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2)
安王眼见他们要拿静瑶,匆忙上前几步,将其护在身后,急道:“不可对李贵仪动手。现在事情尚未有定论……”
宇文铭皱眉打断:“还需要什么定论?此女祸害陛下,封锁乾明宫,现在还妄图干涉朝政,都是明摆的事实,还需什么定论?老七莫非还想等她亲口承认谋害陛下不成?”
此时,立刻有官员在旁帮腔,“安王殿下,此女是大梁罪人,不可姑息啊!”
安王心里不愿相信是静瑶害了皇帝,但看看静瑶,见她已是泣不成声,却顾不得为自己辩解,只好道:“她有罪无罪暂且不辩,可她腹中怀有皇嗣,万一陛下……”他顿了顿 ,实在不愿说出那个可能,只好忽略过去,道:“那她腹中的孩子便是陛下唯一的骨血,你们若是伤害她,岂不等于对皇嗣下手?”
老八武宁郡王也赶紧来帮腔,“七哥说的对,就算为皇嗣着想,也不可动李贵仪!”
现在虽有两位王爷表态,但都年轻,没什么势力,而郑王越王却对此持观望态度,这两人一贯如此,不到事情有定论之前,不轻易表明立场,无论如何,能全身而退最重要,是以两人只在一旁看着,并不发声。
而这正是宇文铭要的局面。
就算老七老八联合反对自己,但他还有自己的人手,不怕!老四老六是老滑头,他不指望他们此时支持自己,但只要沉默不做声,他的胜算便又大了几分。
所以他冷笑道:“七弟八弟此言差矣,就算她腹中的是皇嗣,但有她这样的生母,必定成不了大器!再者说,她弑君罪名决不可恕,不能因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就网开一面,否则,天理难容!”
没错,弑君是诛九族的大罪,是全天下的罪人,宇文铭将这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很成功的将重要转移到此,果然此言一出,就见立时又有不少人附和。
宇文铭便继续抬手,要唤上自己早已备好的人手。
而关键时刻,安王又阻止道:“慢着,此事至关重要,七哥还是要将话说明白才是!陛下若果真遭遇不测,李贵仪腹中的皇嗣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倘若李贵仪此时被你拿下,这江山又该怎么办,无后继之人,岂不天下大乱?”
此话一出,直叫正假意痛苦的静瑶心间一亮。
对,今日这一切,不过就等宇文铭接下来的态度,只要他将自己的意图明确表达出来,宇文泓就可收网了!
而宇文铭却并不说话,只是眉间微微一动。
然他的身边却另有人站出道:“诸位王爷都是先帝血脉,就算没有李贵仪腹中皇嗣,这江山还怕后继无人?”
这话一出,只见殿中几位王爷都是一愣,郑王越王相视一眼,心间都在感叹,是啊,照此说来,他们也有资格继承江山啊!
然这个念头才起,却又听见有人在旁谏言,“惠王殿下向来博学笃行,心系天下,宽厚仁德,因此,臣推举惠王殿下继承大统。”
此话一出,就见殿中陆续有人表达赞同,安王粗略看去,竟发现人数不少。
殿中众人都不傻,看到此时,便知今日必有抉择了,皇帝既然已是凶多吉少,此时赶紧拥立新皇才是最佳时机。
而李贵仪娘家几乎无势力可言,就算其日后诞下皇子,想必也难以承继大统,七王八王年纪小无强大实力,而郑王越王只是昏庸之徒,根本不用考虑,所以看这种状况,这接下来的赢家,岂不非惠王宇文铭莫属?
大部分忠于宇文泓的大臣并未表态,他们深知宇文铭的品性,很难接受这样的人来继承大统,但殿中亦已经有原本中立的人开始动摇,比如卫国公钟蓄,此时竟也附和几句,表达了对宇文铭的支持,站在了他的身后。
眼看这殿中人数几乎要对等,宇文铭的心腹们担心夜长梦多,赶紧劝道:“王爷,先把此妖女处置了再说。”
宇文铭目中露出阴狠,点头说,“来人,将李妙淳拿下,废去她的贵仪之位,发配宗人府严办……”
然他话音落下,还未有人来的及行动,却听见殿外传来一声响亮而又熟悉的通传,“陛下驾到。”
这声通传犹如一声惊雷,霎时间将一片僵持的谨身殿镇住,众人惊讶望去,见殿中走进来一个高大身影,宫人簇拥中,那威仪的姿态,冷峻的神情,不是刚才宇文铭口中那已经“遭遇不测”的皇帝,还能是谁!
宇文泓一身凛冽的织金九团龙袍,领着人大步迈了进来,走到静瑶跟前,亲自将她扶起,而后沉脸看向殿中,问道:“谁敢动她?”
