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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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婵笑盈盈的回答:“早都安排好了呢!阿曼是见您拉着殿下说话,不敢进来打扰,就在门外等着。”

孙太后连忙道:“我们祖孙俩说话,什么时候不行?这赛龙舟的热闹却一年只得一次,为了这点小事瞎耽搁大家功夫!我看这雅集文会,别的先不说,你们几个管事的且先赔几席好宴上来才是正经。”

王婵抿嘴笑道:“只要娘娘高兴,莫说只是今天的几席宴,您往后办雅集,奴婢都凑趣奉宴。”

主仆俩逗着趣,让典仪女官指引着内外命妇退出座舱,各自分赴雅集会场所在的船舱,只留下几名亲信内侍和祖孙二人。

孙太后犹不放心,示意王婵陪着沂王,自己却带着万贞进了内室,这才问:“贞儿,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从濬儿见到监国时开始,一五一十的说给哀家听听。”

万贞将所见所知说了一遍,孙太后听着,脸色越来越白,半晌才道:“纵然他本来有意复储,出了此事,新怨又生,他是绝不会将储位还给濬儿了!”

万贞沉默不语,孙太后用力攥了攥手,忽然问道:“贞儿,你觉得,濬儿今后该怎么办?”

万贞已经感觉到了深深地危机,低声道:“娘娘,殿下现在怕是不能再独居王府了!您将他接回仁寿宫吧!在您身边,他才安全。”

孙太后疲惫至极的闭了下眼睛,将长孙放在宫外争取朝野上下的怜悯同情,现在已经做到了。既然储位仍不可得,那么剩下的事,以沂王的年龄,却是不足以左右形势了。为了安全计,当然是将沂王带回仁寿宫更好。

孙太后点了点头,忽然问:“哀家今日便将濬儿带回宫,你呢?”

万贞心中茫然,好一会儿才道:“奴今日得罪监国极深,已经不宜再回仁寿宫了。”

万贞多年护持沂王,孙太后也不能临事便将人抛出去,让追随者寒心,想了想道:“有什么宜不宜的,他总不至于为了你的一次冒犯,就派人强闯仁寿宫!”

万贞回想景泰帝的脸色,苦笑:“如今的监国,帝威煊赫,无法预料……奴只怕,他真会如此!”

若是景泰帝当真派兵强闯仁寿宫拿人,孙太后给还是不给?给,颜面扫地,附属勋贵多半都要看出虚弱,因此离心;不给,仁寿宫目前的守卫虽是孙太后顶着压力安置的嫡系将领,但禁卫终究还是御驾直属。真到了拔刀相向的时刻,不说兵力上的悬殊,只怕能有勇气与皇帝对抗的人不会很多。

孙太后当然明白其中的关窍,脸色阵青阵红,半晌才道:“濬儿他……离不得你呀!”

万贞心一痛,勉强笑道:“殿下对奴的依恋,不过是因为身边没有可靠的亲长,时刻守护,所以移情而已。娘娘将殿下接回宫后,多多陪伴,殿下自然孺慕亲近,很快就会忘奴的。”

孙太后心中有愧,捂着额头摆了摆手,低声道:“贞儿,若是将来,哀家或是濬儿能够重执权柄,只要你有所求,哀家无不应允!”

万贞默然躬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沂王正由王婵派的小内侍陪着正在看龙舟赛的热闹,只不过他心不在焉,时刻留意内室的动静。见到万贞出来,连忙招手道:“贞儿,快来看,龙舟已经近前了!”

万贞笑了笑,走到他身边,陪着他一起往外看,正好看到最快的龙舟冲开前池的浮彩,胜利者正在狂喜欢呼。

所有竞技类的节目,人们最能记住的,永远都是第一名。最快的龙舟已经确定,后面的沂王便惋惜的赞叹一声便罢,更不细看上面是些什么人,而是问万贞:“贞儿,皇祖母叫你进去那么久,是什么事?”

