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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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沁浑身寒凉,情不自禁的想起傅良波,她原先一直养在深闺,压根不晓得花柳病的厉害,如今听闻尤萃之已死,自是十分担心兄长。

看出了良沁的心思,阿秀赶忙安慰道;“小姐别担心,那尤萃之是让大夫人赶到了后院,也不让大夫给她瞧病,这才没了性命。大少爷那边中西医都有,用的药也都是最好的,您就别担心了。”

良沁心里乱滔滔的,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暗地里期盼着傅良波能赶快好起来,撑过这一关。

十月中旬,江北迎亲的队伍已是赶至金陵。

贺连恺刚下船,就见前来相迎的江南军官无不是披麻戴孝,神情悲痛。

贺连恺一震,不等他问出口,为首的男子已是开了腔,“贺长官,咱们府上的大少爷儿,昨天刚刚亡故了。”

☆、057章 川渝

贺连恺闻言,眉心便是一蹙,前几日,邵平已是将傅良波重病的消息发了电报回江北,因着此事,谢承东命迎亲的队伍提前赶到了江南,没成想,傅良波竟会英年早逝。

“贺长官,大少爷这一走,老爷和夫人老年丧子,双双倒下,如今的傅家乱的厉害,怕是要招待不周了。”江南的军官红着眼圈,与贺连恺言道。

贺连恺微微颔首,道;“大少爷的讣告,发去江北没有?”

“昨夜里少爷一走,夫人就晕了过去,也买来及通知大小姐,直到今儿一早,讣告才发过去,怕是谢司令已经得知了消息。”

贺连恺想起傅良波,他虽与傅良波不熟,但骤然得知噩耗,心情也不免沉重。

“眼下府中办着丧事,二小姐的婚事,只怕要缓上一缓,还请贺长官跟谢司令美言几句。”

“陈长官多虑了,大少爷也是司令的大舅子,他如今身故,贺某理应先替司令前往贵府吊丧,余下的事,待我回禀了司令,再与贵府商议。”

“贺长官,请。”闻言,江南的军官十分恭谨,将江北诸人接上了车,车队浩浩荡荡,向着江南司令府行去。

汽车刚至傅家门口,就见大门处早已挂上了白灯笼,一应的仆从也俱是穿上了孝衣,刚进傅家大门,就听得阵阵哭声。

傅良波的灵堂设在主楼。

各房的人都是赶了过来,在灵堂前嘤嘤哭泣,只不知有几人是出自真心。

良沁也是穿着孝服,鬓角上插着白色的绒花,她领着阿秀,与傅家的女眷们跪在一处,傅夫人受不得这个打击,昨夜里便昏厥了过去,醒来后也是一声声的喊,要跟着儿子去,大少奶奶领着几个孩子,也是一道儿哭得死去活来,孤儿寡母,好不可怜。

良沁眼角噙泪,想起兄长从川渝将自己带回江南的恩情,再见如今灵堂中央黑白分明的相片,便是悲从中来,泪水也是一行行的落下。

蓦然,就听一阵脚步声向着灵堂走来,隐约听得管家的声音响起,有仆人低声道;“江北来人了。”良沁闻言,含泪抬起头来,就见一身戎装的贺连恺,领了一众江北侍从走进了灵堂。

贺连恺此番代替谢承东致哀,傅家自是不敢怠慢,傅镇涛自嫡子离世后,便是浑身瘫软,此时也让人搀扶着从内厅走了出来,孝子们也都是穿着孝袍,整整齐齐的站好,待贺连恺鞠躬行礼时,一道齐刷刷的向着贺连恺回礼。

贺连恺鞠了三个躬。

起身时,他看见了良沁。

良沁周身笼在孝服下,眸中泪光点点,她也看见了他,见贺连恺看向了自己,良沁垂下目光,微微向着贺连恺欠了欠身,贺连恺看在眼里,也是俯下身子,回了一礼。

川渝,司令府。

黎黛容走进书房时,梁建成正在闭眸养神,黛容将步子放缓,见梁建成睁开眼眸,才笑道;“司令大喜,方才从江南那边得来的消息,说是傅家大少傅良波昨夜里病重身亡,傅镇涛那老匹夫失去爱子,伤心的可是连路都走不得了呢。”