宇文泓脸上积着薄怒,声音里也是一贯的深沉。
眼睁睁的看见他出现在这殿中,众人俱都诧异非常,不是说皇帝已经凶多吉少了吗,怎么看起来根本没有半点异样?
安王率先反应过来,赶紧跪地向宇文泓行礼,“臣参见陛下。”
武宁郡王也赶紧跟上,随后是内阁众臣及枢密使,都御史及其他近臣,越王郑王此时倒也反应及时,眼见他确实完好如初的模样,赶紧跟随着一起行礼。
那些原本打算中立的,甚至临时想投靠宇文铭的,立刻都改了主意,齐齐跪地,一时间,原本混乱的谨身殿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众人都恭敬唤着,“臣等参见陛下。”
只有宇文铭的党羽们沉浸在不可思议中,皇帝居然会忽然出现 ,且看上去并无异常!
那先前的判断是怎么回事?春生的下手,太后被拒之门外,皇帝迟迟不露面,甚至方才李妙淳的痛哭慌张……
宇文铭不是蠢人,此时见到这样的情景,心间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个女人的眼泪与慌张都是装出来的!什么抱恙?乾明宫闭门几日,太后被阻门外,无非就是想诱他上钩。
呵,宇文泓,这招够阴!
不过宇文泓也明白,这一仗已经开始,他此时束手就擒,不会为自己换来生机,所以只有硬拼一场!
所先从前的准备做得足,今次未必会输。
此时所有人都在跪地行礼,唯有宇文铭与其党羽依然立在那里,宇文泓暂且不理,目光在众人当中逡巡一遍,冷声问道:“朕不过是休养几天,今日居然就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迫害朕的贵仪,迫害朕的皇嗣,你们眼里可还有朕?”
他声音里饱含凌厉,帝王的威严全然流露,叫众人忍不住畏惧,而此时不止宇文铭醒悟,众人也都明白了过来,什么凶多吉少,皇帝不过演了场戏而已。
方才一直冷眼旁观的郑王眼见局势反转,忙上前躬身请罪,“请陛下息怒,您久未露面,乾明宫又是大门紧闭,臣等担忧您的安危,今日一时心急了些,但臣绝对没有要迫害李贵仪及腹中皇嗣的念头,请陛下千万息怒。”
此话一出,越王也赶紧附和,“所幸如今陛下安然无恙,臣等就可放心了,请陛下明察,臣等方才受了奸人蛊惑,心急陛下龙体,才被混淆视听,请陛下开恩。”
眼见这两人急忙调转风向,不止宇文铭在心中不齿,安王与武宁郡王也是一脸鄙夷,但他们也都知道,此时殿中最可恨的,并非郑王越王或者方才其他冷眼旁观的人,今日危言耸听煽动群臣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宇文泓终于将目光投向宇文铭,冷笑道:“指使太监给朕投毒,私下结党营私,现如今在朕的大殿之中,妄图迫害皇妃皇嗣以及篡位谋权。惠王,你可知罪?”
此时两人直面,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大殿中安静的可闻针落。静瑶记得宇文泓说过,宇文铭的王位是先帝亲封,他这些年虽在谋划,但都在暗中进行,叫人难以把握十足的证据,如今可是不同,皇帝现在所列举的一桩桩罪名,都是刚刚发生的事实,在场文武百官有目共睹,他没有狡辩的余地。
昨日做下决定时,宇文铭就已经想好,所以此时并未狡辩,也似乎根本没有畏惧,同样以冷笑回敬道:“陛下做了好一场戏!你假意称病,不理朝政,愚弄这朝中群臣,甚至愚弄你的生母,叫众人为你食不下咽,你心中难道没有一丝愧疚?真是枉你大权在握,却丝毫不曾将这朝堂当回事,不知先帝在天之灵,可会心寒?”
他依然在强词夺理混淆视听,此话一出,文华殿大学士楚廉当即站出驳斥,“枉惠王殿下也是读书人,你如此颠倒黑白,良心可能安?陛下自从登基以来,勤政爱民有目共睹,我朝历经此前战乱,陛下也是亲自征战,甚至负伤累累,这叫天下安定之人,非陛下莫属!”
“倒是惠王自己该好好想想,北辽与我朝曾多年势如水火,此种情景下,你依然执意与其联姻,甚至不惜要休弃多年结发妻,你又有何资格来指责陛下?难不成陛下要眼看着你联手外**乱江山?要隐忍包庇你弑君投毒不成?”
好一位文华殿大学士,楚廉此番义正言辞顿时拨清黑白,将是非清晰剖析出来,此次本就是宇文铭意图篡位在先,皇帝不过将计就计,叫其现出真实面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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