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2)
在场的学子中唯有陶真知道个中真相,苏兄得晋亭先生教导,结果只考了个末位,以晋亭先生的名望,苏兄明显是把先生的招牌生生的砸了个对穿,最后倒霉的必定还是苏兄。
按理说,苏兄犯了众怒,作为苏兄的好知己,好兄弟,实在不该再火上浇油,可眼见苏兄顶着疑惑的小眼神,可怜兮兮的巴望着自己,陶真忍俊不禁,嗤笑出声,这一声似浇到火上的烈油,让不少学子愤而离场。
陶真是诗魁,大家都不愿得罪他,但苏锦楼就不一样了,而且在外人眼中也是苏锦楼挑起的事端,于是,不到半天,大家都知道那个拿了孙山之位的苏姓学子故作炫耀,讥讽落榜学子。
苏锦楼,“……”
心虚的苏锦楼秉着能拖一时是一时,早死晚死虽说都要死,但他宁愿选择晚死,故而他一直没敢朝先生家跑,生怕先生怪罪于他,这种鸵鸟心态一直持续到鹿鸣宴。
乡试放榜后,由官家主持鹿鸣宴,所有上榜学子均要参加,此次宴饮亦是一种收买人心,展示礼贤下士的一种方式,然,鹿鸣宴注定是五魁首的主场,如苏锦楼这种末位举人被别人忽视也是在所难免的。
苏锦楼不仅被上位官员忽视,由于他先前的“炫耀”之举,也被周围的举人孤立了,苏锦楼独坐一旁,看着五魁首周围围绕的众多恭贺者,连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员都纡尊降贵主动持酒祝贺,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代有如此多的读书人削尖了脑袋想要应试了。
县试府试院试,岁考,三年大比,乡试会试殿试,科举之路就是考考考。
大庆朝每年有数之不尽的学子参加科举,然而绝大多数人都一事无成,从小小少年到白发苍苍的老人,学了一辈子,考了一辈子,直到变成一抔黄土还是白身,苏锦楼以前虽明白学子青云直上的渴望,但却无法感同身受。
直到今天,参加这鹿鸣宴,看着宴会上形形色色的人,他头一次切身感受到,原来,权利地位当真是太过诱人,而科举取士确实会令底层人物一步登天。
宴会席间唱《鹿鸣》诗,跳魁星舞,往日里互不相识的众人在此刻相聚一堂,好一派热闹景象。
成为举人就有了被举荐做官的资格,然而苏锦楼却不打算做官,算算日子,若是这个世界中凉王当真要造反称帝,应该也就在这两年会付诸行动,若是此时找门路当官,说不定等战争打响之际,他这个小卒子就成了炮灰。
明年会举行春闱,亦是会试,苏锦楼左思右想巴拉了一下自身的学问,深知自己这个学渣即便去参加考试也是白搭,明知无法取中,何必在考场受那份罪?更何况他真心想多学几年,说不定哪天打通了任督二脉,大器晚成,一举考上前五名呢。
虽说这个愿望太过不切实际,但好歹也有个盼头,省的又考个倒数第一倒数第二啥的,说实在话,他这个老油条倒是对名次不在乎,但他生怕再这样下去先生迟早会把他给劈了,故而还是多学几年比较好。
说到倒数第一,苏锦楼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还没去先生那边“报喜”呢,如今鹿鸣宴已经结束,再不去先生家说一下成绩,怎么着也说不过去啊。
唉!这到底是报喜啊,还是报丧啊?
苏锦楼刚踏入先生的书房,就见在屋内学习的亲亲大儿子隐晦的递过来一个同情的小眼神,看的苏锦楼心里更加忐忑不安了。
苏锦楼回了一个眼神过去,眼里明晃晃的写着“大儿子快过来救场”,对此,苏环的反应是视而不见,重新投入到学业之中。
“啪!”苏锦楼欲哭无泪,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先生,嘿嘿!今日您心情如何?”苏锦楼脸上布满心虚之色,希望先生的心情明媚一点,这样的话待会儿听了“喜讯”后也能对自己手下留情。
谁知王永风来了一句,“苏生,听闻你这一次又拿了孙山之位?还在一众学子面前好生炫耀了一番?”说完还露出了如沐春风般的微笑。
苏锦楼心里更慌了,他宁愿看见先生那种媲美包公似的黑炭脸,也不愿面对先生“慈爱”的笑脸。
苏锦楼磕磕巴巴的说道,“先生,您,您听我解释啊……”
王永风一抬手,示意苏锦楼不必多说,见此苏锦楼差点哭出来,谁知这一次王永风却是轻拿轻放了。
“以你的资质,能拿到孙山之位我已经很是意外了,原本我还以为你定会落榜呢。”
“先生?”苏锦楼喜出望外,“您,您不介意我只拿了最后一名?”什么叫做重获新生?什么叫做柳暗花明?这就是啊!
