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公主来和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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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一支利箭朝着乌勒射过来,他的身子稍稍闪过,因为连日来的疲惫,他的身形不如往日敏锐,看得周边的亲随一脸死白,心惊肉跳。

“狼王,您没事吧!要不要召集众将士,马上迎战?”

“不用。”乌勒紧绷着脸,蜜色的脸上线条愈发冷厉,见箭矢已经深深扎入草地之中,而箭羽上绑着一张信条,他使了个眼色,亲随当即弯下腰,将信条拆下。

眼看着亲随的脸都黑了,他知道信里的内容绝不是好事,冷硬粗狂的浓眉一皱,嗓音厚重。“读。”

亲随仔仔细细地将信条读了一遍,只是因为太过紧张,好几句话磕磕巴巴,偷偷觑着身旁高大男人的愈发阴郁的脸色,心情跌入谷底。

乌勒没说什么,只是挥挥手,示意亲随滚下去,不久之后,谋士冷衍止步于他的身后,听得乌勒冷淡地丢出一句。

“如今王子成为他们手里的筹码,主爷打算把那些巫女交出去吗?巫女世世代代所在的清屏山上,已经遍地狼藉,金雁王朝派来的杀手一夜之间上了山,趁夜将所有巫女斩杀了,一个不留,看样子的确是被激怒了,对方的下手果真够狠,传闻并不虚假。”冷衍顿了顿。“若被大巫女知道其他山上的巫女全都被杀,认为西朗王族并未尽力保护巫女,几百年来的契约被打破,一定不会继续相信王族,更不愿意继续为王族效力,到时候,又该如何安抚巫女?”

乌勒灰蓝色的眼底有着怒火熊熊,怒容令他原本就粗犷冷漠的脸愈发不近人情,他冷笑道:“蜡烛经不起两头烧,眼下的情况就是如此,但凡是西朗国人都该体谅,家仇国恨本是一体。如果不能阻挡他们的进攻,届时整个西朗都会被夷为平地,对她们又有什么好处?她们不愿为王族效力,难道愿意当金雁王朝的奴隶吗?若是聪明人,即便她们知道了真相,也不该怨恨西朗王族,要怪就怪金雁王朝心狠手辣,连女人都不放过。”

冷衍拂了拂衣袖,不疾不徐地说。“但我认为眼下,还是不能告诉巫女此事,免得她们分心,无法完成主爷的交代。”

“那是自然。”乌勒面无表情地转过脸。“选几个武艺高强的,留心官道上的动静,龙厉既然想用王子的性命来控制我,甚至放出狠话,如果我在一天内无法告知巫女的藏身之所,就会给王子放血,每天在他身上割一刀,直到血尽而亡。可见,王子必定已经离开京城,那么,必当离我们不远,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在一天一夜内,找到他的下落,把人救出来,我们才有反击之力。”

“是,就按主爷的吩咐去办。”冷衍退下。

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际,只有几颗星辰隐隐闪耀着,乌勒的眉头愈发紧皱,他已经找了一个多月,却始终无法找到儿子乌金。

乌金从小体弱多病,个性又闷,王后因为生他而难产死去,他从未没有得到过母亲的照顾,境遇跟他自己十分相似。他的生母是个不被王族认可的婢女,西朗皇帝宠幸之后,发现她身怀子嗣,担心她被后宫争斗牵连,把她送出宫外,后来又有了新宠,渐渐把她忘却了。一开始还记得每年派人送点银两过来,再后来,有了新人笑,那闻旧人哭?他的生母甚至要出去替人做事,把刚出生几个月的他留在家里,让隔壁的邻居有空过来照看,但毕竟邻居不太用心,等他睡着了就离开,后来才发生了野狼把他叼走的故事。