“是吗?”梁建成声音淡然,眼底满是冷酷。

“可不是,黛容还听说,那傅良波死状极惨,全身都烂的没一块好皮肉,傅镇涛只有这么一个嫡子,这般挖心挖肺的痛,也让他尝尝滋味。”黎黛容笑意温柔,一双丹凤眼明亮可人,看着梁建成时,犹如一汪春水。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样的死法,算是便宜他了。”梁建成将身子倚在椅背上,低声开口。

齐黛容抿唇微笑,走到梁建成身后,为他轻柔的捏着肩膀,“司令这法子也真绝,那傅良波当真还以为那窑姐儿是个女学生,听闻他之前为了那窑姐儿,还要和自己的少奶奶离婚,堂堂正正的娶了窑姐儿进门,只把傅镇涛夫妇气得吐血,您说可不可笑。”

梁建成唇角微勾,他的眼睛深黑,缓缓道了句;“傅家的人,总归要一个个收拾,要让他们全都不得好死。”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可言语中的阴毒之意却还是让黎黛容听了个清楚,当下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勉强笑道;“黛容还听说,江北的人眼下也赶到了金陵,可这傅良波一死,这江南和江北的联姻,怕是短时内联不成了呢。”

梁建成眸心微紧,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

黎黛容仍是滔滔不休的说着;“要让黛容说,那傅镇涛也忒不要脸面,他先是把闺女嫁给了司令,如今又舔着脸把女儿嫁去江北,也难得那江北的司令谢承东不嫌弃,竟还愿意要司令不要的女人。”

“谁说她是我不要的女人?”梁建成抬起眼眸,向着黎黛容看去,他的面色不喜不怒,让人看不出丁点情绪,可被他这样一瞅,黎黛容的心顿时一个“咯噔”,再不敢多嘴,只结结巴巴道;“司....司令,黛容是不是说错话了?”

梁建成却是笑了笑,他站起了身子,伸出手抚上了黎黛容艳丽的脸蛋,黎黛容见状,不免松了口气,有心想要谄媚,然而不等她开口,梁建成接下来的话语便是将她打进了深渊,“黛容,你连她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黎黛容脸色倏然变得煞白。

梁建成再不去看她,只无声的收回了自己手,川渝的人都是知晓他喜怒不定,眼见着他离开了书房,黎黛容也还是不敢出声,不敢唤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自己视线。

梁建成去了小东楼。

原先,这里是良沁住的地方。

屋子里的家具都还按着原先的地方摆着,一动未动,她用过的东西也还是按着原样放在原处,她穿过的衣裳一一挂在柜子中,甚至就连她用过的那些胭脂水粉,也还是一样不少的摆在梳妆台上,轻轻一嗅,空气中似乎还有她的味道,似乎她从没有走。

梁建成走向了梳妆台,她用过的梳子安安静静的搁在那里。他动了动手指,将那枚梳子握在了手心,他记得,当她怀了第一个孩子时,他干脆利落的让夫人给她灌下了落胎药,而后有一个多月的日子,他都不曾来过东楼,直到那一夜他酒醉,亦或是抵御不了心头的牵念,他刚踏进屋,就见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伏在梳妆台上轻泣。

她还不到十七岁,因着小产,瘦削的更是厉害。

几乎在一刹那间,他的心软了,他踉踉跄跄的走近她,缓慢而迟疑的伸出胳膊,将她抱在了怀里,那是他第一次那样温柔的抱住她。她竟没有挣扎,甚至也没有怨怼,她只是柔若无依的倚在他的怀里,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他肩头的领章上,轻声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梁建成只觉得头疼欲裂,他抱着她的身子,在心底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算了吧,他一次次的和自己说,算了吧,忘了那些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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