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1 / 2)
马维铮面色阴沉,“果然不出你所料,胡家人拿到那批药,根本没打算送到南边去,而是直接倒手卖了!”从霍北顾给的价格,胡慧仪直接将价钱翻了四倍,“亏她还是国民府府主席夫人,哪有一点儿国母该有的样子?!”
薛琰不以为然的一笑,“想要胡慧仪有国母的样子,首先得卫鹏真的把自己当成夏民国的主席,你见过哪家的大家长,成天想着挖自家的墙根儿的?”
见马维铮脸色更黑了,薛琰摇摇头,“你啊,还是太单纯,人家这叫防患于未然,上台的时候,怎么着也得把下野的时候的花销给挣出来吧?甚至还得存一笔东山再起的政治资金,小伙子,学着点儿!”
又装老成,马维铮没好气的瞪了薛琰一眼,他心情糟糕透了,之前李先生就跟他多次说过,卫鹏不堪大任,甚至西北演武堂里那几个留洋回来的教授们,见到他,也常常摆出一副“晓以大义”的样子,来劝他不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卫鹏这个国民政府主席身上。
马维铮也不是完全没听进去,他虽然不是天生反骨,但打心眼儿里,也没有真的觉得马家就得给卫鹏效死,大家更多的是政治上的合作,但不管马家做为西北五省的大帅,还是卫鹏做为华夏国民政府的统治,该守的底限总是有的,这种视自己手下将士为草芥,一心要发国难财的作派,实在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国民政府主席身上。
“这事我看卫鹏未必知道,毕竟第一军是他的嫡系,有什么伤亡,损失最大的还是卫鹏,他不会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吧?”马维铮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他在屋里转了两圈儿,“不行,我去见一见他,顺便问一句给第一军送药的事。”
薛琰头一次发现马维铮还有如此迂腐的一面,“就算他不知道,那又怎么样?人都得为自己的错误买单,胡慧仪不是他千请万求娶回家的?如今报纸上还时不时歌颂主席跟夫人的浪漫爱情故事呢!现在爱人一心要发不义之财,他跟着名誉受损也是活该!”
何况薛琰根本不相信这事卫鹏不知道,“我跟你说,你去了话不说透,人家只会觉得你是舍不得那点儿药,甚至是不希望咱们的药用在人家第一军身上,话说的太透,那势必打草惊蛇,坏了我们的全盘计划,马维铮,我告诉你,这事儿我计划那久了,你敢坏我的事,我可跟你不到底!”
马维铮看着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薛琰,无奈的伸手捏了捏她头顶的小丸子,“知道了,我不会说透的,但这一趟我不走,心里不安,你就让我任性一回,好不好?有了这一回,我下来的计划实施的时候,心里也没了挂碍。”
“那你去吧,”马维铮对卫鹏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那就只能用事实来让他清醒起来好了。
……
等晚上马维铮回来,就直接把自己关进了书房,薛琰也没有打扰他,索性开车去了药厂,虽然对外说的是不再生产了,但西北军跟东北军那边的用量都不小,还有民用的,总不能看着病人求医上门,她真的就袖手旁观吧?
顾皓棠看到薛琰过来,忙道,“我还想跟你打电话,让你不要来了呢,这两天我看着风头可是不对,咱们厂子外头,时不时的就有人探头探脑的,我看这是他们不死心呢!”
这也是意料中的事,胡慧仪她们的“生意”做的那么顺利,能舍得断了这条财路吗?恐怕这会儿胡家人巴不得顾氏药厂能加紧生产,好让他们下次来抢的时候,可以逮个正着!
“没事,咱们这会儿不是主要生产霍香正气水嘛,把那个放着重点,至于青霉素,造好了就放的隐蔽一些,”薛琰已经在药厂两里外布置了消息树了,只要看到第一军的人过来,那边就会立马给她打电话的。
上次被他们把药拿走,那是薛琰希望他们拿走,但该造的声势已经铺垫好了,再第一军轻易的把药拉走,那她就不是薛琰,真成了个棒槌了!
顾皓棠不知道薛琰的笃定是哪里来的,但她这么说了,顾皓棠也只能听着,反正他爷爷又特意交代了一次,厂子里的事,要以薛琰的决定为主,尤其是这个时期,就算他是顾家的代表,也得无条件执行,“那好吧,天马上就热了,咱们那个霍香正气水跟滴丸也要制起来了,那东西其实将来也能用在军中的。”
薛琰点点头,顾氏有药方,她有后世的中成药思路跟制法,“是,京都的七月天也够人受的,等咱们的消暑药制好了,挑个时间再搞个赠药活动,省得那些红眼病看见咱们赚钱,立马就举起道德的大棒,恨不得把咱们捶到地心去!”
顾皓棠点点头,看着身后一排排厂房,以前顾氏也制成药,但那个要纯手工,时间长速度慢,产量根本就谈不上,虽然价钱可以贵一些,但现在用了外国机器跟薛琰说方法,就算是把价钱降下去,利再薄也架不住量多啊,“遇到许先生,是顾家的幸事,也是百姓的幸事啊!”
价钱降下来,受益的就是那些家庭贫困的百姓,顾皓棠能不感慨吗?
