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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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在拿着明火导致面粉爆炸之前,想着被自己穿了的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临死前心心念念的都是生病的母亲和被关起来的弟弟,对刘氏和赵君卓除了同病相怜的那么一丁点受害者的阶级感情外,再无其他感情的萧燕绥,略微考虑了一下之后,也就替死去的赵妧娘对着赵君卓说了几句话,无非就是“照顾好你自己和母亲”的叮嘱,以及类似于“求人不如求己”的感慨。

——毕竟,若是自己靠不住,连想要和敌人同归于尽很可能都做不到……

萧燕绥这些话说得随意,殊不知,赵君卓作为和赵云娘的胞胎弟弟,两个人便是没有心电感应,双胞胎之间的联系和彼此间的了解,也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尤其是,赵妧娘的性格其实很突出,至于穿越而来的萧燕绥的性格,则是完完全全另一个风向的突出了,并且,赵君卓本身,也是一个心思极为仔细谨慎的性格了。

虽然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可是,赵君卓却是唯一一个一早就意识到,自己阿姊身上的情况下不对头的人。

等到萧燕绥这几句明显不是赵妧娘会说出来的话语之后,赵君卓就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了。

在这种情况下,赵君卓的目光自然更多的落在了萧燕绥的身上,自然也就发现了那些被飞快毁去的大量鬼画符的存在……

赵君卓意识到自己的阿姊赵妧娘出事的时候,“赵妧娘”的身体还十分病弱,萧燕绥正病病歪歪的养着病。再有,赵君卓还要顾虑着刘氏的病情和身体,所以,得知这个秘密的赵君卓反而就默默的将其藏在了心里。

唯一令人措手不及的地方在于,赵君卓根本没等到和“赵妧娘”摊牌的机会,暴怒的萧燕绥便直接玩了一波大的,拉上赵郎君、那个自己作死的妾室,和他们“一家人”同归于尽了。

一时间,莫说是单单一个赵府,便是整个洛阳城,怕是都被这日的粉尘爆炸和随后的一场大火给震惊到了。

如此一来,赵妧娘必然身死。赵郎君同妾室、庶子、庶女死在一起之后,整个赵府,竟是就此只剩下了赵君卓唯一一个嗣子嫡孙。

原本不怎么管事的赵府老郎君,这次,终于由不得他再冷眼旁观的坐视不管了。

毕竟,如今作为赵家唯一一根独苗苗的赵君卓,他若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赵府的老郎君又生不出来了,那么,整个赵府,怕是都要绝后了……

以至于,便是赵府的老郎君后来已经明知道了,那场爆炸和大火,其实就是他那个亲孙女“赵妧娘”一手炮制的,可是,再怎么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赵府的老郎君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来强撑着。

他不但不能因为赵妧娘而迁怒赵君卓和刘氏,甚至于,面对赵府如今唯一的嫡孙,他还得把把整个赵府的未来都交到了赵君卓的手上。

自此之后,有了赵府老郎君的插手和庇护,刘氏守寡、赵君卓丧服、母子两人反而因此能够过上了安稳的生活,赵君卓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在整个赵家,再无人能够出其左右……

萧燕绥死得干脆利落,不过,她留给赵君卓的局面,确实当真立于不败之地!

后来,得知女儿命丧火海,刘氏又是一病不起,不过,在赵君卓的悉心照顾和陪伴下,此前便已经落下了一身病根子的刘氏,终于还是撑过来了。

赵妧娘已经去了,她是用自己的命保住了赵君卓和刘氏,她也为赵君卓留下了全新的开局。

刘氏深知这一点,所以,她不能死,她的命,不仅仅只是她自己的,她若是也去寻女儿了,那么,世间还有谁还记得赵妧娘?而且,唯一留下来的赵君卓,也太可怜、太寂寞了……

年幼横死的赵妧娘,按照世人的习俗,是连坟墓和碑铭都没有的……

便是刘氏和赵君卓都怜惜她,却也无法将其放在赵家的祖坟中,便是那小佛堂中的一尊牌位,都是刘氏偷偷刻下来了……

一切事情,似乎都重新按部就班的恢复了过来,便是赵府,因为赵郎君的身死而元气大伤之后,没了曾经的乱子,只剩下老郎君、赵君卓和刘氏三个作为主人的,反而彻底安宁下来了。

