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说完又侧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刘陵,又道:“速找人来为刘小姐治伤!”方才便是她持剑挡了一挡那畜生,而后被那畜生一掌挥倒在地。
焦衡沉声应诺,赵权再不耽搁,抱着长亭便朝毡帐急奔而去,边奔走边向前来请罪的内侍喝道:“传太医!快去传太医!”
那几个内侍得知照料的畜生突然发了狂性,本就惶恐不已,更想不到竟伤了当今圣上盛宠的晋王殿下,越发身如抖筛,此刻见赵权抱着个满身是血的女子,脸色铁青,目有凶光,竟是从未见过的冷厉模样,哪里还敢近前,听他发话,如蒙大赦般抖着个腿子奔找太医去了。
赵权牙关紧咬,抱着长亭一路飞奔,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滴了一路,不知道是他的还是长亭的,他时不时低头看一眼长亭,她额上身上都是伤,鲜血已经糊住了她大半张脸,此刻沉沉地闭着双眼,像是没有一丝活人气儿。
赵权面色如铁,片刻便已奔到自己主帐中,一脚踢开那碍事的屏风,寒声喝道:“快去拿伤药纱布来!”说完便将长亭小心地放在床上。
帐中侍女早被赵权两人浑身是血的模样骇住,此刻赵权一声喝下,忙奔走翻找,片刻就将纱布伤药奉上前来。
赵权劈手夺过那纱布,只知将长亭额上血流不止的伤口捂住,口中急喝道:“快去看太医!怎么还没到!”
长亭脑中一片昏沉,身上更是剧痛不断,耳边似乎听到赵权的声音,她努力睁了睁眼,微微启唇,意识昏沉地叫了声“相公……”
赵权闻声忙握住她的手,两人手上皆是湿腻的鲜血,赵权心中一慌,用力擦了擦长亭手上的血。
可触手却只觉长亭手掌寒凉如冰,连一丝热气也无,哪里是个活人模样,骇得他忙抓住她的手紧紧捂在胸*口处,口中低声疾呼:“我在,我在这儿,太医马上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本王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怒气上涌,朝下首焦躁喝道:“还不快去找太医!再耽搁,本王要你们的命!”
跪在地上的侍女被吓得头如捣蒜,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挣命似的跑了出去。
长亭自叫了一声赵权,便觉浑身沉痛,仿佛魂魄都被抽走了,昏昏沉沉好似卧禅般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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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只觉自己的魂魄仿佛被抽离了一般,整个人轻灵缥缈,仿似浮在云端,真是快活极了。
可下一瞬,却好似被身体吸附了进去,疼痛、虚弱的感觉从周身袭来。
一时又如坠冰雪,浑身经脉竟似被寒气封冻住,偏偏穴窍内还似涌泉般,无穷无尽地喷涌出冰寒的真气,长亭意识混沌,唯一的感觉便是冷,就在她意识渐渐封冻的某个瞬间,长亭仿佛又回到那云端,扰人的伤痛丝丝剥离,渐渐沉溺在这种忘忧忘我的境界中。
长亭心中再无焦虑,心境平和圆融,时间在她混沌中以惊人的速度溜走,她隐隐感觉到双脚涌泉穴寒热催发,体内某个机关开启,寒气与暖流飞速交融,浑身似是沐浴在温泉中,干涸的络穴渐渐被滋养,体内失衡的真气高速流转起来,却再不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长亭的意识渐渐凝聚起来,她依稀记得些什么,却好似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画面清晰,她感知到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她的爱慕、依赖,她经历的恐惧担忧……
所有的画面仿佛都隔着一层纱,真实却有些缥缈,她一帧帧看过,仿佛看到画中人的喜怒哀乐,可于她,终究只是个看客,画面的那个她,终究也并非自己。
长亭缓缓睁开眼睛,她此刻并没有大病初醒的病弱感,反倒有种再生为人的舒泰,额上的伤口并不严重,长亭身上轻松,一声也未吭,慢慢坐了起来。
“砰!”地一声,原是床边忙碌的侍女忽然惊觉,竟把手上的药碗摔了,又听她似悲似喜地“啊”了一声,竟欢喜得呆住了。
长亭望着她笑了笑,接着就听到那侍女似是如释重负般,惊喜地朝外间叫道:“阿弥陀佛!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外间忙碌的侍女们纷纷跑了进来,初夏含着泪扑在长亭床前,又悲又喜道:“阿弥陀佛!姑娘,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婢子们了!”
