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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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站在赵权身后,暗忖这人喜怒无常,又常常借机套她的话,实在不好相于。更何况,那日凌云峰下,女子临死前凄绝深情的眼神,早已深深扎进了长亭的脑海,她深知赵权冷心无情,自己若真的惹恼了他,恐怕下场堪忧。

不欲再去触他霉头,长亭环顾四周,悠然自得地欣赏起美景来,小船轻摇,压过水面的残荷,缓缓前行。长亭看着那些枯茎,想象着若是夏日里,这满湖的荷花,定是另一美景,只是自己不得机会看了。

小船摇得很慢,渐渐已到湖心,残荷渐密,长亭眼角忽见水面一动,好奇心起,蹲下身,果然见到一尾鱼懒懒游过,似是毫不怕人,偶尔还用尾巴拍打一下水面,形容十分慵懒。

长亭不禁一笑,口中戏道:“你胆子还挺大,看见我还不赶紧跑,小心我捞你起来,中午就把你红烧了!”

那鱼似是真的被恐吓到了,摆了摆鱼尾,“倏”地往一边游去了,长亭不禁好笑,见那鱼在残荷中消失之际,隐约见到密密的残荷茎中隐有一团黑色,长亭好奇,自言自语道:“咦?那是什么?”

赵权早就注意到长亭这边的情景,虽是装作不闻,听她似在问话,这时也收起脸上隐隐的笑意,以为她又发现什么得趣儿的东西,微微侧了侧头,却只看了看她,并未答话。

小船依旧按照既定的方向驶去,缓缓靠近了那团黑色,越离越近,长亭眉头缓缓皱起,疑虑渐深,心念一闪,忽然大声喝到:“是炸药!快停下!”

话音刚落,船身已经靠近了那团黑色,似是有极细的丝线断裂声,长亭猛然回身一跃,只来得及抱住赵权,足下运力,飞了出去。

身后轰然一声巨响,小船被炸得飞裂,震起水柱无数,长亭抱住赵权,背后全无遮挡,仓促间,长亭也只来得及将真气运转全身,护住心脉,加速往外飞去。

却不想这炸药竟如此凶猛,似有摧枯拉朽之势,飞溅的水柱力道霸道,尽数拍在了她后背,长亭如遭铁拳重击,全身真气瞬间被打散,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赵权隔着长亭的身体都感到了水柱的力道,抱着他的身体先前一刻还生机盎然,此刻却浑身一软,似是全然没了生息,赵权大骇,反手抱住长亭,不使她掉落。

长亭余力不止,带着赵权往残荷稀疏处飞去,赵权颈边有热热的感觉,似是液体滑落,侧头一看,长亭嘴中鲜血不断涌出,平日里灿若朗星的眼睛也黯淡了下来,似是马上就要不支。

赵权心中又急又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紧紧抱住长亭,前力渐消,长亭深受重创,哪里还能使出轻身功夫,两人霎时间往湖面直直掉了下去。

“咚”一声,两人跌进湖里,长亭已经失去了意识,连落水也不知,毫无知觉地往下沉去,赵权自落水就紧紧抱住长亭,感到一丝浮力,便一手搂住她,一手向上划水。

他水性不佳,幸好这湖不深且无暗涌,两人很快浮出水面,府中的侍卫早已被惊天动地的炸药声惊动,远远地传来“护驾,有刺客”的呼喊声。

赵权心知远水解不了近渴,用力搂住长亭,见她双眼紧闭,嘴角依旧有鲜血溢出,一张脸煞白如纸,赵权心中莫名一窒,用力往岸边划去。赵权方才也受了些震伤,又经这冷冷的湖水一泡,还带着不省人事的长亭,划水也开始吃力起来。

赵权神色冷然,望着前方的浅滩处,用力游去,没过多久,赵权手脚已经麻木无力,却感到脚下触到了浅滩,赵权一手搂着长亭,让长亭倚在他肩上,一手拉着身边的荷茎,稳着身形奋力往岸边走去。

脚下不防被绊住,赵权猛然往前方倒去,一时连带长亭也摔倒在了水中,赵权手忙脚乱地抱住长亭从水中站起来,长亭却丝毫没有反应,赵权顾不得摔跤,连走带爬把长亭抱到了浅滩上的大石上。

折腾了这么久,长亭此刻面如金纸,唇色发乌,赵权连叫了她几声也没有丝毫反应,不禁探手试了试长亭的气息,可她鼻尖一片冰凉,哪里还有气息,赵权暗想长亭定是溺水,心急之下,稍一踌躇,也顾不了许多,只得按照军中男子溺水时的处置方法,伸手解开了长亭的腰带。

长亭身受重伤,又在冰凉的湖水里泡了许久,身体早已冰冷,赵权只觉得触手冰凉柔软,看了长亭一眼,大手隔着长亭的中衣,在她的腹部按了起来。

赵权按照军医之法为长亭施救,按了几下,长亭却并无反应,赵权心中越发焦急,也顾不得礼法大防,用力按了按长亭的胸*口,如此循环往复,长亭猛然一咳,吐了口水出来,赵权大喜,触手摸了摸长亭的鼻尖,已经有微弱的气息,可她的嘴角也溢出鲜血。

赵权大急,身后响起侍卫们的脚步声,赵权忙将长亭的衣服理了理,可秋日里长亭衣服并不多,经水一泡,全都皱皱地贴在了她身上,浑身曲线毕露,惹人遐想,赵权忙远远地喝令侍卫道:“转过头去!”

