渐行渐远的背影,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远在青州的娘亲,所幸宇文铭宫变之事没有波及到陆家的人,且听说兄长还借机提了差事,青州依旧安稳。

这就好,虽然天各一方又不得相认,但只要彼此好好活着,就胜过一切。只是眼看又到中秋月圆时,她心间难免堆起惆怅,不知今生可有再次相见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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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

其实相较于民间,宫中的诸多节日都很是无趣,一堆面和心不和的人坐在一起,表面笑语晏晏,私下却各怀心思,那些宴会表面看来华丽,实则乏味的很。

尤其如今太后与皇帝之间也有了嫌隙,这中秋家宴便愈加没甚意思了,于是左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流云殿的晚宴便草草结束了。

从流云殿回棠梨宫的御辇上,宇文泓稍显沉默,静瑶暗自猜测,这或许与太后有关,毕竟自从给武宁郡王指婚后,这母子俩每每见面,都比从前沉默许多,初时皇帝还试图主动示好,但见太后屡屡凉薄之后,也渐渐没了耐性,于是最终演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亲生母子渐行渐远,静瑶能了解宇文泓的失望,有心从中缓和,但想到太后对自己的介怀,又只得做罢,算了,她已经在尽力讨好,奈何始终不能合太后心意,毕竟出身是她改变不了的。

但她在乎的是宇文泓,她真心希望他快乐,所以想了又想,主动提到,“陛下,眼看时辰还早,不如去棠梨宫赏月可好?”

宇文泓回神,听清她的问话,淡淡笑道:“赏月倒是不错……只是棠梨宫并非最佳的地方。”

他卖了个关子,倒惹得静瑶好奇起来,忙问道:“那哪里是好地方?”

宇文泓幽幽叹道:“若要出尘,该去京郊的元微山,那里的夜晚,孤月照空山,无喜亦无怒。若要入世,那非宫中角楼莫属,登高望月,尽揽京城繁华。”说着看向她,“你喜欢哪种?”

静瑶有些意外,没料到从前言语简练直接的宇文泓今夜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诗意的话来,她想了想,回答说,“孤月照空山,该是别有一番意境的,但现在时辰晚了,臣妾又大着肚子,等爬到元微山的山顶,没准儿该明天早上了,不如就退而求其次,去角楼吧。”

她眉眼弯弯,看起来兴趣浓厚,宇文泓便欣然点头,对车夫发话,叫将御辇驶向了角楼。

很快就到了地方,宇文泓先下了车,再扶静瑶下来,两人相携登上角楼。

刚才发话要来此,便立刻有侍卫先行来预备,所以等到他们到时,里头备好了座椅甚至茶点。静瑶挺着孕肚爬了上来,好奇的走到窗前眺望,果然见如宇文泓所说,此处视野很好,京城纵横交错的街道尽收眼底,因今日是佳节,城中灯火交映尤其热闹,喧嚣的夜景遥衬出天上圆月的清亮,仿佛在赏一副流动的图画。

看了一会儿,静瑶不由得好奇问道:“陛下从前常来这里赏月吗?”

宇文泓倒也没瞒她,直言说:“从前小的时候还住在宫里,晚上睡不着,就会偷偷溜到这里来。”

原来是这样,这里到底是他长大的地方,也不奇怪他到处都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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