长亭身上轻快,便是下床舞剑也是使得的,见初夏这般悲喜模样,想是为自己担足了心,便抚着初夏的头安慰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知道让你们悬心了。”
再一看去,屋中好些侍女都红着眼,眼下乌黑一片,模样十分憔悴,再看初夏,形容也一样,颇有些干枯,再不似往常那个水灵柔婉的丫头,长亭不解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憔悴?”
初夏流着泪,脸上却带了真心实意的笑,哭道:“姑娘,你可知你已经昏迷了七日了……”
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忙回头带泪嘱咐道:“还不快派人去宫门外候着,告诉殿下姑娘已经醒来了!快去!”
后面的侍女皆是喜极而泣的模样,闻言方回过神来,边拭泪边遣了伶俐的去前边报信,长亭看着她们一脸悲喜交集的模样,有些惊讶还有些迷惘地问道:“我竟然昏迷了七日?”
初夏脸上虽是喜意,可这几日战战兢兢惶恐不知终日的处境却让她泪珠不断往下掉,只见她点点头,哽咽道:“是啊,姑娘,当日你与殿下在南山围场受伤,太医诊治了只说是救不回来,殿下不信,差点一剑杀了那太医,当天殿下就连夜带着姑娘回了京城,遍请太医和城中名医来为姑娘诊治……”
“遍请名医?我竟伤得这么严重么?”长亭不解,她此刻体内真气流转,虽然只恢复了十之一二,可真没有重病之感,哪里想到自己竟伤得这么严重。
初夏见她不信,又道:“真的,姑娘,那些大夫、太医都说姑娘的病怪得很,外伤既重,最奇怪的却是内伤,连脉息都摸不出来,体内还有剧毒未清,姑娘你不知,婢子们伺候姑娘的时候,姑娘浑身冷得像冰一样,连眉毛上都结了冰霜……”
初夏忽然住嘴,她见长亭眉头微皱,似乎自己说这些让她不悦。
长亭忽然想起自己在梦中,有一阵便觉自己身处冰雪中,原来真是如此,她师父为了让她玄功精纯,她很小的时候便常泡在剑湖里,借助剑湖的寒气练功,也正因为如此,她年岁虽轻,却一身深厚精纯的内力。
必是此次受伤,激发了她蛰伏已久的真气,只是不知为何真气会寒凉至此,其中的关窍只能等回山上请教师父了。
不过她此刻体内真气已经恢复,如此想来,倒是因祸得福。
长亭见初夏噤声,不禁笑了笑,和声道:“不妨事,这是我内力激发所致,倒是吓到你们了,你继续说。”
初夏抬头看了看长亭,她一向知道长亭性子好,是极好说话的,只是此次长亭醒来,倒似有哪里不同,可要说哪里不同,一时间却也说不上来,因继续说道:“那些大夫、太医没法子,连太医院的首座王太医也只摇头,因见殿下伤心悲痛,勉强为姑娘开了药方。”
“姑娘,你可知你昏迷这七日,殿下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你的病床前……”
初夏柔声道,“婢子们从未见过殿下这般模样,姑娘病重,前几日连药也不进,殿下……殿下也陪着姑娘,竟是好几日水米未进……”
长亭听得心中一跳,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忍地望向初夏,迟疑道:“那他,那你家殿下没事吧?”
第75章
初夏想起那几日的惊惶悬心, 想起赵权红着眼差点一剑砍了那个劝他准备后事的太医,想起后院那个因私下议论长亭受不起福气而被赵权仗责致死的下人,想起赵权木木地坐在长亭床前,双眼却透着戾气地模样, 不禁心有余悸,只能在心中不断默念“阿弥陀佛!”庆幸长亭终是醒了过来。
初夏久悬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回道:“殿下没事了, 后来圣上和贵妃担心殿下,便遣人申斥了殿下, 又送来了宫中的秘药, 如此, 殿下才听人劝,肯进食了。”
初夏禀完,她心中也有疑问,宫中秘药若真有用,赵权早就求来了, 长亭的病眼见着救不回来, 昏迷那么长时间,太医的意思也是听天由命,却不想今日竟自己醒了过来, 现瞧着, 竟看不出曾病得那么严重, 这怎不叫人惊奇。
只是于她们来说, 长亭醒来便是天大的喜事, 赵权虽是如常进宫议事,可她们却知道,每每赵权守在长亭身边,他便极少说话,只若有所思地盯着长亭,身上却总散发着一股戾气,侍女们自然惊惶,谁也不知若是做错什么,下一刻会不会就被拖出去杖毙。
长亭点点头,似是放下了心,朝窗外看了看,外间春阳正浓,甚是引人。
长亭不禁掀开锦被,竟径直下了床,唬得一众侍女忙上前扶住她,初夏急道:“姑娘怎么能下床呢?快回床上躺着,婢子这就去请太医过来给姑娘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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