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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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衡更生气了,“我可是要跟爹爹告状的!”

唐夫人笑得腿都要软了,这才仔细地跟他解释:“婶婶和娘亲的口味相近,程府厨房里的酱菜准备的不多,她早间又想吃这些,我们难道不该送她一些么?”

“……不早说。”修衡又气又笑地扯住了母亲的手,摇晃着,“居然捉弄我。”

唐夫人笑着抱起他,“好不容易着急一回,却是跟我耍性子,被捉弄也是自找的。”

“……”修衡抽了抽小鼻子,好一会儿才闷出一句话,“我还是要跟爹爹告状。”

唐夫人笑声愉悦,“随你。”

到了程府,跟怡君说话的时候,唐夫人说了说这件事,怡君着实笑了一阵子。

这一年的腊月,在京官员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大早朝上,皇帝着青海总兵赴两广,任职两广总督;广东总兵赴青海,任青海总兵。两名吏部官员即刻出列,委婉地表示反对。

皇帝冷着脸也冷着声音问二人:“那该任命何人?你们两个么?”

一名官员大着胆子道:“此事尚需兵部、吏部好生参详。”

皇帝冷笑,“等你们参详完,年都过完了。君无戏言,你们要朕收回成命?退下!再有胆子质疑圣旨,先去领二十廷杖醒醒脑子!”

两名官员闹得灰头土脸。

随后,皇帝将两广打造战船的事情公之于众,当即下旨:“即刻将景鸿翼父子四人打入刑部大牢,三法司从速审讯。抄没景家全部家产。欲为景鸿翼求情的官员,先去诏狱住几日,再给朕上折子。”

半数朝臣俱是倒吸一口冷气。诏狱是什么样的所在?就算有人能活着走出来,也已交代了半条命——说来说去,是斩断了官员为景家求情的路。

皇帝已对自己的岳父起了杀心,且不欲隐瞒任何人。

不论处于什么立场的官员,不少人都在担心一点:皇帝的怒气,会否殃及两广众多官员。

有罪的,的确是该治罪,但若从上到下一并惩戒的话,要发落多少人?这势必引起两广官场到民间的震动。并且,两广官员不乏与京官或别处的地方官有来往,届时相互攀咬的话,半个朝堂都要陷入腥风血雨。

他们怕,怕这帝王太年轻,将这一把大火烧得难以收场。

幸好,皇帝没让他们担心多久,几日后,内阁阁员便相继看出,这一次,皇帝要发力惩戒的只有身负重罪的几个人:

趁机弹劾、攀咬其余两广官员的折子,皇帝都让付大学士过目,再让对方拿出个章程。这一次,付大学士把最擅长的和稀泥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对上婉言规劝皇帝,对下安抚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或趁机对人落井下石的官员。皇帝愿意给他情面,官员怎敢不识相。

身在刑部大牢,每日接受审讯的景鸿翼父子四人,如何都不肯招认罪行。

皇帝倒是不急,笑着对刑部尚书说:“不着急,还没到对他们动刑的时候。”

腊月下旬,抄没景家家产一事有了结果:景家单在两广的所有产业相加,共值白银三百九十余万两;其中抄没的银票、金银相加,共计一百余万两;珠宝玉器折合市价,累积八十多万两;其余银两数额,为店铺、田产、宅邸等等估价之后总值。

皇帝看完,恨不得用银子把景鸿翼活生生砸死。

即便是官员中的世代豪富之家,也不可能有景家这样的家底,景家发迹,不过几十年光景。做了他几年的岳父,就真富得流油了。

皇帝下令:“景家父子若再不认罪招供,大刑伺候!刑部衙役若不堪用,撬不开他们的嘴,便将他们送到诏狱,交由锦衣卫刑讯!”

为了这个案子,皇帝延迟了给京官的年节假,每日都会临朝。

三日后,景家父子扛不住了,相继认罪:打造战船一事,景鸿翼是受亲信怂恿才上的折子,朝廷先后三次拨银两过去的时候,亲信先后“孝敬”了景家共计二十万两雪花银。此外,每逢景家有红事,诸多官员随着景家亲信“孝敬”价值不菲的贺礼。被问起都有哪些官员,他们只说人太多,忘了。

至于别的罪行,父子四人绝口不提。在官场打滚这么久,他们如何看不出,皇帝眼下要杀的,只是景家人。

皇帝看完证供之后,却下了一道特旨:着蔚滨带锦衣卫头领审讯景家父子,让景家父子记起不断行贿、数额甚巨的官员,得到签字画押的口供之后,不得外传,直接送到养心殿。

那么多行贿之人,皇帝现在不会惩处,却不代表不会预备下来日杀害群之马的刀。

蔚滨一听就明白,当即领旨,当夜携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奉旨行事。

腊月二十六,京城的大街小巷,已洋溢着过春节的喜气。宫中、朝堂上,却无一丝欢喜。

朝堂之上,皇帝先颁发了一道罪己诏,大意是:两广的两个案子,归根结底,错在天子识人不清、误用贪官,愧对列祖列宗。为此,春节期间罢免宫中声乐宴席,每日在奉先殿静心思过。

百官闻言,齐齐跪倒在地,除了山呼万岁,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太突然了。

随后,皇帝又有旨意:景鸿翼身为两广总督,贪墨行径着实令人发指,来年二月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其膝下三子,同罪,同日论处。景家其余人等,着刑部按律定罪。

百官默然。别的帝王讲究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位却是一年之初就杀人。真不吉利。

很多人都在心里腹诽着,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反对:老丈人一家都能杀了,戾气有多重,不消多说,这种时候,谁出声谁就是活腻了。

好吧,等到进二月,再提醒皇帝选个宜开杀戒的日子吧。

——至此,很多人都坚信,皇帝很有做暴君的潜质。

皇帝再无赘言,宣布退朝,唤内阁到养心殿报账:今年国库又亏空了多少银子,六部刚刚核算完,他如何都要仔细聆听,做到心中有数。

腊月二十七,杨阁老请锦衣卫转呈皇帝一道请罪折子。而且,他也真的病了,被景家父子一日惨过一日的处境吓病了。

皇帝收下了,也仔仔细细地看了,吩咐送奏折进宫的锦衣卫:“跟杨先生说,先过年养病吧,朕现在懒得搭理他。”明显是撞到南墙才回头,这道请罪折子,来得太迟了些。既然如此,若还想安安稳稳致仕,要把他哄舒坦了再说。

托皇帝每日都对着列祖列宗思过的福,从腊月二十八开始的年节假里,京官都自动地免去宴请,至多是与三五好友在一起喝几杯,敢燃放烟花爆竹的门第屈指可数,胆子小的,甚至禁止价值昂贵的佳肴上桌。

总之,除了照常张贴的春联窗花、百姓营造出的喜庆氛围、初一初二的拜年,官员们的日子,比国丧期间好不到哪儿去。

程府对此倒是没生出半点儿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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