或许因为这个原因,乌勒才对乌金多了一份怜悯。

除了出生时候的啼哭能够证明他不是哑巴之外,乌金几乎从不开口,连带对乌勒这个父王也不肯亲近了,居然愿意亲近秦长安,这件事,乌勒至今想不通。

这又算什么孽缘?若只是因为本能想要在秦长安的身上寻找母性,他的后宫不是没有后妃主动讨好这位年幼丧母唯一的王子,但是她们对他越是殷勤,他越是反骨,只会拼命扯着嗓子尖叫,久而久之,那些伪善的女人当然就没有耐心继续讨好他了,甚至还有人在背后说乌金脑子有问题,是个傻子。

他心中自然反感,却又清楚这些女人绝不可能对乌金视如己出,乌金的古怪“病症”始终找不到办法医治,西朗的名医就那么几人,医术跟金雁王朝完全不能比。

把秦长安掳来,命令金凤凰把人丢在沙海,就是想看看这位奇女子是否跟世间的寻常女子一样,柔弱不堪,在乌勒眼里,这就是试炼。

结果,她通过了这场试炼,让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燃烧起来,他的心情异常矛盾,他本想在利用完秦长安之后,就杀了她。

想杀她的念头,不知为何早就在心里根深蒂固,就连自己也觉得奇怪,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恩怨,用她来要挟龙厉也无非是因为她皇后的身份,但他却常常认定她注定是其中的牺牲品。

乌勒微微眯起黑眸,脸上异常冷峻,独自伫立在愈发寒凉的深夜里,眼底略过一丝狠绝。如果他无法救回自己的儿子乌金,那么,哪怕他保不住西朗,哪怕他要跟西朗一道灭亡,他也会拼尽全力,拉着秦长安下地狱。

转生咒的秘密,想必龙厉那边也知道了,否则,他不会对西朗的巫女赶尽杀绝,只为了保护秦长安不被咒术影响一分一毫。只要大巫女还在他的手里,他就还有一线生机,龙厉按着他的罩门,他也要捏住对方的脖子,决不能举手投降。

战场的另一边。

“陆青铜,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坐在主帐内的是几位领头带兵的武将,以蔡敢为首,他大马金刀地双腿盘坐着,正在围着地图讨论下一战的战术,一手抓着一只烤羊腿,黝黑的手掌油腻腻的,一边吃一边商量对策。

其他人的意见他听得差不多了,但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才看到还有一个人没有发表意见,凌空指了指从头到尾都保持沉默的陆青铜。

对于这位武状元出身的仕途新秀,蔡敢一开始是不太满意的,不知为何放着风光的禁卫军统领不当,要上战场,虽然陆青铜在军中只是个副将,官职不高,但他并不想带一个毫无军旅经验的家伙。武功好只是一方面,战场跟擂台最大的区别,便是依靠的并非是个人的出彩,而是集体的力量。

不过,第一仗陆青铜主动请缨,要带五千人打冲锋,蔡敢碍于皇帝的颜面,毕竟谁都看得出来皇上似乎格外器重陆青铜,他点头答应,没料到陆青铜居然打了一个很漂亮的仗,完全没有初次上战场的慌乱和生涩,让他刮目相看,心里也有了几分认真栽培他的意思。

“我们真要用西朗王子作为诱饵吗?”陆青铜开口的第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甚至有人嘲弄一笑,不以为然地反驳。

“上阵杀敌的时候,看你挥舞着手里的金刀,倒是一砍一个准,怎么,现在同情心泛滥了?”

“这是皇上的口谕,我们本来不必对付这个孩子,不过,狼王乌勒如果想要他儿子毫发无损,就只能把巫女交出来。我们堂堂正正地在休战日交换双方手里的人,光明正大,公平公正,有何不可?!他如果不肯,这个孩子的性命在他眼里也没什么分量,我们又何必耿耿于怀?要怪,就怪乌勒不在乎自己的儿子,说不定他急着摆脱这个傻儿子呢。”

冷眼旁观他们的唇枪舌战,蔡敢用力咬了一口烤羊腿,大口大口地咀嚼着,他们都是武夫,手上没一个是干净的,必要的时候,一切挡路的人都杀。陆青铜也该是跟他们一样的人,上一次他至少杀了一百号人,如今却对一个敌国的王子心存仁慈,岂不是妇人之仁?