“还有一件事,我还没跟顾老商量呢,咱们既然开始大量制药了,我觉得你们应该在有些常用药的原产地建自己的药材基地了,这样既能降低成本,还能保证药材的质量,”薛琰又提了个建议,不然机器真的开起来,靠存仁堂收上来药材,原材料将来非成制约产量的瓶颈不可,“尤其是那些皮实好养的,你们买地雇当地农户来种,这样还能给当地百姓找些事做。”
薛琰可是下过基层的,就算是在后世,农民只靠地里两季收益,根本是无法真正的富裕起来,想发家致富,还得靠种植经济作物。
顾皓棠简直想给薛琰抚个脉了,这丫头到底是不是人啊?怎么什么都能叫她想起来?“咳,我们也尝试过买园子种药,但这东西一是不好种,二是懂药的人太少,”
关键还是会种的少啊,薛琰想了想,“你知道我之前办培训班儿吧?存仁堂藏尽天下药,难道就挑不出懂得各种药材习性的?先捡那些易种植,成活率高的试试嘛,”这会一没化肥二没农药,只要成功了品质还有有保障的,“像怀庆四宝,当地百姓不就有种的?”
许多食材本身就是中药,那些能种的话,别的应该也可以,“慢慢来,试几样,”除了给顾氏再指一条生财之种,最主要的,薛琰还是希望给当地百姓找一个挣钱的门路,而且不管是兵还是匪,跑到家里抢钱抢粮,应该不会跑去抢药材卖钱吧?
顾皓棠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回头跟父亲商量商量,可以让老家的族人来操办这个事,我们存仁堂在各地都是坐堂的大夫,当地的东西他们应该多少都懂一些,就像你说的那样,可以试着种种。”
……
薛琰从药厂回来,先去马维铮的书房,发现他并在那里,薛琰立马往自己院子跑,果然看到他歪在自己客厅的沙发里睡着了。
薛琰也没叫他,拿了床薄被给他搭上,自去洗漱,等她收拾好回来,却发现马维铮已经醒了,“怎么了?心情还是不好?”
马维铮“嗯”了一声,拉过薛琰把头埋在她的胸前,“有时候我挺生你的气的,”
薛琰抚着马维铮的头发,“生气被我说中了?”她能理解马维铮的失望跟沮丧,如果不是有后世那些已知的史实提醒,她也不会相信一个国家元首,会为了私利干出损毁根基的事。
马维铮情绪之前已经平复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再看到薛琰,多少有些窘罢了,“这些天华年叔带着我父亲的信,见过几位原先的老帅,”
老帅?过去的旧人吗?“怎么说?你们要取得他们的支持?”
“不只是这些人,还有南边的,之前跟着先生的旧人,上次卫鹏下野,就是让擅杀党国元勋为其顶罪之故,就算之后他下野才将大家的积怨平息,但一条人命,不提,并不代表真的揭过去了,那可是先生当年的心腹爱将。”
“所以你们打算双管其下,逼其再次下野?”薛琰歪着头问道,从政府到党内,“但这次卫鹏羽翼已成,怕是不好办吧?”
马维铮点点头,“所以我还是得谢谢你,一旦胡慧仪卖药的事被揭露出来,在民间,卫鹏也注定威望尽失,”
“不只是民间,如果胡家人将运到南边前线的救命药死自卖了的事让那些伤兵们知道了呢?谁还敢再给他卖命啊!”薛琰迅速盘算着怎么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件事第一时间散布出去,“这事儿你求下李先生呗,他是北方局的领导,让他跟他们南方的同志们打个招呼?”
不论是舆论战,还是从底层发展力量,都是革命党人最擅长的,交给他们,应该比马维铮派人往南边去,要迅速的多。
见马维铮有些迟疑,薛琰推了推他,“我觉得革命党一定会帮你,一来你这个西北军少帅等于欠了他们一个大人情,二来嘛,南边是卫鹏的老巢,那边抓捕革命党人比咱们这边更严峻,咱们扳倒卫鹏,等于是在给他们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还不用付出太多,这账划算!”
就像这次,她给人家《新华夏》一打电话,那边立马就派记者来了,后来的文章薛琰也看了,不得不说,那文章写的,言辞犀利,但又清楚直白,相信只要看到的百姓,都能闹明白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马维铮点点头,没有再反对薛琰的意思,“好吧,我这就叫人跟李先生联系,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米国的态度。”
不得不承认,米国现在在国际上的影响力,还有他们的实力,卫鹏这几年这么快大权在握,跟他们的支持也是分不开的,而且米国对革命党,带着骨子里的敌视,如果他们这次的事米国强行干预的话,恐怕还要节外生枝。
薛琰在屋里踱步,“其实咱们目前不必视米国为敌,米国要的是在华夏有个代言人,而且,就算是换人当家作主,也照样得寻求国际支持,”革命党人跟俄共不也关系紧密?
“跟他们当朋友,而不是当他们的傀儡,这就要看你的能力,跟华夏以后的实力了,毕竟只有实力相当,才能真正坐到一张桌子前头,”以后大家合作的事情还是挺多的,在薛琰看来,华夏最大的敌人是日益强大起来的东洋,那个可是个时刻惦记着反客为主的祸害。
马维铮点点头,站起身走到薛琰身边,把她揽在怀里,“别想这么多了,静昭,我觉得你从来都没有休息过。”
休息?自己休息了啊,每天睡足六个小时,早睡早起的,比以前不知道健康多少倍,“我不累啊!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事等着我做呢!”
“所以你才需要休息啊,”在马维铮看来,薛琰每天学院,医院,药厂跑着,就算是回家,也会扎在实验室里去,别家小姐跳舞看电影,每天不是洋装就是珠宝的,薛琰倒好,成天不是一身竹布旗袍,就是改良的洋装,“我觉得好多衙门里的大人,都没有你忙!”
薛琰不以为然的撇嘴,“那还用说,他们也忙,不过是忙着贪污**,走关系升官,包戏子养姨太,这些事能在上班时间干?肯定是下班忙碌,上班休息了,”
说到这儿,薛琰又是一叹,“积弊难除,其实赶走卫鹏,比扭转风气、用人唯贤,要容易太多了,”不过她也是在徒寻烦恼,这会儿卫鹏还在主席的宝座上坐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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