有人为了他而死,对于一个少年人来说,这种生与死之间的距离所带来的震撼之大,是超乎想象的,尤其是,萧燕绥自己走得干脆,但是,不过就几天的时间,她本身留下的谜团,却是又那么多。赵君卓看不透、猜不到,越是追索,便越是心心念念,再也割舍不下……

作为赵府的嫡孙、整个赵家如今唯一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段往事,赵君卓谁也不曾告诉。因为他并不知晓“她”的名字,所以,自然也就没了碑铭,唯独院中的那树桃花下,埋葬着少许关于“她”的过往……

许久的沉默之后,杏花园的九曲回廊之上,赵君卓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低垂着头,深深的看着萧燕绥的眼睛,认真的低声说道:“你写的那些符号、标记,我全都记得。”

萧燕绥:“……”难怪!!!

她刚刚就寻思了,这下算是明白了,怎么她的身份那么隐蔽,居然能突然之间就被人发现了!

第62章

萧燕绥和赵君卓在这边说了什么, 站在荷花池边的李倓根本听不到丝毫,便是九曲回廊上视野没有什么遮挡, 可是, 离了这么远之后,想要再看清脸上的面孔,同样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故此, 李倓虽然忍不住的往这边张望着,却依然什么有效的信息都得不到,自然也就越发的不安起来。

与此同时,在说破了双方的身份之后,萧燕绥和赵君卓之间, 却也并没有喜极而泣并且相认的情况发生。

对于赵君卓而言,当年的“她”早就成了心间的一道伤, 放不下, 忘不掉,且这段唯他独有的记忆,随着是岁月的流逝而越发历久弥新。

可是,对于萧燕绥来说, 当年洛阳城赵府的一切,只是一场完全不想回忆的噩梦。起初, 赵家是她的噩梦, 随后,她的报复,则成了整个洛阳城都为之侧目的胆战心惊。

当年的“她”和赵家的那一场孽缘, 看似死生纠缠、牵连颇多,但是,若真的细细分辨起赵君卓和萧燕绥之间的感情来,其实,却单薄得很。

从赵君卓的角度来看,似乎当年的“她”是为了他的前程而不惜一切,并且,萧燕绥所导致的一切后果,也的确印证了这一点。如今的赵君卓,依旧是洛阳赵家嫡系唯一的血脉,并且,随着赵郎君的身死,这个情况,已经再也没有变更的可能。

而从萧燕绥的角度来说,她却并非是为了赵君卓和刘氏而甘心风险一切,说白了,她就是在做出自己的报复的时候,适当的为他们母子二人考虑了一下,然后,尽量为他们谋划了一个还算稳妥的未来,至于究竟后事如何,却早就与她无关了。

面对自己心心念念、反反复复想了许多年的人,赵君卓还有些情难自禁,可是,萧燕绥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却很快便平静下来了,她甚至微微错开了赵君卓灼灼的目光,沉静的眼神漫不经心的落在了早春料峭的寒风中,依旧波光粼粼的荷花池水面上。

一时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默,甚至还有些说不出的困窘和尴尬。

这一片无声的缄默之后,又过了一小会儿,还是萧燕绥主动开口,轻描淡写的提醒道:“你是今日的探花使,恐不能离席太久吧?该回去了。”

“……”赵君卓依旧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然而,听到萧燕绥话语间的平静和疏离后,却顿时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般。

短暂的沉默后,赵君卓努力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低声应和道:“好。”

刚刚,明明是他主动提起,让她不要说当年的事情。

毕竟,子不语乱离怪神,有些话,藏在心里一辈子,才是最稳妥的。

赵君卓也不清楚,萧燕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现在的身体,是和当年的赵妧娘一样,后来才出现,还是说,从一开始,萧燕绥便是她?

但是,赵君卓的心里却很清楚,如今的萧燕绥出身于兰陵萧氏的正房嫡支,萧恒乃是她嫡亲的兄长,并且,手足情深,这样的身份和境遇,便是让他去分辨,也已经再想不到更好的情况了。

可是,心里虽然明白,但是,当萧燕绥切切实实的表现出了她对曾经赵家一切的过往都十分疏离和平静的态度之后,赵君卓的心中,却依然感到了一阵钝钝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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