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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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多的事情,乱无头绪,一股脑儿都压在她肩上。

而她也才十一岁,还不及自己肩膀高。

表姨家的两位表妹年纪比她大,每天只知道哪家铺子进了新布料,哪家银楼出了新式样,何曾像她这般辛苦。

林栝深吸口气,温声道:“你别着急,凡事有我。府衙工房常年有管营造的匠人,我打听几个手艺好的来……现下往宅子那边瞧瞧,我拿了锁匙,先合计下先修什么地方?”

听着他的温言软语,严清怡差点落下泪来,忙憋了回去,点点头,随在他身后往东四胡同走。

宅门上扔挂着那把坏了的铜锁,院子里却是大变模样。

原本杂乱的枯草都被拔了堆在墙角,露出底下铺着的青石板来。

林栝淡淡道:“昨儿巡完街闲着没事,跟阿昊过来拔了拔草。”

偌大一个院子,只两人拔草,而且严青昊又是个手脚笨拙的。

可想而知,绝大部分的活计都是林栝干的。

严清怡不由朝他垂在身侧的手瞧去,看着跟昨天没什么两样,那一层薄茧还是细细地布满了指腹。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蓦然想起那瓶散发着栀子花甜香的手脂。

心跳骤然快了几分……

第27章 离家

不知不觉又是十几天过去,二月二一早,天空就开始淅淅沥沥地飘雨。

都说“二月二龙抬头”,下雨就意味着龙抬起了头,是个极好的兆头。

薛氏坐在饭厅望着门外细如牛毛般的雨丝发呆。

严清怡带着严青昊收拾东西。

嫁到严家十三年,薛氏陪嫁过来的三十六抬嫁妆已经所存无几,就连本来十余只水曲柳的箱笼也只剩下三只。

一只装了薛氏与严青昊的衣裳及零碎杂物,一只装了两人的被褥,再一只打算装着那四十多本书。

前阵子被严其华撕坏了六七本,薛氏打浆糊又细细地拼对好了。

严青旻倚在门边站着,根本插不上手,待看到严清怡一摞摞把书往箱笼里放,抿抿唇,走到薛氏跟前,哀求道:“娘,你能不能把那些书留下来给我?反正二哥认不得几个字,根本看不了。”

薛氏茫然地收回目光,刚要开口,严清怡已笑着说:“就因为认字不多才要学着多看,往后娘清闲了,正好多教教阿昊,免得以后连房契账本也看不懂。再说,那是外祖父留下的东西,传给阿昊再合适不过,留在这儿万一再让爹撕了或者拿出去卖了呢?”

薛氏本有些松动,听到这最后一句,立时改变了主意,“旻哥儿,你姐说得对,这些书是你外祖父好容易收藏的,以后要传家的东西,你要是想看,就上娘那边看。”

“嗯,”严青旻乖巧地点点头,“那娘住在哪里?”

“就在南……”

“娘,你看这床被子要不要带着?”严青昊抖开床褐色表里的薄被,在身前比量着,“短了,不过夏天不用盖太严实,带上吧?”

严清怡笑着附和,“带着,要不还得另外买。还有针线笸箩和那两卷碎布头也放在箱笼里,用来补袜子,或者娘闲下来也做几朵绢花卖,多少是个进项。”

薛氏正发愁将来的嚼用问题,虽然人少了,就只她跟严青昊,但严青昊每月要交饭钱,而且他现下个子长得快,去年做的新衣裳,今年找出来已经短半截了,每季都得重新添置。

做绢花倒是个出路,她做得不如严清怡精致,但也能戴,大不了价格上便宜几文。

再有,严清怡说院子不小,可以辟出一半来种点黄瓜、豆角等菜蔬,正好借着这场雨,赶紧过去看看到底有多大,把地松一松。

如此琢磨着,便把严青旻适才的话头给岔开了。

约莫巳正,严其华回来了,围着地上归置好的箱笼转了圈,问道:“都拿了什么东西?”

薛氏挨个将箱笼盖子打开,冷冷地说:“你看看。”

她幼承庭训,极少对严其华冷言冷语,尤其当着孩子的面儿,更是维护他当父亲的颜面。

听到这般冷语,严其华讶异地抬头,瞧见薛氏憔悴黯然的脸色,不由想起刚成亲那会儿的情形。

薛氏身上有孝,因碍着新妇的身份,外衣穿着粉紫浅绿的,中衣跟肚兜却是素,连丝绣花都没有。

夜里掌了灯,她一身素衣娇娇俏俏,分外惹人心怜。

那时候她年纪轻,脸儿圆圆的,远不像现在这样……瘦弱。

夫妻十几年,不是没有情分。

严其华“哼”一声,往床上一躺,懒洋洋地说:“家里也没啥值钱东西,想要什么尽管拿,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薛氏慢慢红了眼圈,掩饰般低下头。

严清怡就势道:“把妆台带上吧,娘用了十几年的东西,用顺手了……留下来别人未必能看得上。”这后一句却是压低声音,轻轻在薛氏耳边说的。

薛氏激灵一下,想起外头说不定有人等着进门,何苦把自己的东西留给别人,便道:“带着,还有五斗柜和那个高几。”

没多大会儿,门口传来骡马的嘶鸣声,紧接着有人叩响门环,“严青昊,严青昊在家吗?”

“林大哥来了,”严青昊飞跑过去开了门,“快进来。”

“收拾好了吗?”林栝披着满身细雨阔步而入,头发上也沾了雨丝,星星点点地发亮。

紧随在他身后,进来四个颇为壮实的中年汉子。

见到严清怡,林栝眸光闪一闪,唇角漾出浅浅笑意,躬身对薛氏揖一下,指着地上箱笼问:“就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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