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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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实被吓坏了。她想象不出,是怎样的事情,把长子惹到了那个地步;又是因着怎样的亏心事,让夫君惶惑惧怕到了那个地步。

“没事。”程清远语声沙哑。这一句,是为着提醒程询。

没事?此刻方寸大乱,趋利避害而已。

程询太了解父亲。

再者,这事情瞒不住,北廖家总会有人设法告知母亲。

程询理一理前因后果,剔除与南廖家相关的枝节,对程夫人娓娓道来。

听了原由,程夫人开始瑟瑟发抖;听到中途,她转头看住程清远,身形僵住,面无表情。

程清远的神色已恢复平静,只是无法应对妻子凝固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垂眸看着光可鉴人的地砖。

末了,程询道:“娘,明晚北廖家的人会来家中,您可以在内室聆听。”

“我、我明白你的意思……最不希望他做出这种事的人,是你。”程夫人说话有些吃力,举动亦是,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转头看程询,近乎无助地问道,“怎么会这样的?”

程询动容。母亲的痛苦、挣扎,在这一刻展露无疑。虽然清楚,母亲很快就会恢复一门宗妇应有的冷静、理智甚至无情,宽慰的话还是冲口而出:“娘,没事,什么事都不会有。”

程夫人缓了片刻,轻轻点头,“对,对,我信你。”她勉力扶着程询起身,“送我回房。”

母子两个离开之后,程清远喟然长叹。

廖碧君来到怡君的小书房,见怡君正伏案写字,道:“忙的话我就等会儿再来。”

“忙什么啊,习字呢。”怡君笑着放下笔,招手唤姐姐到桌案前,“你看看,有没有长进?”

“真是的,你习字总没个准时辰,方才我还以为你给哪个亲友写信呢。”廖碧君略带嗔怪地说着,看过妹妹的字,由衷地道,“比我写得好,好很多。”

“哪有。”怡君把座位让给姐姐,自己则拉过一张杌凳坐了,“你擅长的是楷书,怎么能跟行书放在一起比较长短。”

紫云笑吟吟进门来,行礼后道:“大小姐,新做的冬衣已经送到二小姐房里。”

怡君惊喜,“又给我做新衣服了?”

“有什么法子?你又不肯做针线。”廖碧君故作无奈地道,“我看不过眼,又喜欢做针线,就顺手给你做了两套,还有两套,是额外让针线房做出来的。”

怡君喜上眉梢,“明日就穿一套,一定很好看。”

廖碧君也笑起来,“本来就穿什么都好看。”

怡君把一盏茶送到姐姐手中,“等以后闲下来,我也好好儿做针线,做新衣服给你穿。”

“真喜欢才做,不喜欢就算了。”廖碧君笑意温柔,“我别的不成,把你打扮漂亮些的本事还是有的。”

怡君笑得眉眼飞扬,“我晓得。”

廖碧君啜了一口茶,说起别的事:“我记得,今晚你这儿是吴妈妈当值,可我刚才问起,晓得她傍晚就走了。还有阿初,紫云去外院的时候,正好碰见他离府,说是告了一日的假。你是不是安排给他们差事了?”

紫云、夏荷听了,晓得姐妹两个要说体己话,悄然行礼,退到门外守着。

“是有些事让他们办。”只要姐姐问起,怡君就不会隐瞒。一面用茶点,她一面把下午在墨香斋的见闻和盘托出,末了道:“心里觉着不踏实,怕廖芝兰迁怒我们,就防患于未然。”

廖碧君没问怡君着手哪些准备,而是托腮沉思,好一会儿,轻声道:“那你想想看,对付廖芝兰的时候,能不能用上商陆?”

“嗯?”怡君不知姐姐是何用意,“怎么说?”

廖碧君却追问:“你只说,能不能用上那个人?”

怡君诚实地道:“只要好生谋划,怎样的人都能派上用场。可他不同,我不晓得你们之间的事。是以,怕你来日后悔,恨我今日不打消你这心思。”

“说什么呢?”廖碧君半是落寞半是欣慰地笑了,“我进来之前,已经思虑很久。不单是给你添一颗棋子,更是想你帮我试探他。”她语声低下去,“他仍是只要前景不顾我的话,也就罢了,只当从未相识。横竖……也没到非谁不可的地步……话都没挑明呢。”

怡君凝视着姐姐,“眼前的事,假如你们已经挑明了呢?”

“那就不能更改了啊,不管是不是误会,我都要等着他当面给说法。不会试探他的。”说起这些,廖碧君有些不自在,转眼看着妹妹清逸的字,“终身大事,若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样放荡、不堪的人才会视为儿戏?自己与别人的一生,是能轻易许诺的?”

“……”怡君仔细品了品姐姐的话,弱弱地应一声,“哦。”她想,日后只要有机会,就要让姐姐注意周围就存在的薄情人。

儿女情长、终身大事,不是有了约定就能成真。有些人能因为直觉选择义无返顾,伤痕累累也不后悔,而姐姐,若有了盟约又被辜负的话……怡君几乎难以想象后果。

廖碧君则拾回了先前的话题:“倒是给我个准话啊,可不可以帮我?”

“应该可以。”怡君笑着应声,“我试试。”

上午,程府学堂。

如先前说过的,程询布置给怡君的功课是画马,并拿给她一本附有详尽批注的小册子,“名家说过的一些心得,有人记录在册,你看完再尝试。今日若是来不及,便改日再动笔。”

怡君称是,笑盈盈回到座位。

“你的水墨不错,驻足不前未免可惜。”程询递给廖碧君一册画谱,“用心看看,尽量隔几日就尝试做一幅画。这也是姜先生和叶先生对你的期许。”

廖碧君恭声称是,听得这亦是两位先生的意思,自然生出进取之心。

今日学堂不似前两日那样热闹,只有程安等三名小厮时不时进来传话、回事。程询摆了一局棋,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子。

他心里有些烦躁。昨夜,送母亲回到正房,说了自己已经能够钳制北廖家。母亲放下心来,随后却失声痛哭,很久。她说他怎么能做这种孽,又说你不该有这样的父亲,真不应该。

母亲的痛苦一览无余,所以他不懂——前世母亲为何那样决然地帮衬父亲,不曾谴责鄙弃?是不是父亲先一步告知,并编排了一个可以获得宽恕、谅解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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