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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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有些耳熟,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严清怡悄悄掀了车帘,瞧见七爷身边那个沉默的没有半点存在感的随从正躬身站在车旁……

第94章

先前的车夫跟护卫像粽子般五花大绑着, 嘴里塞了破布, 正哼哼唧唧地挣扎啊。

路边的坡地上貌似随意地站着六七个穿着土黄色裋褐的人,

壮汉已将挡路的马车移到一边, 留出条可供车辆通过的窄道, 而远处, 隐隐传来车辆的粼粼声,显然有马车正往这边走。

很明显,就凭严清怡跟春兰冬梅三人是无论不可能自己驾车去济南府,也不太可能回到京都。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又能说什么?

严清怡戴好帷帽,与春兰等人一道跳下马车。

青柏伸手指了北面,“七爷在庙里。”说罢便沉默无声地走在前头带路。

那是座早已废弃的土地庙, 土砖垒成的墙壁断了半边, 斑驳的大门上贴着对联,对联看着还挺新,应该是过年时刚贴上的, 上联是:土能生万物,下联是:地可发千祥,横批的四个字已经缺了两个, 剩下半片纸在风里呼啦啦地响。

踏进门槛, 是四四方方的小院落,院子中间的石板上刻着各色花纹, 有台阶通往正殿, 台阶两旁的石栏杆上也刻着花纹。

可以想象, 这处土地庙曾经也是香火鼎盛。不知为什么后来竟然败落了?

严清怡无心探寻原因,拾级而上,进得殿内,便看到雕着繁复纹路的木窗前,有人负手而立。

他穿宝蓝色锦袍,腰间束着白玉带,头顶两尺处,一张蜘蛛网颤巍巍地抖动。

即便置身残砖断垣破窗烂门旁边,他却硬生生地站成了一副清雅的水墨画。

听到脚步声,七爷缓缓转身,春日暖阳自破烂的糊窗纸斜照过来,在他身上笼了层朦胧的金色。

严清怡屈膝福了下,淡淡问道:“七爷有事?”声音冷漠而疏离。

隔着面纱,七爷瞧不出她的面容,却清楚地察觉到她的戒备。上次在锦绣阁也是,开头她不知他身份,分明是言笑晏晏,可知道以后,立刻警惕起来。就像万皇后曾经养过的一只白猫,每当遇到生人靠近时,它就如临大敌地弓着腰,竖起身上毛发。

七爷心头浮上丝丝苦涩,轻轻叹一声,开口道:“没别的事儿,就是想问姑娘,一定要回济南府吗?”

严清怡答:“我生在济南府长在济南府,家也在那里,自然是要回去的。”

“我本想姑娘要是愿意留在京都,我愿尽些微薄之力。如果是因为郭家姑娘的造谣生事,姑娘尽可放心,她不会再胡言乱语。”

严清怡声音仍是淡淡的,毫无情绪,“我不想留在京都,也不是因为什么锅姑娘盆姑娘,我要回去伺候我娘。”

“也罢,”七爷再叹一声,“福茂车行这几人靠不住,一路的起居饮食都不曾打点,我另外请了荣盛车行的人送姑娘回去。姑娘尽管放心,他们口风都很紧,绝不会透漏半点风声,别人只会以为仍是福茂车行的人送的姑娘。”

适才他让人封了两边通行的路,就是怕被人看见。

一个姑娘家半路被人抢了,或者途中换了车驾,很容易传出不好的风声。

“多谢七爷费心,”严清怡冷笑声,忽然掀起面前薄纱,双眼一瞬不瞬地看向七爷,“还是跟上次在淮海侯府一样?魏家宴客,七爷带着随从躲在内院里,随从把我推下水,然后七爷仗义救人。对了,我还不曾谢过七爷救命之恩呢,我该谢谢七爷吗?”

她一双美目本如山间小溪清澈温婉,此时却仿似千年寒冰,从里到外都透着彻骨的冷意。

七爷怔住。

他早知严清怡对自己疏离而戒备,原想只是因为地位高下有别,没想到竟然还有上次的误会。

不过,罗雁回是他的随从,这笔账算到他头上也无可厚非。

七爷苦笑着解释,“不瞒姑娘,上次我事先并不知道魏家宴客,到了门口才知道。我平常极少出宫,难得出门一次不想白跑。如果知道罗二会做出那种鲁莽之事,我无论如何也会掉头离开……姑娘想必不知,前年在济南府,罗二吃了姑娘的杏子之后,腹泻了两日,他一直怀恨在心,可巧那天在花房见到姑娘,一念之差才推姑娘下水。”

严清怡恍然,心里愈加愤懑。

原来其中还有这一段缘由,可她往年不知卖出多少杏子去,从没听说有人吃了腹泻的,定然是罗雁回另外吃了不合宜的东西,倒把这笔账算在她头上。

说起来,还是自己人微言轻。

若是换成魏欣或者何若薰,他敢这么大剌剌地对待她们?

自己千里迢迢来到京都,就是为了提醒他交友谨慎,免得再遭前世之祸。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睚眦必报,蛮横霸道之人。

一时心里说不出的酸楚,下意识地把双手绞在了一起。

她的手生得好看,修长白皙,养过这半年,手上的细刺早已褪去,而是变得细嫩柔滑,加上手背四个浅浅的小肉涡,非常可爱。

七爷的视线从她绞在一处的双手移到她的裙子上。

因为要赶路,又怕着人眼目,严清怡没穿那些漂亮衣衫,而是穿了在济南府穿过的旧衣。裙子便是那条湖水绿的八幅罗裙,先前嫌长把底下卷了道宽边,这会儿把宽边放下来,恰恰合身。

可这样,那道宽边的颜色便比罗裙鲜艳了些。

看上去有些寒酸。

七爷心里微微刺痛,话语愈加柔了几分,“前次之事,我向姑娘赔礼,是我驭下不严。此次也是偶然听说福茂车行的车夫不妥当,为表歉意才出此下策,不成想又惊吓了姑娘。我对姑娘并无恶意,跟随的几人也都是特地挑选出来的,姑娘孤身行远路,还是求个妥当为好,请勿推辞。”

严清怡听得他言语恳切,思及先前那个车夫的确无礼嚣张,遂应道:“多谢七爷好意,”屈膝福了福,思量会儿,又道:“顺便请七爷转告先前的罗二爷,以后切莫再如此莽撞,行事前三思为好,得罪我一个民女事小,可要是得罪达官显贵就不会这样轻易了结了。”

话已至此,也算劝诫过罗雁回了,单看他能不能听得进去。

再行个礼便要告退。

“严姑娘留步,”七爷唤住她,犹豫好一会儿,才低低开口,“我,我与姑娘虽只数面之缘,可我对姑娘……对姑娘已生仰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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