万贞道:“娘娘不放心您,叫我去问问御船那边发生的事。”

沂王已经陪祖母做过了一次戏,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这有什么好问的,问了也没什么用。”

这么一个小小的少年,久在险境,居然连生死危机,都知道“问了也没用”。万贞心里五味交集,揉了揉他披散着的湿发,道:“娘娘要接咱们回宫里住呢!”

沂王怔了怔,喜道:“真的?”

万贞点头,道:“当然是真的,等下咱们就跟着娘娘回宫。”

沂王欢喜之余又犯了难,道:“可是,我好多东西都放在府里没有收拾呢!”

万贞笑道:“这有什么难的,等下我回去一趟,收拾一下就是了。”

沂王嗯嗯的点头,万贞怕他想起别的,便扣了手指恐吓:“我去府里收拾东西,你在娘娘这边,可要乖乖地听话,绝不允许跟着人乱跑啊!要是闯祸,我回来弹你脑瓜蹦!”

沂王赶紧捂着脑袋后退,嘟嘴道:“知道啦!我一定乖乖地,不让你有借口弹脑瓜蹦的!”

万贞哄好沂王,下了孙太后的楼船,也没要人护送,独自一人骑马离开了太液池,缓缓地往王府走。走了没几里地,蹄声得得,几十名御马监内侍打扮的人围了上来,将她包夹在中间。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变将起纷纷

万贞早猜景泰帝会派人来抓她,只是没想到人会来得这么快,竟让她回王府留封信给沂王的时间都没有。

舒良骑着匹黄膘马走了过来,万贞轻轻一笑,扬声道:“公公今日难得不在御前侍奉啊!不知您派人拦我,有什么事?”

舒良冷着脸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万贞略微自嘲的一笑,问:“那公公准备怎么办?”

舒良挥手让人扔过来一件披风,一顶帷帽,道:“下马,换乘,随咱家走。”

这是要将她掩去身份带走啊!万贞问:“公公不能容我写封信再走么?”

舒良不耐烦的冷笑:“只要你不怕给沂王惹麻烦,尽管留罢!”

万贞试探了一下,也不再磨蹭,系上披风,戴上帷帽,看着内侍中有人出来骑着她的坐骑往出城的方向疾驰,不由叹了口气,随着舒良一起走了。

这一天景泰帝与仁寿宫明明已经各自做出了关系着国运变化的选择,但表面上看却是一派歌舞升平。仁寿宫那对龙舟大赛的夺魁的人赞赏有加,不止大发花红,还让沂王出面赐宴。而景泰帝在下午射柳演武时,更是亲自换了戎装,勉励军中选出来的青年俊杰奋勇夺魁。

土木之变后,京营的宿将与老卒丧尽,国朝如今真正精锐的是大同和宣府这两个经常与瓦刺作战的两镇将士。京师十团营与御前亲军无论战斗力,还是争雄之心,都要差石彪所部一筹。三驰三射之后,能断柳接白,连占前三名次的人,都是石彪手下。

景泰帝本就偏爱石彪武勇,如今见他带的手下也弓马娴熟,武艺精湛,更是高兴,赏赐获得名次的将士后,又传石彪散会后近前说话。

石亨知道侄儿今日有所求,特意陪着侄儿一同前往御前。

于谦虽然不知沂王落水的内情,但多年的政治生涯,让他直觉其中有异。特意陪侍在景泰帝身边,准备等人少些的时候,私下与主君说说话,从旁开解劝谏。

石亨领着侄儿前来拜谒景泰帝,见到于谦也在旁边,心里便不痛快。他当年因为于谦举荐戴罪立功,才在京师保卫战中立下大功,累有如今的地位。照说于谦算是他的恩主,双方纵然不同气连枝,也不至于反目成仇。

奈何于谦柄国持正,在石亨上书保举儿子于冕为官时弹劾他身为大将,不守公心,却保举私人。双方就此形同陌路,多年摩擦下来,已经渐成水火不容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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