侍卫们还未靠近就听赵权如此吩咐,不禁面面相觑,却哪敢不从令,忙转过身去,赵权又吩咐道:“快去传太医过来,等等记得叫王太医!”王太医乃是太医院首席,医术高明处可妙手回春。

赵权不要他们靠近,焦衡离得虽远,却也眼尖地看到地上似有一女子,心中暗惊,似乎有些像江姑娘,只是江姑娘怎么在这里,还受伤不醒?

再看赵权,他浑身湿透,发冠也早已掉落,一身全是淤泥,颈边肩上全都有褪色的血迹,形容好不狼狈。

焦衡有些着急,不禁上前一步道:“王爷,您没事吧?属下等护卫不力,请王爷速速离开险境!”说完低头瞟了一眼,果然地上之人就是长亭,只是她面白如纸,嘴角溢血,似是身受重伤。

“江姑娘……”焦衡不禁喊出了口。

赵权看了他一眼,快速解开自己的衣袍,将地上的长亭裹住,然后抱起长亭,快步往自己的居处奔去,侍卫们见他面色如铁,眼神凛冽,人人噤声,跟在他身后,赵权没走两步,脚下一软,差点将长亭抛了出去,幸好焦衡手快,将他扶住。

赵权方才水中带着长亭划水,折腾到现在,其实早已脱力,他看了看怀里的长亭,喘了两口气。

焦衡也看着长亭,只见她双眼紧闭,气息微弱,一双乌黑英秀的眉轻轻皱着,越发显得她脸色煞白,哪里是那个仗剑而笑的洒脱女子,心头莫名一紧,想也没想,向赵权道:“王爷,您歇息一下,我来送江姑娘就医吧!”

赵权手臂和腿都有些发抖,看了看焦衡,稍一踟蹰,还是将长亭往焦衡怀里放,长亭毫无知觉,焦衡小心翼翼地接过长亭,他身量高大,长亭在他怀中却只小小的一团,焦衡心中柔软,却有些涨涨的疼,赵权在耳边吩咐他道:“快将江姑娘抱到我房中去!”

焦衡回过神,口中应诺,抱着长亭,发足狂奔起来,偶尔看一看怀中的长亭,眼中满是担心。

焦衡抱着长亭冲进赵权的居处,赵权在后吩咐侍女道:“快去帮江姑娘把湿衣换下来!”

顿了顿,又说道:“她受了重伤,动作小心点!”侍女们小心应诺,忙不迭地跟着焦衡进了赵权的屋子。

焦衡小心地把长亭放在了床上,退到一边,侍女们上前拉了一扇屏风,焦衡脸一红,忙跟着赵权退出了房门,焦急地在外等待。

不一会儿,侍女们开门,向赵权禀报道:“王爷,江姑娘的衣物已经换好了。”

赵权快步进门,焦衡心系长亭的伤势,也跟着走了进去,见里间屏风未撤,踌躇了一下,还是停在了外间。

赵权绕过屏风,见长亭依旧人事不省地躺在床上,身上穿了件府中侍女常见的青色衣物,发髻早就散开,乌黑湿润的长发散落在枕旁,越发显得她脸色苍白。

赵权心中莫名一紧,回身责问道:“王太医怎么还没到,派人再去看看!”

下人应诺,赶紧跑了出去,有侍女捧着赵权的衣物过来,张勉在旁小心询问道:“王爷,您的衣服也湿了,还是先换过吧……”

赵权沉沉地看着床上的长亭,回过神,看了一眼捧到一旁的衣物,他一向喜洁,何曾想过自己浑身湿透,一身淤泥,如此狼狈?平日里便是天热一点,也要即刻沐浴更衣的,今日却不放心将长亭丢在这儿,转过屏风,双手微抬,任侍女小心上前伺候着他更衣。

刚换好衣物,王太医已经被请了进来,赵权无意与他寒暄,领着他就去看长亭的伤势,王太医于各府中都是有走动的,晋王府也常来,见晋王主屋中躺了一个女子,又是如此心急火燎地请他过府,自然以为这是晋王看重的姬妾一流,小心用手绢覆上长亭的手腕,为她把起脉来。

王太医眉头渐紧,一时表情有些凝重,又看了看长亭的脸色,微微有些摇头,赵权在旁沉声问道:“王太医,这位姑娘的伤势到底怎么样?”

王太医诊断完毕,起身回道:“这位姑娘乃是受外力所伤,五脏俱损,伤势严重……”

说着看了看床上的长亭,继续道:“幸得这位姑娘是练武之人,用真气护住了心脉,若然是寻常人,恐怕立时就毙命了。只是终究是个柔弱女子,外力刚猛,伤及五脏经脉……”说着摇了摇头,一脸为难。

赵权急问道:“可还有救?”

王太医见赵权如此紧张,忙道:“王爷放心,这位姑娘伤势虽重,却于性命无碍,只是五脏受伤,需得仔细治疗,今后也得好好温养,否则若落下沉疴,于终身有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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