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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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宝公公十分委屈:“去年陛下还念着要吃桃子呢。”

都说是去年了,去年和今年能一样吗?

见他还真委屈上,启元帝忍不住乐道:“那等结了桃子,让谢侍卫爬梯子摘下来,赏你吃个够。”

这都能想到谢侍卫,三宝心里直嘟囔,却道:“谢陛下赏,奴婢也盼着谢侍卫办好了案子回宫呢。”

一个“也”字,让启元帝又赏了这老货一个瞪眼。

该说的说不出来!

同日,天还未亮,谢九渊就匆匆赶进了金陵知府的大堂,一脚踹飞了阻拦的衙役,看清大堂上的惨景,怒火中烧,大喝一声:“住手!”

浙江巡抚冯伟象狗急跳墙,竟是连夜将几个带头举子从会馆旅社中捉到了衙门,威吓拷打,定要他们承认是落榜不甘、诬陷朝廷大臣。

谢九渊赶到时,几个带头举子都被廷杖打得血痕斑斑,冯伟象应当是不想落下什么把柄,用的是薄竹杖,但打了这么久,这些书生又大多文弱,而且以举人之身受刑本就是侮辱,一个个看上去已是相当凄惨,还有气得吐血的。

衙役们面面相觑,宿卫们倒是对弱小的举人们十分同情,他们本就是大爷惯了的,此时不用谢九渊吩咐,学谢九渊提脚就踹,把衙役们一个个踹出去老远。

被踹的衙役们爬起来躲到冯伟象周围,不顾冯伟象“继续给我打!”的命令,压根不敢靠近,气得冯伟象抓起令签就往他们头上扔。

冯伟象对着谢九渊拍桌怒喝:“扰乱公堂!谢大人一个三品钦差,倒是对本官这个浙江巡抚摆起了威风!你是不是想造反!”

谢九渊虽已是怒火中烧,说话却是不紧不慢:“本三品钦差现在站的是金陵府的知府衙门,管的本该是金陵知府这个四品官管的事,何况,本钦差奉旨代巡江南科举,对扰乱调查之人,不论平民重官,都可先斩后奏,何来造反一说?”

冯伟象怒不可遏,喝道:“有胆子你就斩了本巡抚!我爹可是先帝御赐的少保!一个媚上宠臣也敢对本官喊打喊杀!不看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谢九渊提高了声量,还是不紧不慢,语气却重了许多:“谢某身为大楚官员,自然是要依照大楚律和陛下圣旨办事,不会无据抹黑。”

“若冯大人参与了贿考案,等证据确凿,不论令尊是少保还是少傅——”

“本官一定斩了你,绝无戏言。”

他说最后这话时,紧盯着冯伟象的眼睛,冯伟象竟是被谢九渊吓得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反应过来,大觉丢了脸面,气得脸红脖子粗。

不能再拖了。

“来人。”谢九渊闭上眼。

宿卫应道:“属下在。”

谢九渊睁开眼,正对上冯伟象又变得嚣张的神情,一字一句地说:“将江南科举贿案嫌犯,浙江巡抚冯伟象拿下!押回本官办案之所,听候审问!”

冯伟象心下惊恐,面上却是声色俱厉,宿卫亦是犹疑,但终究是把吵闹的冯伟象堵了嘴、绑了起来。

宿卫队长小声提醒谢九渊:“大人,开弓可没有回头箭。”

谢九渊对上举子们感激钦佩的眼神,内心却是渐渐沉静下来,直到波澜不惊:“本官从来就没有退路。”

顾缜只给了他一条路。

“谢大人,陛下的回批!”一名宿卫匆匆下马,奔进衙门,把木匣递给谢九渊,高声回禀,“明日还有圣旨,约是辰时能到金陵城。”

金陵知府贾思远一直站在府衙右手位置,一声没吭,只当自己不在,听了宿卫的话,眼中多了几许思量。

谢九渊让宿卫带书生们下去疗伤,等不及回住处,于大堂僻静处就开匣查看,越看越是沉静,直到翻到最后一张,到底是忍不住低笑两声,珍重地收好,点了宿卫带着冯伟象打道回府。

目睹全程的贾思远越发惊疑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个字数啊,到底要怎么控制字数,一不留神就噌噌噌往上飚……

第18章 阳谋与纸鸢

“爹!我看这个梅子期,根本就是背叛了您这个老师,易了帜了!”

文谨礼端坐在太师椅上,面沉如水,他手里还拿着底下人传来的消息,上面写着梅子期到江南后,谢九渊不仅大张旗鼓地相迎,甚至主动将冯伟象交给他提审,而梅子期,竟然也当真审问了起来。

并非多么出乎意料,但文谨礼的脸色还是相当不好看。

这是自然的,文谨礼不是愚笨之人,不会被启元帝的小花招迷惑。

梅子期临下江南之前,文谨礼亲自将梅子期招至文府,嘘寒问暖,为梅子期下江南准备了各色物事,俨然是一副慈师做派,还宽慰他不必在意启元帝的挑拨,将梅子期感动得五体投地。

文谨礼是个老狐狸,对自己的得意门生是了若指掌,梅子期是个什么人,他太清楚了,说句直白的,就是“当婊|子还要立牌坊”,既要节节高升,又想要个清白的名声,文谨礼也乐得有这么个门生来彰显自己,虽说对梅子期其实有诸多不满,却也一直没磋磨过他。

江南科举贿案这事,若是启元帝询问文谨礼的意思,他必然不会让梅子期来沾这个事,没想到启元帝直接点了梅子期,那他也只得从梅子期入手。

二人好好叙了番师徒情谊,水到渠成,到了梅子期要出府之时,文谨礼才嘱咐了一句,让梅子期“好好往‘下’查,别辜负了圣上和老师的期待”,梅子期恭然应是,头一点,眼一对,彼此心下明白。

然而,梅子期这个婊|子果然还是要牌坊,冯伟象是保不住了。

文谨礼的独子,文崇德向来看不过梅子期目下无尘的假样,见老父动怒,立刻就做出了义愤填膺的样子,拍桌子大喊,故意想挑些嫌隙。

“嚷嚷什么!”

文谨礼究竟是文谨礼,他一喝,文崇德就不敢吱声,只听文谨礼拖长了声音说:“子期我是知道的,心善,怕是看不过江南举子的悲愤,才审了冯伟象。唉,也确实是冯伟象太不是个东西,倒连累得他不好做人。”

文崇德见挑拨不成,便又投着文谨礼的喜好,故意叹道:“爹!你就是心太软了!”

旁边站着的几个谋士也纷纷附和,“文相对弟子处处照拂,实在是感人至深”“文相真乃慈师也”,说得文谨礼高兴起来,才有人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文谨礼装模作样地教育了一番儿子,不知道反被儿子套路了一番,这时候也演够了,对他们嘱咐道:“罢了,这事就随子期办。丢出去个冯伟象,横竖是与我们无关。”

他说出这话,就意味着冯伟象手上并无与他往来的切实证据,众人都松了口气,又争着赞颂了他一番,这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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