“有屁快放。”蔡敢对陆青铜多少有点失望,还未吞咽下嘴里的羊肉,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句。“别跟婆娘一样婆婆妈妈的。”

“我们何必唱一出空城计?”陆青铜巨细无遗地说出自己的计划,对方笃定乌金就在他们手里,乌勒不是省油的灯,肯定会动别的脑筋。只要把对方引入陷阱里,给他们一个突如其来的袭击,也可以避免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目睹如此血腥的场景。他想的是不必牺牲一个无辜的孩子,照样可以给敌人以一记沉重打击。

蔡敢虽然觉得有些麻烦,却也不失为一个对策,众人离开后,他把陆青铜一人留下,将盘中剩下的一块羊肋骨丢给他。

“吃啥补啥,别说老子对你不好,特意给你留着呢。上回你的肩胛骨受了伤,却瞒着所有人,不让这个消息传回京城,报喜不报忧,肯定是不想让别人为你担心吧。”

陆青铜直视着蔡敢的脸,笑道。“多谢蔡将军。”

说完,也不客气,直接啃起羊肉来,羊肉虽然冷掉,有着些微的膻味,但却称得上原汁原味,西北之地初秋的晚上就寒意逼人,一块不起眼的羊肉,却能让人保持体内的温暖,是战场上保持精力充沛的补药。

“这里没有旁人,你倒是跟老子透个底,皇上为啥特别器重你?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蔡敢快人快语,直言不讳。

大口吞咽的动作稍稍停顿,陆青铜哭笑不得,脸上的表情透着些许狭促,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总不能说,他是皇帝的大舅子,恐怕会吓坏别人吧。再者,他一直都想靠自己的实力成为大将军,妹妹是皇后他当然高兴,却也有着身为男子汉的尊严,不想因为沾光才实现自己年少时候的梦想。

“我曾经当过皇上的近身侍卫。”他一句带过,这是事实,因此算不上说谎,只是更多的内情,关乎妹妹的秘密,他不想坦诚。

“怪不得——”蔡敢表情怪异地看了陆青铜两眼,既然同样都是为龙厉效命的亲信,他心中的怀疑一扫而空,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老子看好你,其实当禁卫军统领固然威风,远远没有在沙场上砍人来的痛快,你说呢?!”

陆青铜哑然失笑,只能点头,刚才还丢给他一块羊肋骨,要他好好养伤,现在却一掌拍在他的伤处,让他痛的面色发白,只能倒抽一口冷气。

“这样才对嘛。别总是板着一张死人脸,跟老子学学,火大就骂娘,痛了就龇牙咧嘴,高兴了就喝上个三天三夜,心里还能有什么不快活的!老子跟你说,真男人一定要进军营,真金不怕火炼,回头再看看过去那些跨不过去的坎,那都是个屁!不,连屁都不如!”蔡敢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豪放大笑。

“是,蔡将军说的很对,那些屁事算不得什么。”他也忍不住笑了,此刻的陆青铜不知道,他卸下一切过去阴影笑着的模样,才跟记忆中那个十八岁就意气风发的少年格外吻合。

那些过去,早该随风而去了,不是吗?

“不过,你说为什么皇上要什么西朗巫女,干什么,施法吗?”蔡敢是个粗人,大字不识几个,自然不太清楚西朗巫女的用处,在他的脑海里,巫女跟那些市井里的神婆差不多。

陆青铜摇摇头。

“回去睡觉吧,皇上的想法也不是我们随便想想就能想明白的。”蔡敢挥挥手,不再深究。

回了自己的帐内,陆青铜反复回想着蔡敢的话,其实他也有这样的疑惑,只是始终无解。当初命人掳走西朗王子,也是想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让乌勒焦头烂额,火烧眉毛,怎么中途又冒出来一个西朗巫女?据他所知,龙厉从来就不是相信这些术士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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