王永风但笑不语,苏锦楼以为先生当真不计较自己砸了对方的招牌,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又没好气的瞪了苏环一眼,搞什么啊?亲亲大儿子忒坏了,竟然故意对自己投以同情的目光,以至于自己都误会先生了。
直到大婚当日,很傻很天真的苏锦楼默默的看着脖子上系了一朵大红绸花的小白,又瞧了瞧自己胸前如出一辙的绸花,片刻间竟无语凝噎。
先生,您为啥要把小白当作陪嫁品送去苏家呢?为啥还系了那么一朵大红花?以后自己还有安生日子可过?
第106章 大婚
棠柳镇河西村的苏锦楼高中啦……人家现在是举人老爷喽, 这一消息随着报喜衙役亲临河西村,顿时传遍了整个村落。
苏顺安一回生二回熟,接过喜报, 给了衙役报喜钱, 沉着镇定的将喜报贴在了当初苏锦楼高中秀才的喜文旁边, 如果忽略他眼角溢出的几滴眼泪以及微微颤抖的手,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激动。
苏家再一次宴请众人,村民们自发的带菜带桌凳碗具, 一时间苏家的庭院立马变得拥挤不堪,刘氏领着儿媳妇以及村里的几个妇人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全身心的投入到厨艺之中,不一会儿就整治出几盘子大菜。
苏顺安带着两个儿子在外面招呼村民,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 闻听周围人的恭贺, 他心中再一次感谢先辈祖宗,要不是先人积德, 祖坟冒了青烟,三郎焉能高中?那可是举人啊,能做官的!
还有三郎, 总算没有白疼他, 这一次可给老苏家争气长脸了!
又想到不久之后三郎即将迎娶王家姑娘,苏顺安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
“苏五弟, 恭喜恭喜啊……”苏行之满脸喜色,苏锦楼高中举人对于河西村而言是个大喜事, 从此以后河西村再也不会惧怕其他村落。
“再过不久,三郎就要成婚了吧……此次高中,可谓是双喜临门啊。”
苏顺安笑的满脸都是皱纹,“哈哈!我们打算在十月底宴请乡亲,到时还请里正赏脸,来家里喝两杯水酒。”
“即便苏五弟不说,我也得过来叨扰啊。”苏行之和苏顺安唠嗑,闲谈过后说出此行真正的来意,“苏五弟,我有一事相求,此次三郎中举,我想将村里的公田记到三郎名下,作为补偿,田中所出的两成收成归三郎所有,不知您意下如何?”
村里有公田,是用来赡养村落老人以及抚养稚龄孤儿的,种田就得交税,苏锦楼是举人,若是将田地记到他的名下就能免除这部分税收,而只有成了举人才能有权利将他人田地记到自己名下,秀才是没有这个权利的。
“不中!”苏顺安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了,正当苏行之打算再劝之时,苏顺安说话了。
“把公田记到三郎名下,这点我没什么意见,但田中所出的两成归三郎所有,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田中所出皆是用来赡养老弱妇孺和孤寡家庭,若是三郎接受了这两成收益,会被别人戳脊梁骨的,邻里乡亲,能帮则帮,将公田记在三郎名下不过是些许小事,并不会有碍三郎声誉和前程,因此苏顺安并不反对此事。
见苏行之似要再劝,苏顺安直言说道,“里正不必多说,三郎是河西村出来的,理应为河西村尽一份绵薄之力,再说,苏家虽说比不上大户人家,但也没有贫困到贪图公田收益的地步。”
见状,苏行之不再多言,只是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定要约束好村里的村民,尤其是苏家同宗同族之人,绝对不能让他人在外打着三郎的举人之名行不义之事。
迎来送往,一天的忙碌下来,苏家人都累的不轻,就连苏锦河与苏锦山两兄弟都腰酸背痛,脸都笑僵了,可一想到如今自家出了个举人老爷,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甜,身体疲惫不堪,可内里却是精神抖擞,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
刘氏和苏顺安坐在上首,苏大郎和苏二郎带着各自的媳妇坐在一旁,底下的几个孩子均已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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