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2)
房间里的烛火摇曳,鼻息间全是檀香的味道:“车祸发生的时候,是他保护了我,我活了下来,他却死了。我为什么不能放下他……这世上肯为了自己的爱人去死的,能有几个……他的血流了我一身,隔了那么多年,我还记得那股血腥味,记得他跟我说,不要怕……”
苏莹眼中似乎有泪,侧过头看他:“我活着好痛苦,以为死了就能解脱了,没想到做了鬼,却不能如愿,这么多年,所受的痛苦和活着的时候也没有两样……”
她只恨她死的太晚了,她死的时候,赵志耀已经投胎去了,她如果也去投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他们将是茫茫人世间毫无关联的两个人,不记得自己前世是谁,她不舍得,才放弃了投胎,做了鬼。
苏莹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似乎伤心到了极致,身体蜷缩成一团。
“人生本来不就是这样么?”胡绥说,“到头来都是大梦一场,早晚烟消云散,百年之后,就没人记得了。大家都一样。”
“你不一样,”苏莹幽幽地看着他,“因为我是情孽所生,所以我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小道士,你有一段长生不死的姻缘啊。”
胡绥说:“姻缘?什么姻缘?”
“你把手给我,我帮你看看。”
胡绥说:“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这里的阵法困着我,你又是个妖,还用怕我一个快死的鬼么?”
胡绥想想觉得也对,于是便伸出手去。苏莹握住了他的手,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忽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流眼泪,说:“真是可笑啊,真是可笑啊,哈哈哈哈哈。”
胡绥猛地将手抽了回来,苏莹睁开眼睛,笑的脸都扭曲了。胡绥忙问:“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我看到……”苏莹说,“我看到李天师抱着一只火红的狐狸,血染道袍,入了魔啦。”
第23章 爱与执念
她语气颇有些癫狂, 胡绥有被吓到, 忙问:“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有一个人, 对你有着长生不死的爱恋,最最下流的欲望,欲火烧着他, 成了他的心魔。”
“你说的……是谁?”
“还能是谁,”苏莹的眼睛从蓬乱的头发里露出来,眼白多的吓人, “当然是那个道貌岸然的李天师啊, 啧啧啧,”苏莹脸上露出淫邪又狰狞的表情:“枉他修了几百年, 满嘴的仁义道德,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
胡绥心里砰砰直跳, 说不出是兴奋还是畏惧,跪着靠近了问:“真的么, 他对我?”
“爱一个人,成了心魔,他修的道法, 恐怕快要压不住他的邪念了。好可惜, 我就要烟消云散了,不然我还真想看看,他又如何度化他自己!”
她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推开了,胡绥忙回过头去, 只看见李成蹊站在门口,清光索瞬间捆住了苏莹的全身,苏莹的腔调忽然变了,厉声道:“你的执念比我还深,肉欲比我还重,也有脸来降服我么?!”
清光索越收越紧,胡绥吓得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了门外,李成蹊将房门从里头关上,道:“我真是小瞧了你。”
苏莹匍匐在地上,脸上痛苦又兴奋:“大师,你好像是单相思呢,不如你放了我,我跟着你,我们俩很像呢,我永生永世陪着你,怎么样?”
她话音刚落,身上的清光索就勒得更紧了。她痛苦地叫了一声,哈哈大笑说:“真想知道你的下场,不知道那时候你是不是会后悔杀了我。”
“我会一种道术,”李成蹊平静地说,“可以通过一个人生前发肤,寻到他的来世。你想知道赵志耀投胎之后,现在是谁,叫什么名字,过的怎么样么?”
苏莹颤抖了起来,说:“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想告诉你,一个人死了,再世为人,他就不再是他了。他还会不会爱你,和你有没有缘分,都是未知,你早该放下了。”
苏莹双眼通红,说:“李成蹊,你也不过比我幸运一点而已。”
李成蹊淡淡地说:“一点足矣。”
胡绥在外头听的心惊胆战的,不一会便看见李成蹊从里头出来了,问:“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我来看看苏莹,想劝劝她来着……”胡绥说:“她现在……”
“她已入魔,疯言疯语,你定力不足,少靠近她。”
胡绥点点头:“我知道她都是胡说八道,我一点都不信!”
李成蹊欲言又止,凌尘宇走了过来,说:“李部,你们也都一夜没睡了,我在酒店订了房间,你们去休息一会吧,这女鬼恐怕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度化的。”
“她气息已弱,三清观的师傅就能度化她,这里不需要我们,等休息一晚上,明天回百花洲。”李成蹊说着就问:“李小酒呢,怎么一天都没看见他?”
凌尘宇说:“我看他有点闹情绪,不知道跑哪去了。”
李小酒脾气很坏,这个女鬼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他杀了人家一次还不够,昨天晚上见他们带着苏莹回观里,立马火冒三丈,要不是这个苏莹是执念所化,杀不死,恐怕早就被李小酒打的魂飞魄散了。李成蹊教训了他两句,他不知道怎么就恼了,气跑了。
李成蹊也不大高兴,对胡绥说:“都是我这些年纵容他了。”
人家到底是叔侄俩,胡绥笑了笑,也没敢说李小酒一句坏话,他还记着李小酒的眼泪呢,觉得李小酒对苏莹这件事这么敏感,只怕以前吃过这方面的亏。
天色已经擦黑,他们俩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了,曾文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昨天晚上他们也陪着在三清观凑合了一夜,如今听说要去酒店休息,都很高兴:“我还真怕现在就让咱们回百花洲,昨天一夜没睡,百花深处的石阶,我还真怕自己爬不上去。”
因为观里多了个邪祟,分局也派了穿警服的人过来维持秩序,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他们在大门口遇到了一对中年夫妇,正在求看门的警察放行。
这对夫妇胡绥认得,是王雪的父母。
不过一天时间,俩人早已经憔悴不堪,见他们俩出来,赶紧迎了上去。王雪的母亲红肿着双眼说:“大师,大师,我们想见见女儿,可以么?”
“你们的女儿已经去世了,这观里压着的,已经不是她。”李成蹊说。
“怎么会死呢,她只是被熏晕过去了,到了医院就好了呀,”王雪的母亲哭着说,“要是她被烧死了,我们也就信了,可是她明明还活蹦乱跳的,能说能笑,活生生的在我们跟前,叫我们怎么信她死了。”
“她真的已经死了,”胡绥说,“就是她找到我,告诉了我那邪祟占据了她的身体这件事。你们如果不信,可以找个神婆与她通灵。”
“我不要见什么神婆,我也不信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你们让我见见我闺女!”王雪的父亲说。
李成蹊说:“你们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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