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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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少年哑口无言,望着马夫扬鞭,马车远去的背影,僵立在原地,浸染在冷飕飕的夜风中。

回到燕王府,叶知昀还在想着沈清栾他们怎么回府,担心又不好跟世子开口,满怀心事地下了马车,往前走。

李琛完全明白他在想什么,“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尚书府了,暖春阁的事等会说,你现在去找管家把伤口包扎好,回头再去正院找老头子。”

“是。”叶知昀心里的大石头落地。

老管家学了一手岐黄之术,府里有人病了都找他看,帮少年敷了药,包扎好身上几处伤口。

叶知昀道谢出来后,按照李琛的话,转去了正院,月色流离在庭院中,带着四下云雾的叠影。

窗阁撒出橙黄色的烛光,屋里似乎是来了客人,隐隐传来说话声。

叶知昀站在窗下,没有发出动静,里面的来客似乎一名官员,燕王的声音道:“最近长安食用五石散的风气大涨,不仅有文人名士,其中更多的还是在百姓中泛滥,服用过当,暴成狂躁之疾,长安已经出了几起事故。”

叶知昀也了解过一些五石散的事,这几日在书院,就曾见过有学生食用。

五石散是种中药散剂,适量使用可以治疗伤寒,但一旦过度或者经常使用,会导致人的性情暴躁亢奋,且成瘾性极高,但精神上会产生亢奋和虚无的慰藉。由文人名士引领风气,从前朝就流传下来,颇受时人追捧。

官员道:“殿下,不瞒您说,刑部这边已经接到好几个案子了,都是有关五石散,并不是简单的燥热急痴,还有百姓因服用而、而横死……”

燕王:“此事有没有禀报给皇上?”

“待明日便行禀报,就怕皇上大怒,下官这里正在调查,恐是有人做了手脚。”

“嗯,五石散原本价格昂贵,现在能在百姓之中流通,想必有人压下了价格。”

官员道:“可……这么庞大的货量,若是压下价格,得需要多少银子才能够支撑……”

燕王沉吟片刻:“若是更换或者加重了某一味剂量呢?长安事故频发,问题肯定出现在药源上。”

“若按殿下所说,五石散本就难以制作,稍微不慎就会加重药材的危害程度,这应该就是为何价格如此低廉的缘故。”

燕王道:“明日请了旨,便去扩大范围追查商贾吧。”

“是。下官定会查清背后究竟是何人捣鬼。”

屋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燕王送那官员离开。

叶知昀琢磨起这五石散一事,敢在长安为非作歹的,背后势力一定庞大,看来对方想要调查此案一定会很艰难。

正思忖着回身,他却突然发现石阶下立着一人,不由一惊。

李琛身形修长,轮廓浸染着月色,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来了没有发出动静,看到对方吓得一跳,才笑起来,迈步走上来,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世子……”叶知昀明白自己刚才听墙角的行为被他尽收眼底,那些政事他是不该知道的,有些紧张地看着对方。

李琛却只是问了一句,仿佛并不在意,也没有追究,掠过他往左侧门的方向走去,“进来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大厅坐下,燕王也送客回来了,见到他们问:“出什么事了?”

李琛往靠背上一倚,两条修长的腿架在案几上,手指向左边一伸,揪了几根叶知昀衣领上的裘毛,特别手欠地一吹,“你来说。”

叶知昀对他的动作没有反应,端坐在软垫上,将在暖春阁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陈述给燕王,说完了想起来最重要的一点,“世子为何会来暖春阁救我?”

李琛枕着胳膊,“我消息灵通,无所不知。”

燕王对他不正经的态度视若无睹,沉声道:“你在追查齐员外?”

李琛道:“凑巧撞见他那些个勾当,留神了而已。”

燕王道:“若只是留神,就不会招来大理寺的人了。”

两个人说着话,门外发出一声响动,一个仆从低着头行礼,李琛示意他进来,“追查齐员外的人又不是我,而是蒋儒汀,我只不过是做了顺水人情罢了。这不,审讯齐员外的结果出来了。”

叶知昀这话的真假保持暂待态度。

仆从站在李琛身后弯下腰,出声道:“齐员外实际上受潘家公子潘策朗指使,一进大理寺就被潘家派人堵住口风,就连蒋大人也毫无办法,那些银两的来源被他们随便找了个替罪羊解决了。”

叶知昀面色沉静,他差不多预料这样的结果,幕后主使依然沉在水底,齐员外只不过是个废棋。

自潘家帮助楚王登基以来,太傅潘志遥作为重臣参与朝政,掌管全国的军政大权,族中子弟遍布庙堂,在朝中几乎只手遮天,就连皇上都得避其三分。

仆从退出门外,燕王尚在沉思中,李琛道:“惹了燕王府,还能全身而退?这口气老头子你打算忍着,我可没有退让的意思。”

叶知昀道:“世子不必为我惹上麻烦。”

“李琛,你想做什么,不要扯上王府的名头。”燕王没有正面回答。

李琛听到这一句,反倒笑起来,“知道了。”

接着燕王起身,“夜深了,要做什么等明日再说,知昀还没有用饭吧?”

叶知昀摇了摇头,刚想说自己去后厨热点饭就好,谁知燕王直接说:“那我去煮份面条。”

一盏茶的时间后,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摆在叶知昀面前,还放了几根白菜叶。

很难想象燕王这样身份的人居然会亲自下厨,说出去估计都不会有人信。

李琛一见面条端进来,顿时坐直身子,边张望边惊讶地问燕王:“只有一碗?”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脸上的神色变了,眯起眼睛,盯着叶知昀,意味深长地哼笑几声:“亲儿子都没得吃,倒把领养的当宝贝了。”

他的目光实在太过可怕,叶知昀咽下嘴里的一根面条,将碗向世子推了推,“那,你吃吧。”

李琛从他的话里听出一股怜悯的味道,目光动了动,看了一眼面条,又看了看叶知昀,想不到自己堂堂一介竟沦落到这般境地,简直不知所言,头也不回地向外走:“气饱了。”

叶知昀这一顿吃得十分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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