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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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厮送来刚从果园摘下来的苹果、葡萄,廖大太太挑选出一些,命丫鬟洗净了,亲自送到后花园。远远望去,见程询和怡君站在竹林边,言笑晏晏。

那是一幅过于生动、喜人的画面。

廖大太太凝望片刻,笑一笑,吩咐红翡把水果送过去,自己则转身,笑吟吟地回了内宅。

怡君与程询的婚期,如约而至。

一整日,怡君都有些恍惚:这就到了出嫁的日子,心里却没有真实的感觉。好似在看着自己经历一场繁盛、冗长的梦境。

很奇怪,却是实情。重大的喜事降临时,她总是变成这个状态。

虽然恍惚,拜别双亲时,她满心都涌动着酸楚的涟漪,眼泪一颗颗掉下来。以为自己不会这样的,但到了这种时候,前所未有的离愁浮上心头。

感受到父母、哥哥的疼爱不久,还没给予多少回报,便要出嫁离开。

日后,便是另一个身份了。

泪眼模糊中,怡君被送上花轿,锣鼓喧天之下,花轿启程,去往程府。

第52章 连枝理

052 连枝理(二)

今日,黎兆先、唐栩、舒明达、宁博堂、杨汀州等八个人,既是男方的座上宾,又是傧相,陪着程询迎亲,还要帮忙应承宾客。

宁博堂、杨汀州这种人,与程询的来往,是因姜道成而起。程询和老爷子如今算是忘年交,他们这种曾经或继续在程府求学的人,逢这等喜事,自然愿意出一份力。

黎兆先有些没正形,抽空跟唐栩说:“等到喜宴开始,我就撂挑子不干了,敞开了跟新郎官儿喝酒。”

唐栩就笑,说他程知行真是交友不慎,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不着调的?

“反正他能喝,怕什么。”黎兆先道,“你家修衡呢?今日来不来喝喜酒?”

“不肯来。”唐栩笑道,“最受不了热闹的场合,上回修征的满月酒,烦的什么似的。早就跟他程叔父说好了,等成亲之后,再跟我过来,看看他的程家婶婶。”

黎兆先笑意更浓,“数他别扭。”

唐栩颔首,过一会儿又提醒,“可别忘了,你还没成亲呢。不怕新郎官儿来日跟你找补,你就起哄劝酒。”

黎兆先又笑,“这还真是个事儿。”

有挺长一段日子,程清远都觉得,程询娶妻根本就是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儿。人是程询自己看中的,后来皇帝又吃撑了似的下了一道赐婚旨,亲事便成了定局,再没转圜的余地。

方方面面的,苏润、程夫人自会妥善安排,程询想到什么,便直接吩咐管家。

到近日,在别处的族人、亲戚远道而来,他就不能再置身事外,总要出面应承。

他的大舅兄苏涣也专门请了半个月的假,带着妻儿、儿媳妇过来,住在苏家早些年在京置办的别院。

苏涣跟苏润一个德行,把程询当亲儿子似的,这几日,每日晚间,舅甥三个都在一起用饭、饮酒、促膝长谈。

程夫人更不消说,都快高兴得找不着北了。

至于程询,在翰林院行走这几个月,混得是谁都可见的不错。平时并不急着表现自己,慢条斯理地处理手边的事,优哉游哉的,同僚遇到难处了,求到他头上,便会出手帮衬。这回成亲,居然请到了二十天的假,足见人缘儿不错。

相比之下,厉骞就差了些火候,公务上显得有些急躁,被同僚诟病的事情也出过两次。可这些,都是小事,真要倒霉的事还在后头。

程询出手整治凌婉儿、冯仁宇、厉骞的日子,就快到了。程清远心有预感,却束手无策:他这一段,拆了东墙补西墙一般地处理那些陈年旧账。很难,着实累得不轻。

每每疲惫、烦躁至极的时候,就恨不得把程询吊起来打个半死。但是,那只能想想,做不到。那孽障进入官场的日子越久,就越难对付。

听说了那些傧相之后,程清远心里五味杂陈:文武皆有,都是后起之秀,也都是他死活看不上、来往全无益处的人。

明里暗里都让他不痛快的逆子。

心里再烦躁,在这样阖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日子里,他也得扯出得体的笑容,接受众人的道贺。

新人迎进门,来到喜堂,拜天地、高堂,对拜之后,礼成,被送入洞房。

程清远莫名觉得,长媳怕也不是好相与的人:以程询那个德行,看中的必是同类。

头上的大红盖头,被人轻轻挑下。怡君的睫毛轻轻忽闪一下,程询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头戴乌纱帽,穿着大红色圆领吉服,肩上披红,腰束革带,仍旧是挺拔如松、俊美无俦,眸子像两颗黑宝石,熠熠生辉。

程询含笑凝视着她。这一刻,欢声笑语变得遥远,眼中、心上,只有面前的她。

她戴着饰有珍珠牡丹、翠云、珠花、嵌宝金簪的凤冠,耳上有金镶珠宝坠子,穿着大红色通袖袍。

累累珠光、艳艳喜色,衬得她的小脸儿更加白皙,眉眼更为漆黑。那明艳的样貌,与服饰相得益彰,极美,高雅之外,多了一份雍容。

她似笑非笑,与他对视的几息间,目光有些恍惚。

这是他深爱的新娘。

终于,结为夫妻,共度余生。

喜娘笑吟吟地请程询为怡君簪花。

程夫人早就跟程询细讲过这些,他都记在了心里。此时颔首一笑,手势从容地为怡君簪花。手将要离开的时候,他对她一笑。

那笑容温柔之至,有着切实的安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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